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选自作者代表中共无锡市委在中共无锡市第五次代表会议上所作的报告。标题为编者所加)
1956年1月5日
一、关于当前知识分子工作的检讨无锡市现有知识分子人数为3646人(机关干部及工厂、医院、学校中的职员不在内),其中高级知识分子254人。根据初步的估计,政治态度进步的约占39%,中间的约占40%,落后的约占21%。一年来我们在团结、教育、改造知识分子方面所做的主要工作有如下的几个方面:一、政治教育和各项社会主义改革工作如教学改革、私营企业改革、医院各项制度改革等的实际教育。二、政治地位的安排。目前无锡市知识分子中担任市人民委员的有2人,市人民代表33人,市政协委员24人,区人民委员9人,市人民委员会处、局长10人,校长、医院院长12人。三、工作上的使用和培养。即各种工作岗位上的安排、提拔,组织各种业余进修、专业训练,进专门学校深造等;生活待遇的改善和照顾,如定期的工资调整,生活困难的补助及对少数高级知识分子的特殊照顾等。四、在知识分子中进行建党工作。解放后在知识分子中共发展党员150人(其中高级知识分子仅4人)。
但从目前工作状况和形势要求来看,也正如中央指出的还严重地存在着“认识落后于实际,领导落后于群众”的右倾倾向。目前工作中存在的主要问题如下:
(一)党的领导问题。党委对知识分子工作的领导存在着三方面的问题。第一,是认识不足,重视不够,没有把这个工作放到党委重要的议事日程上来。如去年一年中市委从未讨论过一次这项工作,对情况很不了解,经验缺乏,骨干配备也不强,因此知识分子工作落后的情况比之工业生产、各项社会主义改造更为严重。第二,没有统一管理。党委的统战部管民主党派、代表性人物,管政治上的安排,工业部管工厂技术人员,但管的范围一般仅限于与生产工作有关的问题;宣传部管文教部门的知识分子,实际也只管了政治学习,因此工作没有全面规划。第三,基层党组织对领导知识分子工作特别是高级知识分子工作没有办法,不能很好地贯彻党的政策。
(二)思想问题。党内在对知识分子问题上,尤其是对高级知识分子存在着很严重的模糊和错误思想,其中主要的是:(l)很多党员干部把高级知识分子当作资产阶级分子看待,认为高级知识分子既是资产阶级性的人物,当然就看成与资本家同样的统战对象,而不看成是劳动人民。(2)对知识分子的作用认识不足是较为普遍的,有些同志实际思想上认为建设社会主义政治不可少,科学文化可有可无;工农不可少,知识分子可有可无;新培养的技术人员、专家不可少,旧知识分子可有可无。有个别党员干部竟公开地扬言:“没有你们,看老子医院办不办得成!”(3)认为知识分子多数是出身不好,历史不清,社会关系复杂,满脑子资本主义思想和“英美观点”,好人少,坏人多,可信任的少,不可靠的多。(4)认为知识分子工作难做,没有文化和技术就无法实现领导,有个别党员干部甚至于说:“我总有一天要死在团结、教育、改造知识分子的政策上。”(5)对知识分子的要求过高和不妥当。政治上对他们的要求与对党员干部的要求一样,或以他们政治活动是否积极为根据,衡量是进步还是落后。技术上则要求他们万能,如工厂中生产上发生一切问题都要技术人员解决。(6)如何正确地利用英美科学技术的成就问题不明确,往往对资本主义国家的文化科学技术采取一律否定的态度。解决这些思想是一个很艰巨的斗争,也是党的思想建设的一个很重要的内容。这一思想斗争实际上也就是克服党内骄傲自满、宗派主义、狭隘保守的思想斗争。如果不从思想上来提高,是不能改进党对知识分子工作的领导的。
