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贵妃一个瞪视过去,德妃心虚的躲开了。
宇文安烟看着这些妃嫔间的汹涌暗潮,敛下眼睫,眼中一抹深沉的笑意一闪而过。
“好了,都是一家姐妹,应和睦相处,伺候皇上,为皇上绵延子嗣。别尽使些小肚鸡肠,平白让人看了笑话。这后宫的规矩,第一条,后宫女子不得干政;第二条,后宫女子不得结党;第三条,后宫女子不得谋逆……”
接下来由皇后念叨一番后宫女子必背的规矩礼仪以及女子七出等等,这一套规矩说下来,竟已是正午,皇后的声音停下来,宫妃们这才从昏昏欲睡中清醒过来。
“皇上驾到……”
宫外一声通报,宇文安烟看着这些似醒非醒的妃嫔们,像打了兴奋剂,纷纷睁开了眼睛,满放光彩的看着殿外走进来的明黄色的身影。
“臣妾(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都起来吧。”东方辰站在门口,恰好是宇文安烟的身旁。
他眉头微皱,看向她,清冷的道,“朕放你出来,你倒是不舍得回去了。”
宇文安烟愣住,抬眸不期然撞进一双似怒非怒的黑眸里,双睫颤动两下,低首恭敬道,“嫔妾不敢。”
东方辰踏步走向皇后,一改刚才的清冷,特有的磁性嗓音低低响起,“母后的寿辰快到了,这次便由皇后负责吧。”
“是,臣妾领旨。”皇后高兴的福身。
杨贵妃走到皇上身边,娇媚的靠在他身上,柔媚的说道,“皇上,臣妾饿了。”
“皇后,你还没用午膳吧。”东方辰看到皇后摇头,这才接着说道,“便让杨贵妃在这一同用膳了,朕与安答应先走了。”
说完,东方辰大步跨出了凤鸾宫。
“摆驾凝安轩……”林德全尖声唱道。
宇文安烟听到凝安轩,这才回过神来,赶紧的跟了上去。这后背如刀锋在刮,那些妃嫔的愤恨与嫉妒,她一一接收了。
初冬刚到,一片片雪花在空中舞着,白雪飘飘何所似,雪花像美丽的玉色蝴蝶,似舞如醉;像吹落的蒲公英;似飘如飞;像天使赏赠的小白花儿;忽散忽聚,飘飘悠悠,轻轻盈盈,一夜之间整座皇宫成了银装素裹的天下。
北方的冬天,是极冷的。
今日乃太后的寿辰,罢朝一日。宫中早已张灯结彩,天空下着鹅毛般的小雪,白茫茫的一片,大红的灯笼格外耀眼,宫内喜庆连连。
百花阁内,百花池,四方水池,圆形台柱。水中央更是有雕刻的映月、凤仙花、睡莲、菊花、芙蓉、兰花、海棠、梅花等奇花争艳,栩栩如生。流水细细流淌声,悠扬的丝竹声慢慢的传入,台柱下方三层夜明珠点缀,将整个池台照耀,光辉灿烂。四方水池周围是用仓木而制的栏杆,凭栏而望,百花池尽收眼底。
百名宫女太监环绕着百花池穿梭,一盘盘美酒佳肴,送往席间。百花池,是皇后专门为太后寿宴而精心准备的,也为她博得了头彩。
太后头戴金钿子,穿宽袖大裾团寿纹氅衣,外套如意狐裘围脖,对襟排穗下摆坎肩,前挂一念佛珠,手戴金护指,暖炉抱在怀中,雍容端庄的坐在正前方首座。
皇上头戴金冠,一身锦缎明黄龙袍,他的嘴角始终勾勒着优美的弧度,坐在皇太后的身旁。
皇后一袭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裘袍,温婉的坐在皇太后的另一侧。其他宫妃,身穿品级朝服,披着狐裘披风,坐在下首。
宇文安烟看到了紫霜,她站在明硕王的身边,终究是被找到了吗。蔡紫霜在宇文安烟的注视下,寻找那道视线,发现是烟儿后,欣喜的差点叫了出来,东方野察觉,他顺着身侧人的目光,向那边看过去,却是对上了霍惜柔的眼睛,他不自然的避开了。
御林军数百人列队站岗,满朝数百名官员,文武皆全,也都纷纷按列位入席,百花阁大殿之上,场面辉弘。
这一次百花池的巧妙设计,让人不得不佩服。纷纷称赞皇后实乃天下第一才貌无双的女子。
太后看着这如梦境般的百花池,真教人移不开目光啊。她乐呵呵的笑道,“皇后有心了,哀家甚是欢喜。”
皇后离座,对着太后福身,轻柔的道,“臣妾多谢母后赞赏。”
东方辰起身,举杯,高声道,“恭祝母后,寿比南山,福与天齐。”又面向百官,“今日乃皓月皇太后的寿辰,朕为表皓月仁慈爱民,特免征税收一年。”
“儿臣恭祝母后,寿比南山,福与天齐。”东方野牵起蔡紫霜的柔荑,来到太后面前。
“臣等恭祝太后,寿比南山,福与天齐。”百官朝拜,齐声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笑的眉眼儿都弯了,连连说道,“众卿家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却是连看都不看蔡紫霜一眼,连带自己的儿子,她也狠狠的瞪了一眼。
张德子接到太后的示意,他一甩拂尘,尖细的声音响彻大殿,“寿宴开始……乐声起……”
一曲舞毕,如雷般的掌声响起。
