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歌一惊,眼眸如电击向没由。
他这人还算稳得住,一般情况下都没有这么惊慌的时候。
“是……是明夫人,有探子来报,明夫人追查到了主子有孕之事,道是……道是她手上握着您……您……”没由有些难堪的挤弄眉头。
他怎么好意思说呢。
曲清歌一听,心里一沉,面上却依然平静如水:“行了,你下去吧!顺便查查这消息是从哪里来的,可靠不可靠!”
对于她假孕一事会暴露出来,她早就有所准备,而且在心里已经暗暗地准备好了方案,本来想等几日跟梁玦商量一下再行事,可没想到明宁雅的动作这么快,那么她倒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呃,这事儿,这事儿全赖我,我的锅,我……”南宫灵轩甩着手,贴近曲清歌一脸不好意思,要不是他当时喊那一嗓子,也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
只是他这张俊逸飘然的脸上以往都是潇洒不羁,这般突然溢满愧疚之意,倒让人看着十分不协调,曲清歌抬手拍开他:“没什么,好歹也算救了我一次!”
他若不喊那嗓子,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南宫灵轩摸着下巴更不好意思了,因为自从他当着众人的面一口喊出那话之后,他就一直沉迷于后悔之中不可自拔。尤其是每次看到梁玦满足的脸,还有粘在清歌身上扯也扯不断的眼神时,他就更加的后悔。
原本借着他们两个人闹矛盾,他还能沾点清歌的边,现在倒好,一句话把他们夫妻又重新绑在了一起,他又成了一个多余的。
可是……
如果当时的事情再重复一次,也许他还是会叫出来。
他了解明武帝,更了解自己内心深处对清歌的感情,不管今生她会不会爱上他,他都希望她好好的,不要受到一丁点伤害。
“你……想得开就好!”南宫灵轩难过地扯了扯嘴角,最难受的莫过于这种感受了。
爱而不得,这般压抑、狂躁,难怪会有人因情所困而发狂,心性大变。
“只是此事你打算如何应对?”南宫灵轩自己留下的烂摊子,他当然要帮着收拾一番。
“太子妃的事,自有本宫操心,南宫国主就不必操心这么多了!”梁玦自外面进来,看他表情,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
“哼!”南宫灵轩怒哼一声,他跟梁玦就是一个水火不相融的所在,可又休戚相关,谁也离不了谁!
“孔雀公主,带着你家国主先行回避,本宫有话要与太子妃说!”梁玦看也不看南宫灵轩,他那气怒的模样也根本激不起他心里的任何波澜。
“好啊!”蓝孔雀早就想走了,他们说话,十转八拐的,她多半都听不明白,只能转着一双水蓝的眼眸这边看看,那边盯盯,很是无聊,可是她又想要跟南宫灵轩在一起,一直都舍不得先走。
现下得了梁玦的话,她立刻上前攀住南宫灵轩的胳膊,歪着头,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眸子讨好地笑:“轩哥哥,我们走吧!”
南宫灵轩恨恨离去,只走到门口了,还想着回过头来看着曲清歌:“清歌,他若是给你眼色瞧,再虐待你,你就来找我!”
曲清歌捂唇轻笑,这可真是稀罕了,梁玦什么时候给她脸色瞧了?
玉延昭和阿暖对视一眼,神色不明地看了一眼曲清歌,叹息一声也跟着走了。
梁玦的目光全都放在曲清歌身上,眼见她被南宫灵轩逗笑,吃味的上前一步,拦住她看向南宫灵轩身影的视线。
“不许看他,只准看我!”
“天天看着,烦了!”曲清歌扭过头去。
“不许看烦,就算烦了,也只能看我!”梁玦霸道地扭住她的下巴,对准她的纯,轻轻印·下。
曲清歌一愣,张着的樱·唇,竟让他轻而易举攻·了进去,她微微愣着,双眸眨得似灵动的蝶翅,动作轻盈,却有万般风姿。
“唔,你干什么,别这样,我有正经事要问你!”曲清歌曲身挣扎。
“还烦吗?”梁玦暗哑,喉咙里发出一声令人心·颤的声音。
曲清歌心头一抖,生怕他又来,连忙摇头,很没有出息的反驳自己的话:
“不,不烦,一点都不烦,永远都不烦!”
“我也是!”梁玦喜得又加深了那个口勿,惹得曲清歌对着他打连踢的。
他可不管,径直享受完了美味,才定睛盯着她,握着她紧攥的拳头:“别打,打疼了,我心疼!”说着,极其夸张地把她的手捧到面前轻轻吹着,那模样,好似她就是一块棉花糖,连一点风雨都经不得。
曲清歌心里只觉怪异,可更多的竟是甜蜜,一种无法控制的甜蜜之感从心肺的深处涌出来,紧紧的包裹着她的全部身心,她私心里居然很受用,甚至受用到无法控制。
她有些慌乱,连忙想些别的叉开这种危险的思绪。
她心悦梁玦没错,可她从来都是理智大于情感的人,她从不轻易感性,在与梁玦的感情对决中,她小心的爱着,更加小心的控制着自己,她不让自己太过了,过犹不及,无论什么事,都有度,一旦越过了那个度,受伤的就是自己。
她不想再受伤,所以安然地,坚定地站在理智的那一方。
但现在,她内心里涌起的小确幸和那抹甜得牙酸的情感,居然已经在悄悄地涌出来,试图挤压掉她在这份情感中的理智。
她绝不允许!猛地推开梁玦,让自己从甜蜜中苏醒过来,然后淡淡地抚平身上弄得褶皱的长裙。
“明夫人知道孩子的事了!”她的声音带着一抹担忧。
“我知道,我刚从皇宫出来,父皇与我说起过,说宫中有后妃传出话来,道你腹中的孩子是假的!”
