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丛林繁茂的山中,一个男孩正背着药筐行走着,偶尔蹲下身子去查看脚边的草药。
孟云飞来到陵山两年来,已经学到了不少药理。如今他仍旧停留在认药的阶段,但不得不说,由于认真努力,他的进步还是很快的。当初孟云飞独自一人来到陵山,丢了半条命才拜入陵山老怪门下,且陵山老怪对他天资不够突出十分不满,若非孟云飞努力非常也颇有成效,早就把他赶下山了。
其实孟云飞的天赋也算不错,不过不算是天才罢了。陵山老怪人如其名,性格古怪的很,不是天才便不愿收其为徒。孟云飞能够照顾他的日常起居,又真心求医并非看重名号,否则就算死在陵山老怪门前他也不会收。
孟云飞正看着一棵长在大树背面的草药,忽然闻到了血腥味。他朝气味的源头走过去,只见灌木后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孩。
小孩身上的血是新鲜的,明显是刚受伤没多久,看伤口的样子,应当是猛兽撕咬所致。孟云飞常常在这片区域里采药,对这些地方都比较熟悉,方圆几里已经没有猛兽了,但再向深处走一些,十分的危险。
这个孩子显然是从山林深处受到了猛兽的袭击后跑过来的,若放任他不管,如此浓重的血腥味有可能会将临近的一些猛兽引过来。况且······
孟云飞靠近了些,看着这个男孩。这个男孩很小,看起来比自己两年前刚来陵山拜师的时候都小,大概只有五六岁。也不知究竟是为何来到了这深山老林之中。
孟云飞把手里的草药丢进身后的药筐中,伸手把小男孩抱了起来,带回了木屋中。
回去以后,孟云飞将这个小男孩清洗干净,伤口上了些从药房里拿出来的药,一连几日细心照看着,直到小男孩醒过来。
陵山老怪对孟云飞擅自将外来之人接进木屋十分不满,想把小男孩扔出去,孟云飞尽力拦住,说了若是家人来寻找还能得到一笔报酬他才作罢。
“你叫什么名字?”孟云飞问道。小男孩没有回答,只是很是惊恐地看着周围,看着孟云飞。孟云飞见他不说话,也没再说什么,只继续给他上药。小男孩看着孟云飞给自己上完药整理好衣服,似乎是确定了孟云飞没有恶意,在孟云飞要离开房间时,才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袖口,“哥哥,我好饿······”
孟云飞一愣,神色没有变化,但安抚性地拍了拍小男孩伸出的手,“我去给你拿。”说完就走出了房间。
小男孩醒了,陵山老怪很快就知道了,在孟云飞给他喂饭的时候踹开屋门走了进来。
“小子,你家里人在哪儿呢?”陵山老怪的样子明显吓到了小男孩,小男孩立刻向床里缩了缩,没有说话。孟云飞把碗放了下来,开口道:“师傅,他刚醒,神智还不太清楚,连自己的名字都还没想起来,怎么还能想起自己的家里人。”
陵山老怪听他如此说,伸手拽过小男孩极细的胳膊把了把脉,片刻就站了起来,“这小子就剩下些外伤了,还有什么事儿!我看他要么是自己不想说,要么是干脆忘了,赶紧把他赶走!”“师傅!”孟云飞拦了一下,“师傅您也说过,若是脑内问题,把脉也很难察觉。万一他只是一时摔了脑子,兴许过段时间就能恢复。况且也有可能他还没恢复,家人就来寻找了。万一人家看到自己的孩子在山林中死去,定然会查到我们这里的。”
陵山老怪就是因为害怕人来人往的嘈杂才来到了深山之中,一听到这儿,冷静了一会儿。看了小男孩一眼,对孟云飞说道:“就听你一次,万一没人接,或者他就是个傻子,赶紧赶走。”“是。”
陵山老怪离开房间,孟云飞松了口气,回头看向小男孩时却见小男孩正盯着他看。“怎么了,伤口疼?”“哥哥。”小男孩盯着孟云天,神色空洞,“我记得爹娘是谁,但他们不会来接我的,我是被娘和爹扔在林子里面的。”
孟云飞愣在原地,心里暗叫不好。果然,陵山老怪又破门而入,“我就说留着这个小子没用,赶紧把他赶走!”陵山老怪有个听墙角的习惯,出个门总爱回头再靠在门上听听里面的动静,刚好把这句话听了去。
“师傅,他伤还没好,万一把他赶出去了,会死在外面的。”“看着小细胳膊,就算养好了照样活不长,还不如现在就赶出去,省得浪费我的药!”陵山老怪说着,就开始拽着小男孩往外走。
孟云飞拦不住,只能再来到男孩面前,“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没有!”小男孩一害怕,声音竟高了几分,“我没记错!是大娘说我不怕毒,一定是妖怪,就让娘和爹把我扔到林子里去了!”
孟云飞正不知怎么办,陵山老怪忽然停了下来,他把小男孩拉起来,问道:“你不怕毒?真的?”小男孩不知道陵山老怪的意思,害怕得想甩开陵山老怪的手,陵山老怪一松手,小男孩就躲到了孟云飞身后。
陵山老怪立刻跑出了房间,临走还留了一句给孟云飞,“把这小子带到药房来!”
小男孩看着陵山老怪走出房门,拉了拉孟云天的衣角,“哥哥······”孟云飞牵起小男孩的手,“你先跟我来吧。”说着,两人就向药房走了过去。
陵山老怪测出了小男孩是难得一遇的纳毒之体,高兴坏了,执意要收小男孩为徒。小男孩对陵山老怪很惧怕,陵山老怪看出了小男孩对孟云飞的亲近,说明了如今他无处可去,成为自己的徒弟还能和孟云飞日日在一起,小男孩犹豫良久,这才答应。
陵山老怪兴高采烈地去翻医书了,留孟云飞和小男孩在药房里。孟云飞看向小男孩,“以后随我叫师傅师傅,叫我师哥就可以,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小男孩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拉着孟云飞的衣角说:“哥哥······师哥给我取个新名字吧,我不想要以前的名字了,不想想起坏爹娘。我以后要和师哥在一起。”
孟云飞看着小男孩的神情,到药台上拿起了一个药瓶,“这是师傅给你试的第一瓶药,毒性甚烈,且用完后无色无味不易发现,故名叫无痕,是前朝一个殷姓医者所制。”他把药瓶放下,走回小男孩身边,“你以后叫殷无痕吧。”
小男孩看着孟云飞,笑了起来,点头表示很喜欢这个名字。
十一年后。
孟云飞在药房里配制药物,门被人轻轻打开也没有发现。忽然背上一沉,孟云飞转头,果然看到殷无痕笑得一脸纯良在自己的背上压着自己。孟云飞拿起手边的毛笔作势要打,殷无痕急忙支起了身子,“错了错了师哥!再也不敢了!”孟云飞瞥了他一眼,也没有说话,继续配药了。
殷无痕看着孟云飞认真制药的样子,吐了吐舌头,“总是一副冷淡的样子,无聊。”“总好过你整日嬉皮笑脸,就知道打扰我制药。”“师哥!”殷无痕不乐意了,“我可是你亲师弟,你就这么对我!”
“都十七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孟云飞仍旧看着药方,嘴角却微微一弯。
孟云飞的神色变化自然没有躲过殷无痕的眼睛,殷无痕笑着在孟云飞身旁蹲下,“师哥,我最近又做了一种新毒,你什么时候看看能不能做出解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