(三)人尽其材问题。知识分子的代表性人物已向我们提出来,要求“人尽其材,人尽其长材”。这里包含有三个问题。其一,已经担负了各部门领导工作的知识分子要求有职有权,发挥他们的作用。无锡市现在已担任政府处、局长的高级知识分子共10人,其中工作分配不很恰当的1人,坐冷板凳的1人,不能真正有职有权的1人,其余7人一般的还能发挥他们应有的作用。但他们也都要求能多了解党的领导意图,多检查他们工作,指出他们缺点。其二,对知识分子缺少各种条件的支援,以便研究和提高业务技术。如培养初级的技术人员(如工厂中工场、车间一级技术人员),减轻高级技术人员的一般技术指导工作,设立试验室,要求图书、资料,要求减少行政会议时间,合理地安排工作、政治学习、业务学习和生活的时间。其三,改变工作分配不适当,用非所学的情况。
(四)知识分子的思想改造问题。过去对知识分子进行思想改造主要是采取群众运动和短期集训两种方式。群众运动除各项政治运动外,教师有1/2左右进行了集中的思想改造,私营企业的全部技职人员在总路线颁布后均经过短期轮训。这两种形式好处是教育集中,容易在短时间内收到显著效果,但缺点则是往往别人的批评和斗争多于正面的教育和自我思想酝酿。目前存在的问题是我们已习惯于用这种方式进行工作,不善于用和风细雨的方式,特别是如何通过他们的科学实践,引导他们深入群众,开展自由学术批判等缺乏经验。而一般高级知识分子对这种群众运动式的思想改造顾虑也很大,一是怕重点斗争,二是怕追历史、追政治。“三反”“五反”运动中有1个名医、1个化验师自杀;今年暑假6个中学肃反中有4个教师自杀,1个神经病复发,这5个人中2人可属百分之五外,其余3人都不属斗争对象,其中1个教学很有成绩的老物理教师则完全因为不信任党的政策存在顾虑而死。这些人的自杀在知识分子中引起的波动和顾虑是很大的。今后对知识分子思想改造工作必须研究和积累具体经验,一般不应继续采取过去老一套的方式。
(五)建党问题。我们在知识分子中的建党做得极差,有严重的关门主义倾向。解放6年来共在高级知识分子中发展了5个党员,其中1个已因为他立场不稳撤销候补党员资格,1个因为本人哥哥在台湾已延长候补期1年,现在在考虑撤销候补期,另1高级医生,在抗美援朝中曾在前线立功,回国后入党,但最近也因一些问题考虑撤销候补期。中小学教师中建党情况也很不好,解放后仅发展党员36人,约占中小学教师1%;全市209所小学中,有19所小学无党员,只有1所干部子弟学校有党支部。
(六)学习问题。目前情况是:内容主要是时事政治;方式主要是听大报告和集体小组讨论;要求是大家一样,医生、护士、工友一样,大、中、小学教师一样,工程师和工人一样,政治干部和技术人员一样。业务和技术教育基本上没有建立起来。一般知识分子对提高政治水平要求很迫切,但是对目前政治学习的现状不满,要求改进的呼声很高。
(七)政治工作制度问题。目前学校医院还没有一套健全的政治工作制度,党的任务不明确,组织形式也不统一。工厂中虽然已有较健全的政治工作,但主要的工作对象是工人,科室的政治思想工作也比较薄弱。
(八)知识分子的生活待遇问题。目前存在的主要问题:(l)待遇不公平;(2)没有晋级和奖励制度;(3)老年没有退休规定,很多老年教师反映“我们是日落黄昏,不知归宿”;(4)取消了一些不合理的待遇,但却没有建立一些合理的和必要的优待办法;(5)生活困难的救济手续繁,控制紧,发的面太小。
(九)干部问题。市委派到学校、医院方面的党员干部共41人,大部分是工作积极,作风正派,有一定文化政治水平的,其中有少数是不称职的。目前主要问题则是如何统一思想认识和提高思想认识问题。除少数很不称职需要调整外,解决了思想问题以后主要的是文化科学业务水平的提高问题。根据现有干部条件情况,在其他方面工作中也很难抽调多少具有相当文化水平和政治水平适合做文化科学工作的干部。因此,如何提高现有干部,使他们在短时间内熟悉业务,具备一定的科学文化水平,就成为当前迫切和艰巨的任务。
