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将军府笼罩在一片暗光之中,数顶灯盏挂在檐栏处发出淡淡的光。
街角少有行人,一道黑色的身影跳上屋顶墙檐,从檐顶上飞快跑过,巡逻的侍卫打着灯笼从屋檐下走过,黑衣人屏住了呼吸,蹲在斜斜的屋顶,隐在夜色里。
侍卫的脚步声消失在安静的夜里,就在黑衣人脚步飞快朝一个方向而去时,身后猛然传来了冷呵声。
“谁?!”
另外一道身影已经凌空而起,朝黑衣人袭去,一行侍卫迅速围了上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和“抓刺客”的呼喊声在偏院响起。
代曼面色虚弱的歪靠在软榻上,手边上的茶盅、香炉全被她掀倒在地,床边的纱幔全被扯成了碎条,散落在地上,满屋子的凌乱。
一个丫鬟颤抖着端来了饭菜,屋内摔东西的声音再次响起,丫鬟敲了敲门,里屋里一个茶盏用力砸向了紧闭的房门。
茶盏里的茶水溅在门帘上,打湿了一片。
青箩哽咽道:“夫人求您吃一点吧,您身子正弱,再这么折腾自己身子会受不了的。”
回应她的是更加猛烈的砸东西的声音。
“孩子,我的孩子,你们还我孩子……”
院子外进来一行搜索刺客的侍卫,刺客逃跑的方向似正是朝凝香院而来,侍卫将凝香院搜了个遍,正欲上前确保代曼的安危,只敲了敲门,屋子里已经传来了嘶吼声。
“滚滚,都给我滚,用不着你们来同情可怜我,你们全部给我滚……”
扔砸之声更加刺耳。侍卫相互看了一眼,都已净声离去。
天色已经很晚了,代曼砸东西砸的累了,慢慢安静了下来,守着的丫鬟嬷嬷们也都去了后院休息。
巡逻的侍卫将府上的各个角落都巡查了一遍,确保安全之后,渐渐安静下来,除了偶有的巡查脚步声之外,一片寂静。
凝香院的主院外,守夜的嬷嬷正打着瞌睡。一道黑影从屋檐角上跳了下来,落在屋子前,轻轻勾了勾门锁,迅速拐进了屋子,反锁上了门。
屋子里很暗,烛火早已经燃尽,烛溶滴在灯罩里,滴落在桌子上,凝固成一块块丑陋的疤。满地狼藉,桌椅也被掀倒在地。黑衣人一进屋就看见了坐在地上的人影,他迅速朝人影而去,但只是一动,满地凌乱就被带动的哗啦啦作响。
代曼瞬间惊醒过来,她双眼无神地看向黑夜里的身影,有一瞬间的惊喜,“将军?将军是你吗?是你来看曼儿了吗?”
黑衣人顿了顿,迅速朝她走过去。代曼像是突然看清了黑衣人的模样,面目转眼变得狰狞,“谁允许你进来的?!你是来笑话我的吗?!滚,你滚,你滚出去!”
屋子里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无限凄凉。代曼发泄着,神情狰狞,披散的头发和发红的眼眶里却透露着疲惫。
她拼命抓起手边的东西朝黑夜里的人影砸过去,黑衣人适应了房子里的暗度,身手变得矫捷,迅速闪开朝她袭过去。正当代曼眼露惊恐时,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她身后,一双黑色的手伸过来,抱住了她。
温热的气息呵在她的耳畔:“曼曼,是我。”
代曼怔了怔,手上的动作赫然停止,突然而至的温暖气息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但随之她猛然清醒过来,用力推开黑衣人,使出所有力气扇了黑衣人一巴掌,呵斥道:“放肆!”
代曼身体本就虚弱,不吃不喝乱扔乱砸早就没了力气,这一巴掌扇在黑衣人脸上不疼不痒,黑衣人伸手摸了摸脸,再次欺身过来,透着夜光,紧紧盯着她落魄的样子,道:“你执意嫁给他,不过也落得如此下场。”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我爹身边的一条狗,还轮不到你来奚落我!我嫁给谁与你何干?!你不配对我指手论足,我落得什么样的下场更与你没有任何干系,你给我滚!”
代曼面露怒色,挥手一记耳光再次朝他扇过去,黑衣人这次没有让她得逞,而是用力抓住了她的手,冷冷笑了一声,抓着她的手低头印上一个吻。代曼的手十分冰冷,她挣了挣,内心却莫名有些依恋黑衣人手心的温度。
黑衣人抓着她的手慢慢下移,贴着她的手背贴上了他的胸膛,笑道:“我郭德北是你爹身边的一条狗,你从小就没有正眼看过我,将我当狗使唤,可是你呢?!你不是堂堂尚书府大小姐么,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条狗都不如。”
代曼瞠了瞠目,呼吸变的急促,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双眼猩红,“你说什么!狗奴才,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代曼的手拼命地砸向郭德北的胸膛,脸上,肩头上,郭德北任由她打着,一声不吭,代曼打累了,他伸出手来用力地抱住了她。
“他以前不爱你,以后也不会爱你,你费尽心思换来的只有痛苦。”
代曼的拳头再一次砸向了郭德北的肩头。
郭德北道:“曼曼,跟我走吧!”
这一次代曼没有挣扎,她像是累极了,将头埋在郭德北的怀里,凌乱的头发铺散在他的衣襟上。代曼微微颤动着,良久,她抬起头,眼里满是恨意。
“她杀了我的孩子,她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我要报仇,我要让她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