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逢突然出声,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目光一起往他身上望去。安亚丹看清了他,顿时眉飞色舞,飞步赶过来,上下端详着他:“是你——果然是你!”
“没错,想不到我们还真有缘,在半路上碰到,又在你家里碰到了。”周逢笑着说道。心中却暗暗吃惊,没想到这安亚丹来头还不小,居然是那鲸主的儿子。
这个少鲸主的意外出现,让周逢的逃生希望,莫名多了几分。
安亚丹好奇看着周逢:“我不明白,大海那么大,你是怎么——怎么就能找到我们这里的?”
周逢笑了笑,说道:“如果我跟你说,是那头鲨鱼把我送到这里来的,你相信吗?”
“我当然相信了。我就看出来了,那头鲨鱼是水族灵长,它能做出什么事来,我都不奇怪了。”安亚丹笑了笑,“就是没想到,它居然会把你送到海荒来。”
周逢道:“它可能以为,只要到陆地上,我就安全了。根本没想到,对于人而言,有时候陆地比海洋危险多了。”
安亚丹盯着周逢,好会儿才道:“陆地危险,那得是看对什么人而言了。海荒可不负责保证大陆来的人是安全的。”
周逢笑了笑,话锋一转:“不知道你后来去找霍轰拼命,结果怎么样?”
“哼,我正是为这事来找你的,让那厮给逃走了,我追都追不上……”安亚丹愤愤说道:“这个可恶的盗贼!”
原来,安亚丹用水流把周逢和独目鲨鱼卷走后,自己便扑向霍轰,无论如何都要从他身上夺回属于踏浪族的逆鳞。没想到霍轰见周逢跑了,自己又被“破风刃”创伤,对与安亚丹再次交手毫无兴趣。他几次下重手,伤了安亚丹。但安亚丹甚为强悍,死缠烂打不休。霍轰不胜其烦,干脆施展逆风术走了。
安亚丹拖着伤,施展逆流术在大海里狂奔追赶,却始终追不上霍轰。最后,他彻底失去了霍轰和他的船的踪迹,只能悻悻回来。
一上鲸鱼岛,安亚丹便被公鸭嗓给接住了。公鸭嗓已经从周逢口中,知道了他率众去追杀霍轰的事。此刻见到他安然回来,又是欢喜,又是心疼,忍不住责备他一句。
安亚丹从他话语中得知,那个与他一起对抗窃令大盗贼之人,阴差阳错竟然上了鲸鱼岛,大喜过望,不由分说便要来找他。
公鸭嗓却要安亚丹先去见鲸主。因为安亚丹这回出海追盗令大盗一事,并没有经过父亲鲸主的同意,属于违令私自行为,鲸主为此正震怒呢。公鸭嗓希望少鲸主赶快回去向父亲请罪。
但安亚丹生性有几分桀骜不驯,对于父亲震怒不震怒的,不是很在意。他不理会公鸭嗓的建议,执意要来找周逢。公鸭嗓位居人下,除了苦谏,别无办法。
“我赶着来找你,是有些问题要问你。”安亚丹看着周逢,说道。周逢一愣,道:“什么问题?”安亚丹说道:“我看你与那个盗取我们逆鳞的人,好像彼此很熟悉?”
周逢点点头,笑道:“我们算得上是老相识了,打出来的老相识。”
安亚丹“哦”了一声,说道:“他是什么人?”
“他叫霍轰,之前还是神州胜朝的王子,受封为靖王,现在呢,是神州胜朝的通缉钦犯了。”周逢笑着说道。安亚丹一愣:“神州胜朝的王爷……怎么又成钦犯呢?”
周逢笑了笑,说道:“朝廷里的事,从来不能用常理来度测的,对不对?”安亚丹也不是很理解,着急道:“我不管他是什么王爷还是钦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投我们的逆鳞圣令,偷它要干什么?还有他会逃到哪里去?”
“少鲸主,你的问题可真不少呢。”周逢没有回答,笑着回答道。安亚丹鼻孔重哼一声,说道:“你一个个回答就是!”周逢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水牢,笑道:“我回答是没问题。不过,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方便回答问题吧?”
