国主身上淡淡的龙涎香丝丝绕绕,充斥在我的周围,国主细密的吻铺天盖地而来,我怔怔的不知所措,国主这是要临幸我吗,大概被国主临幸,是很多后宫女子所期待的吧。我却不安起来,难道我从此也要卷入这凉宫的妃纷争之中么?面对残破的蜀国毫无建树,竟然要参与后宫的争端,心里挺不是个滋味啊。
不是什么时候,国主突然停下了,移开了我的唇,黑着脸看着我,不快问道:“你在想什么?”
“额……”慌乱中,努力的想着应对之语,我想我的脸颊早已涨得紫红了吧,“额……我在想我的母亲!”
国主眼眸里燃起小火苗,问道:“你是怕我对蜀国大开杀戒,对你的家人下手么?”
我不敢看国主,国主却冷冷道:“你的家人都是蜀国的朝廷重臣,战场上的厮杀、政治的斗争,本就是一场生死的角逐,成王败寇,心悦诚服,这是一场公平的对决。”国主顿了顿,看了我一眼,“将来要是我败了,也是这个下场。”
国主说的不无道理,可是一定要厮杀,拼个你死我活吗?
国主长长叹了一口气,“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若是不取蜀国,将来平国也会取蜀国的,只是时间的长短。”
我没有言语来反驳国主,“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在中原的这块版图上,分裂过后,必定是统一。这是历史变迁的规律,我又怎么能阻挡得住凉国国主一统中原的步伐呢!我凄恻的感悟道:蜀国真的是要亡了。
我轻轻的叹幽,跳下床榻,这次国主并没有阻拦,我是蜀国门阀世家的女儿,依然担负着蜀国兴衰的重责,如果我做了凉主的妃,我将有何颜面面对蜀国的士族大家呢,如果做凉主的妃只是一种手段,我又如何面对凉主的款款情谊呢。我突然想起三哥王静返回积重寺前给我留下的锦囊,上面竟然写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三哥王静是极力的反对我如凉宫的,他的激烈反对触怒了我的父亲蜀国的御史大夫王绛,知道反对无效的王静次日又返回了积重寺,过着修行闲暇的日子。
在这偌大的凉国,我的一切优待都来自于凉主的特殊照顾,让我在凉宫的日子显得不那么难熬,我匍匐的跪在龙塌前,心里却是一片荒芜,做了国主的妃,从此孤独的守在自己的宫殿里,数着冰冷的地砖,等待着国主的临幸,时刻堤防着宫里的女人的算计。然而国主对我的情义,深浅无法预估,也许在不久的一天,被国主厌弃,残灯了此一生吧。浮萍如我,徐市说的没错,我们的一切都是国主的,难道我还有拒绝的资格吗?几番思索道:“奴婢愿意侍奉国主。”
龙塌里的国主好像动了一下,我看不清国主的表情。我接着道:“奴婢愿意时刻在御前侍奉国主。”
“什么意思,愿意侍奉孤,却不愿意要名分。”国主拨开明黄的帐子,看着小小一团蜷缩在当地的身影,心里有些不解,后宫的名分对一个女子来说尤为重要,也是多少后宫女子期盼的啊,被国主临幸后,赐了名分,从此奴婢变成了主子,这是多么诱人的人生际遇啊。她竟然不要,她就这么瞧不起凉宫位份,不愿意做孤的妃吗,还是有朝一日可以毫无牵挂的离开孤吗?国主转念又一想,在御前也有御前的好处,我可以时时看到她,不用碍于宫里的规矩翻牌子,不能时时召见。
想到此处,国主狡黠一笑,起身下了龙塌,将我一把就抱在怀里,我心惊的身子抖擞着,国主利索的将我放在龙塌上,他的脸就在咫尺,我却看不清国主的表情,我的衣带渐渐的褪去,国主急促的呼吸声喷在我的颈脖,在这一刻我的心里依然似乎惶恐不安的,国主的温柔牵扯起我的一丝丝的神往,身体的刺痛并没有让我的感到厌恶,冰冷的身体的也渐渐冷却了。
我醒来的时候,泪水已经湿濡了大片香枕,艰涩的身体的有些僵硬,回想起昨天的一切,我的眼泪竟然又潸然泪下,湿濡了我的鬓发,冰冷如铁。我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我想到了房疆,大概我是负了他。他曾经给我的承诺,那样美好的画面,曾经出现在我的梦里,永远只能封存的我梦里了。
春意殿寂静无声,我依然有些惶恐,还好,没有碰见人,我可以的避开值房,悄无声息的回耳房,翠儿正站在蜂腰桥上朝这边望,见我来了,心里稍安,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翠儿送了一口气道:“今儿下值比往常晚了许多,这药都热了好几遍了。”