说着他的大掌抚向清歌的小月复,他真希望南宫灵轩撒的那个谎能够成真,如果这里面真的有一个他们的孩子,他想,他会怎么样待他?
“你是不是想多了!”曲清歌被他深情到极致的眼眸盯着,内心里渐渐地又要波澜再起,她立刻掐断,顺便也打断了梁玦对未来美好的想象。
“清歌,我想要孩子,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男孩也好,女孩儿也罢,我只消看着他有着我们的印迹,流着我的血脉,此生足矣!”
梁玦的声音低低地,响在清歌的耳畔,似情人间的低喃,又似流水叮咚的声响,悦耳到极致。
曲清歌粉唇跟着扬起,耳朵酥麻,她再一次有了田采菲曾经说起过的感受,她的耳朵要怀孕了呢!
“或许会有,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有!”曲清歌喃喃自语。
她也不想在这个旖旎的时刻这样说破坏这般气氛,可是她的身体……
她不敢保证,她是否真的会有孩子。
“不许说傻话,上辈子我杀戮太过,已经得到了报应,这辈子我的双手沾染的鲜血已经少了很多,不为别的,只为修来与你的缘分,只为拥有一个与你的孩子,我不许你说丧气话!”梁玦生怕她再说出不吉利的话,以纯相堵,曲清歌有万千想法也都被这口勿堵了回去。
可这也只是暂时的,当两人从情谷欠中清醒过来时,曲清歌再一次旧话重提:“要是这辈子注定了依然没有,怎么办?”
梁玦沉默了,一种可怕的压抑到极致的沉默,曲清歌有些不适的皱眉,虽然心痛可依然缓缓地道:“你是注定了要做东越皇帝的人,你不能没有子嗣,我允许你纳妾……”而她……她还没有想好该如何自处。
“清歌,你是不是把我说的话当成了耳边风?”梁玦凑近她,狭长的凤眸危险地眯着,不顾一切的复身而上,狠狠地惩·罚了她一通。
清歌不愿,他却道:“不行,你不乖,这是你应得的惩罚!”
曲清歌委屈,她都允许他纳妾生子,他还罚她,这是要逼她走吗?
她别过脸,不理睬他。
“你要再提纳妾生子之事,我不介意再罚你一回!”梁玦叹息,他的傻丫头,平日里看着什么事都聪明,唯独这事儿,她老是钻进牛角尖。
“子嗣在我眼里,并没有你想得那么重要,最重要的是你,子嗣你若有,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若真如你所说,我会认命,你,也必须认命!”谁也别想撇开谁,跟了旁的人!
梁玦星眸灼灼定定地锁住清歌的双眸,一眼看去,仿佛如漆黑的夜空,那里没有月亮,却有无数颗不停闪着光亮的星辰,一直照亮着清歌,亮进了她的心底深处。
这句话在很多年以后她也依然记得起,在没有他的夜晚,她也总能对着夜空中那万千的星点,想着这句话,微笑入眠!
梁玦罚过她之后,报着她起身用膳,细心地挑了她喜欢吃的东西,可这次曲清歌看着油腻腻的鸡汤却没有一点胃口,那平日里喷香的味道,此时闻在鼻子里,有些油腥味。
她捂唇摇头:“不想吃!”
梁玦刮了刮她的鼻尖:“是不是刚才累着了,我喂你!”
看梁玦把汤含到嘴里,低头就要喂上来,曲清歌立马后退:“我真吃不下,没胃口,你别逼我!”她傲娇的扭头不看梁玦。
“咕哝!”梁玦无奈一口咽下鸡汤,看着她的脸色,没有往常做完后的那番红润,他有些担心她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别请大夫,我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就是……心里不舒服!”曲清歌拦住他。
“你知道吗,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曲清歌原本被梁玦折腾得脑袋空空,差点忘记了,可刚刚说到他杀戮太过的时候,又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
“你以前在东越也顺利登基,你是怎么……怎么摆脱明夫人的?”
这辈子有明夫人,上辈子不可能没有她。
只是她被困在了阮国公府的后院之中,所以不知道她的存在,但是梁玦的身份和身世肯定还和以前一样。
“傻呀!”梁玦抬手擦掉她下巴上残留的一滴汤汁。
“上辈子我可是他亲生儿子!他能拿我怎么样?”梁玦轻描淡写地说着让曲清歌惊掉下巴的话。
“亲……亲生的!”上辈子是亲生的,那这辈子的梁玦也依然是那个他,在一定的程度上,他也应该是明夫人亲生的才是。
梁玦不介意地展眉:“这些对于你来说,都不应该是秘密,我只是没想起来说,你竟一天到晚就瞎琢磨这些,也不管琢磨得透,还是琢磨不透,反正就往我头上戴帽子!”
曲清歌有些不好意思,有些事情她不习惯去问,而梁玦也不习惯主动说,但是两个人又偏偏一个以为他会主动说出来,一个却理所当然地以为,她想知道,她自然会问……
然后,以至于他们之间误会重重,到了了,还不知道到底在哪里一个关节出了问题。
明明足够相爱,也明明谁都没有过二心,可总是彼此折磨,伤心亦伤身。
“所以当时的大梁,你也……”曲清歌的话还未问出来,就听得殿外响起一阵阵响动。
没由再一次惊慌失措起来:“爷,主子,有大批御林军攻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