安亚丹一愣,皱着眉头说道:“你敢要挟我?”周逢笑了笑,说道:“要挟不敢,我只是说点实话而已。”
安亚丹“哼”了一声,对公鸭嗓道:“安密斯,放了他吧。”
公鸭嗓愣了愣,陪笑着说道:“少鲸主,这个……他可是祭品呢。”安亚丹不耐烦了,冷冷说道:“什么祭品,有比逆鳞重要吗?那可是我们踏浪族的圣令。”
原来,踏浪族在三百年前,也出过一个逆龙。他成为族里的一代传奇,后来被公推为鲸主。他死后,逆鳞便成为海荒之主代代珍藏的圣令。只要圣令一出,所有人都必须********。
近几十年来,每一代鲸主都比较强势,一言九鼎,话出如山,几乎不需要这“圣令”出来压场子。因此圣令的作用便大打折扣,几乎是名存实亡。谁也没想到,会突然有外人闯入海荒中,一举盗走了圣令。
鲸主对此虽然震惊无比,却不允许追赶。因为他看得出盗令之人厉害无比,没必要为了一块重要性减弱的圣令,白白让族人去送死。
少鲸主安亚丹却不这么想。他年轻气盛,把海荒与踏浪族的名誉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岂容外人在海荒如入无人之境,盗取东西恰似探囊取物。因此,他纠集了三四十个心腹手下,出海追赶盗令者。鲸主得知后,自然是急怒交加,却又无可奈何。
安亚丹率众出海追赶,那是志在必得。他对自己的逆流术信心十足,对族人的能力也是信任有加。
霍轰盗走逆鳞后,立即离开海荒,赶到“破船海”外围。他这回出海一共带了两艘大船,都停在那个地方。
为了吸引踏浪族的注意,霍轰特意让一条船去吸引追兵的注意力,自己则驾着另一条船离开。他原以为这样可以轻松脱身。没想到安亚丹也不是省油灯,他不但率众猛追死赶,把诱敌的那艘大船击沉,还问到了霍轰另一条船的下落,又继续追赶过去。
恰好,周逢顺着沉船碎片,赶上了霍轰与安亚丹海战的现场。
尽管圣令的重要性已经明显下降了,丢失的话影响也不大,但能否把它追讨回来,关系到海荒的颜面。安亚丹好胜心切,信誓旦旦要把它追讨回来。没想到率众出去,却只身铩羽回来。这样的结果,对他打击极其巨大,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见族人。满脑子所想的,就是抓住盗令者,追回圣令,扳回一局。
问题在于,他对盗令者的身份,为什么盗令,往什么地方逃去一无所知。因此他内心被满满的绝望所笼罩。
听到在海上相遇,并肩战斗过的那个人也到鲸鱼岛,还被抓住。安亚丹落到谷底的心,又泛起了希望。他不顾安密斯的劝谏,执意要见周逢。
安亚丹的命令,让安密斯陷入两难境地,他犹豫片刻,咬着牙说道:“少鲸主,他,他是海神祭品,我,我不敢……”
“你真不愿意是吗?”安亚丹脸色一沉,猛地劈手扼住安密斯的咽喉,喝道:“我要想找回圣令,必须从他口中问到话,你明白吗?”
“少鲸主,我们,我们可以对他刑讯逼供……他们是外来人,我们不能随便放开,否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安密斯脸色涨得通红,痛苦说道。
踏浪族始终对大陆来的人,充满着警惕。他们认为,大陆来的人个个都不怀好意。而大陆来的人,通常又都会精通各种逆术。或许踏浪族能够利用地利,出其不意将他们拿下,但如果放了他们,那后果就会很严重。一旦让大陆来的人抓到机会,那就是海荒的灾难临头了。
因此,只要关进水牢里的人,通常都不允许再放出来的。安密斯同样不敢违规操作。
安亚丹却是毫不在意,“哼”了一声,说道:“你放开他,有我在,怕什么!”
安密斯咬着牙不动。安亚丹愤怒地将他往地上一丢,猛地右手搭在周逢身上的水牢:“你不解开,难道我就没办法吗?”
周逢心中暗喜,立即催动本体意识,去感应水牢之水的动静。他没指望安亚丹能救他,只是希望能借这个机会,通过他的手,掌握解开烙码的方法。
安亚丹手一搭上水牢,逆流术便动了。周逢能清晰感受到,他体内凝练出强大的水晶。这些水晶,随着逆流术的催动,部分进入水中,释放出强大的意识力量,感应着水分子,让水分子开始躁动不安。
“放开它——放开它——”
周逢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在大声呐喊着,充盈于水中,进而影响到他体内的水意识。
那就是水晶之力发出的意识感应无疑了!原来水晶修炼到高深处,威力也可以这样强大。周逢急忙紧守心神,强化自身水意识,去与那些靠近自身的水晶之力抗衡。避免自身水意识也被水晶之力攻陷。
意识召唤无效之后,那些水晶之力开始持续不断地向连结于水分子间的“烙码”发起冲击。它试图撕碎烙码,把所有的水分子遣散开来。但是烙码力量奇特,不管外来力量比它强多少倍,也不能让它化解开来。
安亚丹尝试了几次,都解不开烙码,心中大怒,猛地回头揪起安密斯,将他按到周逢水牢边上,恶狠狠说道:“先把他放开,我问问他的话,听到没有?”
“少鲸主,这样不行……”
“哪有那么多不行的。祭品多着是,逆鳞圣令就一块,是谁重要?你要再啰嗦,我也把你关进水牢里,到时候一起推上海神台!”安亚丹急了,口气越发凶恶了。
安密斯对这个少鲸主的秉性再了解不过。如果让他火了起来,他真的什么事都可能做。因此,犹豫再三,他还是点点头,说道:“好吧,不过少鲸主你可不要让他跑了。”
“哼!在这鲸鱼岛,谁能随便跑走呢?”安亚丹冷冷说道。
安密斯不再说话,右手搭在周逢水牢上,一股水晶之力,随之源源不断进入其中。周逢的精神绷紧起来,自身水意识悄悄发出去,去感应那水晶之力。
到底是钥匙与锁的关系。水分子中的烙码,一遭遇水晶之力,便自行解开,一路上势如破竹,周逢感觉自己的身子一轻,饥饿感、力量、疼痛意识瞬间涌现出来,整个人活泛过来。
“快点!快点!”他心中大喜,暗暗试了下各种逆术。经过两天两夜的强制休息,身体机能恢复很快,各种逆术都回来了七八分功体。只要解开这个水牢,到时候想要再困住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却在这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怒哼:“安亚丹,你好大的胆子!”周逢一愣,急忙望去,只见鲸主不知何时,从洞外走进来,脸色阴沉。
安密斯见到主子来了,如逢救星,急忙手一收,水晶之力回撤,烙码再次回封,水牢又紧紧把周逢给束缚住。
“混蛋,早不早晚不晚的,这个时候来干嘛?”周逢心中暗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