二、今后加强知识分子工作的措施(一)加强领导。市委知识分子工作领导小组,统一领导知识分子工作。市委宣传部、文教部具体负责,统一管理对知识分子的工作,并对各有关的政府、企业部门在这一方面的工作进行监督。
知识分子工作应列为1956年党委中心工作之一。
(二)统一党内思想,广泛宣传《中央关于知识分子问题的指示》的精神。
(l)在全党进行教育,统一思想,检查缺点和错误,使全党能正确地认识和贯彻党对知识分子的政策,认识发展我国科学文化事业的重大意义。
(2)通过协商委员会,采取各种形式在知识分子中宣传党对知识分子的政策,吸收他们的意见,鼓励他们提高业务,改造思想。
(3)在群众中广泛地宣传学习文化、科学、技术的重要意义。
(三)对知识分子的政治地位和工作上的统一安排,要求充分地和合理地使用他们的力量。
(l)将各方面(科学、技术、文化、艺术、旧知识分子)的代表性人物进行排队,在政治上统一安排,并适当扩大协商委员中高级知识分子名额。
(2)由组织部负责将现有高级知识分子进行排队,对于未被重视、分配不当、学非所用的不合理情况进行调整,并大胆提拔其中进步的有才能的到各级领导岗位上来。
(3)由组织部负责协同有关部门对现在各基层组织中专科、大学毕业以上的知识分子干部和工作人员进行一次调查,并调整各种使用不当的情况。
(四)大力开展在知识分子中的建党工作。
(l)由组织部、宣传部、文教部组织高级知识分子建党小组,直接领导在高级知识分子中进行建党工作,要求1956年在现有250个高级知识分子中至少发展党员5%。
(2)由组织部、文教部负责组织专职组织员,在中、小学教师、文化艺术部门进行建党工作。
(3)小学党的工作交各区委领导,各区委应指定组织科长具体负责管理小学党的工作。中等学校、医院、文艺团体党的工作由市委文教部直接管理。
(五)改进对高级知识分子政治学习。
(l)高级知识分子的政治学习由宣传部统一管理。
(2)指定固定的报告员(一般应是市委负责同志)每一月到一个半月中向他们进行一次时政报告。
(3)组织讲师团3~5人向高级知识分子进行唯物主义的演讲,1957年内讲完。
(六)在学校、医院、剧团、企业中进一步建立与健全正常工作秩序。
(1)规定一般情况下中、小学教师、医生、技职人员每天工作时间不得超过9小时,并应有定期的休息日。
(2)取消一小时政治学习制度,提倡自学习惯。
(3)减少会议和各种社会活动,保证每周有5/6的工作日直接用于业务。
(七)建立各种科学、文化、技术研究工作。
(l)成立缫丝、棉纺专业实验机构。
(2)加强机械、棉纺工程学会工作。
(3)加强医协工作。
(4)加强科普工作。
(5)加强惠山泥塑组的工作。
(6)加强实验锡剧团的工作。
(八)有计划地培养专家工作。
(1)1957年以前调派现有各方面高级知识分子中1/3到各专业部门进行业务学习,其余2/3组织业余进修。
(2)文化、卫生、教育、工业行政主管局均应增加局长(或由原局长中有专业基础的)一人负责业务研究工作,吸收有关方面有专长的高级知识分子,组织专业研究小组,进行科学、技术、文艺及教育基本理论的研究。
(3)聘请外地专家,定期进行学术演讲。
(九)改善知识分子的生活待遇。
(l)进行全面调查,并提出适当提高和调整生活待遇的方案。
(2)由人事处、工会负责检查和改进文教部门的福利工作,(3)对失业的有一定学术成就的旧知识分子如国画家、书法家等进行救济,其中代表人物给以工作上和生活上安排。
(十)市委每季度对使用高级知识分子的基层组织进行一次工作检查和交流经验,并由组织部负责对这些组织中派去的干部进行必要的调整和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