在座的一名俊逸男子,在她浅浅吟唱时,便已知晓,一双眼睛,直直的盯在她的身上,便再也移不开。他借着这次太后寿辰,为的就是能够见她一面,如今,他看到了,却想奢求更多,他想与她说说话,想问她,还好吗。一颗心沉闷的无法呼吸,倒不如喝个痛快,独自大碗大碗的喝着。
忽然,百花池上空,竟飘起了片片雪花,众人眼中看着百花池上空,有一片瓦砾被人掀开,一捧捧雪花往下落,忽的一条紫色彩绸迎空飞向百花池中央,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彩绸上的人,一袭白衣似雪,轻纱蒙面,如天上的仙子般,落入凡尘。
缓缓落到地面,开口吟唱:
恭祝你福寿与天齐,庆贺你生辰快乐。
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
恭喜你,恭喜你。
忽然,她一边款款走上高座,一边嗓子全开,高声唱道:
祝福你生辰有好事来,欢乐同贺你。
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
宇文安烟走到皇上桌前,拿起羊脂酒壶,倒满一杯,朝太后走近,细细唱道,“与寿星一起饮满杯,一世好福气。”
太后端起桌前的一杯酒,太后连连称好,“好好好……”与宇文安烟碰杯,豪爽的一饮而尽。
宇文安烟喝下酒后,眼睛眯了眯,转而看向皇上,发现他并不在意,又好似根本没发现般。她刚刚喝下的似酒非酒,这才想起他身上还有‘流云若梦’未清,不禁朝他看过去。
这时丝竹乐悠悠扬扬,不知何时换了一身衣裳的皇后,已经出现在了百花池中。
百花池上摆了案几,屏风。只见霍惜柔身穿淡蓝色百合纱罗广袖裙,长袖飞舞。就像蝴蝶仙子般穿梭在案几与屏风间,寥寥几笔勾勒出一幅山水画,稍加点缀一番,一幅江山秀丽风景画映入众人的眼内,她还在飘然起舞,执笔旋身,挥挥洒洒间,大气凛然的写下:福与天齐。
太后眼睛微眯,这柔儿是有意还是无心呢,难道她也参与其中?不,不可能,太后出神的盯着那幅画,思绪渐渐飘远。
宇文安烟看到那幅画,心底同样震惊,这皇后到底是存的什么心思。她的眼,转而又看向皇上,但她什么也看不清,更摸不透那一脸的莫测高深。
霍相爷怒瞪着池中央的女儿,这个用心栽培出来的女儿。
这幅画,寻常人看来不过是祝寿图,但这幅画送给的人,却不是寻常人。自然心思各异,各有想法。而霍惜柔环看了众人,她望向高座之上,对上他的眼眸,笑颜逐开。
“母后,喜欢吗?”皇后回到太后的身边,巧笑嫣然的询问。
太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笑道,“喜欢,这可是出自咱天下第一才女之手呀。哀家的好儿媳。”
宇文安烟全然不理会她们之间的暗潮,她走到一个熟人面前,坐下,取笑道,“怎么,一个人用得着大碗喝酒啊?”
欧阳诀眯着眼打量来人,看服饰,该是后宫的妃子才是。但是,一个妃子怎么可能来到他的桌前,摇摇头,见她不走,这才仔细瞧了瞧,惊觉,“是你?”
“是我,想不到会在这宫中遇到。”宇文安烟说的感慨。
欧阳诀点点头,奇怪道,“你怎么进宫了呀?”
“一言难尽。”
“哈,那就什么都别说,来,喝酒。”欧阳诀端着大碗,递向她。
宇文安烟亦爽快的接过,碗碰碗,一下干了。从前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如今倒成了她在这里的熟人了。
“我得走了,有机会再喝。”宇文安烟起身,她并不想让人拿此来作文章。
欧阳诀点头,“行。”
宇文安烟走回自己的座位,那道视线依旧缠着她,让她如坐针毯。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害怕,她谨慎的四下里寻找那道视线,但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呕……”
宇文安烟疑惑,自己的面前怎么会有一盘还带有血腥味的肉食呢,现在她干呕的厉害。
东方辰看到宇文安烟弓着腰的身子在颤抖,亲自从高座上下来,侧身,朝身后跟着的林德全怒道,“还不快宣御医。”
席间众人被皇上发怒的声音吓到,又看着皇上从高座上下来,他们的目光纷纷跟着东方辰,直到他在安答应的桌前停下,众人又看向安答应,发现她一身白色狐裘,让她的脸色更显苍白。
“撤走。”东方辰扫了一眼桌上的一大盆羊肉,对着林德全道。
林德全忙命小太监将其端走,小太监颤微微的端着,有些撒了出来,也没人在意。皇后一行人也从高座上下来,不知所以,难道是那盆羊肉有何不妥吗,众人看着自己面前的羊肉,热气直冒,还有的刚夹在筷上,连忙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