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闽唯张了张嘴,觉得开口有些苦涩,只是想到了什么,她下定决心。
“是啊,木头,我们……”
苏穆拦腰截断,怒吼,“你不要叫我木头。”你不配。
只有那年雪地里的女子,才有资格,而眼前这个女子并不是她。
苏穆随即又苦笑,直到失去后,他才得知,那年的人是她,是他的素辛。
“我……”月闽唯觉得难堪极了,“我的孩子呢?”
是不是真的死了?
还是这只是不想要她见孩子的借口?
“不错,安乐王葬在东陵,你可满意?”
这时候,恍若才看清月闽唯的为人。
自己当初是怎么瞎了眼的?
“那么我呢?”月闽唯见世面一字不提她位份的事情,这些事情都要主动争取不是么?
“你准备给安乐王母亲一个什么位份?”月闽唯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也不过只是个孩子,一个她上位的工具。
死了就死了。
苏穆突然抬眸,看着月闽唯,似要把月闽唯灼烧一个洞出来,随后冷漠的笑了。
“你想要个什么位份?”
那些年给的还不够么?
他本想把皇后捧着给她,可是她不要。
不要也好。
不然百年后,他怎能丢弃包袱去看她?
而她怎么能够原谅他?
年后,他已经搬旨,江素辛追封德惠皇后,葬于景德陵,虽然只是一个衣冠冢,可是那又如何?
百年后,江素辛仍就是他的妻子,这一点改变不了。
“我……”月闽唯轻咬唇瓣,似乎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突然她闭上眼睛。
她在他面前,还有什么尊严?
不要了,都不要了。
“我以为王爷的母亲,最少也得是个昭仪,这样才显得皇上仁德?”
相信一个帝王,永远不会想让人说,自己偏心,或是宠子灭母。
只是如今月闽唯在也没办法豪气的推动前朝,给苏穆压力。
而她也已经受够了冷宫的生活。
苏穆嗤笑一声,“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资格,立在这后宫中?”
后宫如今如同虚设,前朝那些老匹夫,劝谏的奏章还摆在龙案上,可是于他来说,那根本与他无关。
他的妻,只有那人。
只有那夜在承明殿,灯火灰暗时,说,‘我叫江素辛’的女子。
那日在青都时,说,“我将自己好好交给你的人。”的女子。
其余的人都没有资格。
眼前的女人更没有资格。
月闽唯倒是没有料到苏穆会如此问,迎上苏穆带着讽刺的眸子,她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丑。
那个宠溺她的人,不见了。
而她也终于明白偷来的感情,终于失去了。
“你若给我一个昭仪的位份,我便告诉你江素辛……”
苏穆猛地冲到月闽唯的面前,掐着她的脖子,眸子里燃着愤怒的火焰,他一字一句的对她说,“你不配提她。”
月闽唯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只是脖子上传来痛楚,导致她的呼吸不顺畅,不多时也脸色发白,脑袋发晕。
“你不是想知道,江素辛到底是谁么?”
因为血脉相连的关系,月闽唯有了江素辛的记忆,所以知道江素辛告诉他,他们是兄妹。
她想没有谁能够忍受自己爱的人,是自己的妹妹,更遑论那人还怀着孩子。
可是事实呢?
这世间怕是只有她,才知道。
苏穆闻言,松开了月闽唯的脖子。
也许只有她的消息,能够抚平他的暴怒。
“你什么时候下诏书?”月闽唯当然不会那样傻,不会再没有达到目的前,吧自己手中的筹码一一丢出去。
“呵,孤什么时候下诏书,端看你什么拿出有用的东西。”
作为帝王,苏穆除了被柴家要挟过,还被以前的月闽唯要挟过,自江素辛死后,就再也没有了。
“你……”
月闽唯怎么忘了,眼前的人就算在懦弱,她也是皇帝,一个皇帝,怎么会没有脑子呢?
自己的小伎俩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不说就滚。”
苏穆没有时间跟月闽唯在这耗下去,他想在梦中去见见江素辛。
虽然,这数月以来,她从来不曾入梦。
从她侍寝开始的那些回忆,于苏穆来说就是解药,解相思毒的解药。
月闽唯如今是斗不过苏穆的,想要为自己争一个位份,也如此难,她不过是想百年之后,与他同寝。
如今苏穆打碎了她的梦。
“你送我出城,我要回北漠,等我坐上马车后,我会告诉你。”月闽唯怕苏穆不答应,又补充道,“我相信皇上是个讲信用的人,当然我也是讲信用的人。”
回北漠,至少还有祖父,在大夏什么都没有。
“你说便说,不说便不说。”苏穆好笑的看着月闽唯,“你若是说完了,可以滚了。”
也许所有人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你喜欢或爱时,她便是天上的仙子;你若是不爱时,她便是地上的泥土,什么也不如。
如今苏穆月闽唯已经没有了以前的怜惜,只有冷淡。
月闽唯突然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苏穆真的不再爱惜她,哪怕是条件交换,他都懒得跟她说一句话。
突然觉得自己的尊严是被苏穆踩在脚下,自己来这一趟毫无意义。
月闽唯夺门而出,门外的空气新鲜许多,呼吸也顺畅许多,可是月闽唯的眼睛却模糊了许多。
门内淡淡的声音传来,“以后,你都不要踏出掖庭监了。”
月闽唯一个踉跄,身下的血流如柱,染红了亵裤,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个血脚印。
她走到院子中间,想要转身看看苏穆,却发现苏穆压根就没有再门上。
他永远不会再心疼她的一切。
她嘶吼,“苏穆,曾经我爱过你;我想为你生个孩子;可是我与江素辛一母同胞,有她没我,有我没他,你知道么,我活下来那一刻欣喜极了。”
“我想我能够陪着你。”
我想与你在一起,月闽唯却没有再说,她不知道苏穆听见没有,转身离去。
她利欲熏心,看不清什么才是她想要的。
如今醒悟了,却什么都晚了。
里面的男人,她遥不可及。
前一秒钟,她甚至想过死,可是好不容易争下来的命,怎么就放弃了呢?
她会好好活着,活到苏穆醒悟的那天。
月闽唯是被心儿扶着回去的,小产后,身体虚弱,随后苏穆吩咐宁启,膳食上不能亏待了月闽唯。
他始终欠了她的。
如今将养好她的身子,也算两清了。
苏穆睡在曾经江素辛的凤床上,翻看着平日里江素辛最喜爱的书籍,目光流转出柔和。
天亮后,他就要启程了。
去北漠,去打江山,给江素辛做一件嫁衣,尽管她已经穿不到了。
他满腹忧伤的捧着书籍,蜷缩在床头睡着了。
如往常一样,浅眠,可是今夜却梦见了江素辛,在梦里质问他,为什么要抛弃她?
为什么要杀害她全家?
他哑口无言,欣喜若狂的看着她。
翌日,北漠传来消息,是杜生的家书以及一封书信,是焦濯进宫亲自交到苏穆手中。
谁也不知道那封书信写了些什么。
史书是那样记载的,钦天监寄书信一封,帝阅之,欣喜若狂,累十匹骏马,赶赴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