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冷面在梅园门口守着,彦以宸跟随清荷一同走向木屋。
距离木屋只剩几步远时清楚的注意到端木茯苓正用钥匙打开上锁的门,他叫住前边带路之人,低声询问“你家小姐为何将这木屋锁起来?这木屋平日里不允许外人随意进出吗?”
“回殿下,里面放置着我家小姐的制毒材料、各种奇毒和平日里所作书画。因有剧毒之物,旁人不敢靠近,自然无需上锁。但数月前,四小姐跑来大闹一通,还打翻了几十瓶小姐宝贝到不行的毒。经此一事,小姐这才将木屋上了锁,明令禁止任何人靠近。”
“四小姐?吾记得将军府上只有一位少爷和两位小姐,这四小姐又是何人?”
“殿下应该知晓现如今府上的老夫人并非我家小姐生母吧。那四小姐是先夫人还在世时身为偏房的现夫人所生,是庶出。”清荷解释,“听说刚出生时,老爷还想着将她送与人抚养。若不是先夫人心肠好,她怕是早被送到哪个偏远的小山村了。”
彦以宸点头,“难怪吾来府上数次却从未听说有个四小姐。”
“我说你在那磨蹭什么呢,到底还要不要画了!”
拿着钥匙站在木屋门口,端木茯苓朝这边大喊,语气中透着丝丝不耐烦。
清荷听得一阵心惊,“殿下,我家小姐今日才刚睡醒不久,起床气过盛,您千万别介意。”
“起床气为何物?”彦以宸听得发蒙。
“小姐说,起床气就是起床后莫名其妙的生气,或者有人打扰了睡眠后就会生闷气。通常用来形容人起床后的坏脾气,多是睡眠不足引起的。”
彦以宸:“……”
“其实具体为何物奴婢也不知到,”清荷伸手挠了挠头,“奴婢也是下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知道了。”他只轻描淡写吐出三个字,快步走过去。
就算是因为什么起床气,但这普天之下,除皇上皇后和太后外,恐怕还真就再没人敢这么同他讲话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
每次听到她没大没小对他吼叫,他竟然没有半点怒意,反而还……觉得挺顺耳的。
看来等日后何时有空闲,他该去太医院让太医把上一平安脉了。
木屋内。
若说起木屋实景,倒和彦以宸进来前想象中大不相同。
室内干净得几乎一尘不染、物品以独特的规律排布、柜架上瓶瓶罐罐摆放整齐、呼吸间,淡淡的梅香扑面而来……
这应该是他有史以来见过的最整洁、最令人莫名觉得舒服的炼毒房了。
在清荷的搭手下从靠着书架的白色大瓷缸中抱出十几个画卷放到桌子上,端木茯苓抬起头看向在屋内四下观赏的彦以宸,“我说,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我警告你啊,你别打那些毒的主意!”
“你以为每个人都同你那般见到毒像见了亲人似的?”
他无语,不紧不慢走到桌边拿起一幅打开,却皱眉摇头丢到一边,随即再拆开一幅。
单手托腮坐在窗边躺椅上看着那家伙挑剔的嘴脸,端木茯苓忍不住各种白眼。
他这虽说是有报酬性的,但毕竟是来求她办事,摆出如今这么副嫌弃全世界的样子到底想闹哪样!
难不成这家伙是处女座?那就真是可怕了!
听说每个处女座都是嫌弃自己以外的全世界。
有的时候,她真的完全猜不透,初次见面的彬彬有礼、宫中早膳时的冷若冰山、夜深桥边的平易近人、当时当下的傲慢毒舌,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他戴了太多副面具,她看不懂,也正因看不懂,她反倒是好奇心愈发强烈,更想看清哪个才是他本身。
察觉到身侧投来的火辣目光,彦以宸只挑眉,翻看画卷的双眸却丝毫未受影响,“端木小姐这目光……莫不是爱慕于本王吧?”
“我还没瞎。”端木茯苓淡定收回视线望向别处,“我只是怕你笨手笨脚,将我的心血给撕坏了。”
这家伙真是……她日后决不能在他那落下半点话柄。
将最后一幅画散开着丢到桌子上,彦以宸双手环胸摇了摇头,“这些,吾都不满意。”
“那没办法了~”端木茯苓摊开双手缓缓起身,“殿下还是另请高明吧。”
事已至此,就不能怪她了,是他自己没看上任何一幅。
反正这忙的话她也算是帮了,只不过他不看好而已。这就是她的水平,他不点头,那她也没有办法了,事情只得作罢。
彦以宸朝她伸出手,“既然如此,那还吾吧。”
“还你什么。”她下意识双手背后,握紧装着锦盒的那边衣袖。
“你说呢?”
“既然殿下都送我了,那就是我的。送了人的东西哪还有要回去的道理。”
所以说,她现在这是坚持要耍赖的节奏吗?
看样子应该是了。
不过他的便宜,也不是那么好占的,“既然如此,那吾便入宫与母后说你想通了、决定嫁给二哥了,让她尽快找父皇赐婚。”
“你敢!”端木茯苓感觉到了赤裸裸的威胁。
彦以宸笑里藏刀。
几步走到她面前,俯身在她耳边轻语,“吾敢与不敢,你一试便知。”
咬牙切齿的紧盯着他,端木茯苓竟无言以对。
深吸几口气,良久,她终于软了下来,“待我过几日有兴致之时认真画上一幅,然后让清荷亲自送到你府去。”
“那就有劳端木小姐了。”
说罢,彦以宸把玩着折扇离开木屋走向梅园门口。
看着他背影气得直跺脚,端木茯苓真想冲上去直截了当的毒死他。
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家伙真的是……
清荷怯怯上前,“小姐,咱们是继续留在这还是……”
“今天没心情炼毒,回房。”端木茯苓将钥匙丢给她,快步走出木屋,“你把桌上的画收拾下,离开时候记得锁上门。”
才走到距离梅园大门几米处便注意到一副令人厌恶的场景,端木茯苓放慢脚步,眉头紧锁。
端木茯月那家伙还真是来者不拒啊,是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就想着往上贴。
还有彦以宸,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个堂堂皇子啊,怎么什么样的妖魔鬼怪都敢靠近?外界传言中说好的不近女色呢?
只觉得画面辣眼睛,她低下头愈装作没看到从二人身边经过。
谁知道……
无论是彦以宸还是端木茯月,似乎都没打算放她走,只目的不同罢了。
“姐姐!这么巧,姐姐你也在这。”端木茯月装出一副与她很熟很亲近的样子,“妹妹正想着殿下初次到府,我们这做主人的是不是应该盛情款待一下。”
我们这做主人的?
她哪来的勇气说出这话来?
原本,端木茯苓并不想与她纠缠,她今天心情不好,也没那多余精力和她纠缠。
但既然她不肯放过她自己,她就更无需给她留什么形象不形象了,“妹妹这话说的还真是不客气呢。若非当初母亲大人心肠好将你留了下,你认为这将军府上还有你的一席之地?什么时候就变成这将军府的主人了!还有,四皇子到府已非一次两次,只是父亲嫌你给将军府丢脸,不打算让你见罢了。做人,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的好。”
端木茯月显然你没想到她会这般不留情面的全盘托出,一时语塞,不过想想之前的事情,她早该明白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她了。
“端木小姐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所以,他彦以宸现在的意思是打算淌这趟浑水了是吗?
端木茯苓看着他面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