我看看天色,已经是暖阳高照,蜂腰桥边的银杏落了一地,我面如菜色,知道翠儿是真心担心我,咳了一声道:“哦,今儿国主起晚了些,我没事。”
翠儿道:“快喝药吧,不然又要了再热了。”
回值房后,喝了药,翠儿道:“喝了药赶快趟下来歇着吧,秋天夜长,身子熬出毛病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我苦笑,翠儿不知道我身子底子,我自己还不知道吗,只是医者不自医,这些补气的汤药每天两大碗,喝的我苦胆都快出来了。
我正预躺下,就听见一个声音门外说话,问道:“姑姑歇下了吗?”我听着声音有点儿像小志子,翠儿出去看了看,将小志子迎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内监,手里捧着个托盘。
小志子笑吟吟的打了个千儿,挥挥手,内监将托盘放在桌几上,道:“这是师傅命我送来的燕窝和冰糖,每天二两用炖了吃,是补血益气的良品。”又笑着对翠儿道:“麻烦翠姑姑每日用文火炖一刻钟,和了冰糖趁热让王姑姑服下。”
翠儿本就是个极为看脸色的,此时是笑的乐开了话,福了福道:“志公公这是折煞了奴婢了,志公公叫奴婢翠儿吧。”小志子笑而不语,翠儿接着道:“请志公公放心,奴婢及记下了,必定不会忘记了的。”
我一听就知道这是国主的意思,徐公公哪里知道燕窝炖冰糖补血益气,我心有一丝的惶恐,道:“徐公公有心了,王颐稍后去谢过徐公公。”
小志了笑笑,打了个千儿退了出去,我让翠儿送了出去。
翠儿也是识货的,见了燕窝就啧啧称奇,说道:“这是名贵的血燕,我在内务府当差时也只见过一次,徐公公出手就是大方啊。”
我苦笑,我也躺歇息,却怎么也睡不着,昨日的一幕幕都浮现在脑海挥之不去,今儿一早国主就命人送来血燕,除了惶恐之外,更多的是迷茫,在这偌大的凉国里,冰冷的如冰窖一般,每日如走在针尖儿上,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辗转反侧许久,终究是无法入眠,我只能合目养神,直到翠儿来唤我,燕窝冰糖已经炖好了,我也没有吃出什么特别的味道,只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翠儿领了个宫女进来,朝我福了福,我瞧那眉眼自有一种倨傲的气度,我却是认得的,虽然只见过一面,是珍妃娘娘身边的宫女春熙,春熙进来是不住的往耳房里打量,一眼就看见桌几上我吃剩下的血燕,笑而不语道:“珍妃娘娘体恤姑姑在御前伺候国主辛劳,特意命奴婢送来了两匹缎子,说妹妹在御前伺候的妥妥帖帖的,自有妹妹的好处。”
春熙见我就称呼我为妹妹,可见是自居了,我忙的接下春熙送的缎子,跪在当地感谢珍妃的赏赐,并便是一定亲自去谢恩。春熙笑笑,赞道:“都说蜀国出美女,今儿一瞧,果然是这样。”说着与身后的宫女相视一笑,道:“听说妹妹在蜀国出身簪缨大家,如今到了凉国竟然当了差了,怕是委屈妹妹了。”
春熙话里话外都带着讥讽,言语中对国主颇多的不敬,我只充耳不闻,道:“能伺候国主是奴婢的福气,只是王颐初来凉国不久,怕有什么规矩不懂,办事糊涂的地方,还请姐姐提点担待才是。”
春熙笑的得意,道:“妹妹是个明白人,哪里还需我们提点,姑姑是打趣姐姐吧。”
我忙的客气道:“姐姐有所不知,妹妹在蜀国时在庵里长大,一向粗鄙惯了的,妹妹在御前伺候,一向小心谨慎的,生怕有什么差错的,姐姐在珍妃娘娘身边伺候,得珍妃娘娘调教,必定是蕙质兰心,瞧姐姐着通身的气度,是后宫里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呢!”
春熙面色几便,我的一通夸耀,春熙十分的受用,她倒也不为所动,而是道:“妹妹说笑了,能在御前伺候的,那个不是拔尖的,妹妹喝杯妄自菲薄呢!”说着春熙的眼睛却瞟着桌几上的半碗血燕。
我心里惶恐,就这半碗血燕,岂不坐实了后宫关于国主与我的流言蜚语,我心里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