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在这一个学期的工作中,我已经全部断断续续地告诉项野了。他说,如果是发生在他的身上,他肯定会不以为然,因为在生命的成长过程中,由于自己的不成熟,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疼痛。而我,显然是适应不了。于是,我觉得我应该向他学习。
我应该算是学习的不错吧?
所以当此刻我感觉他要说起这些事的时候,我还可以保持气定神闲的表象。
果然……“那件事确实有不少的疑点。”他开口。
“哪件事?”我装傻。
他抬眼望我:“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好的气氛,你不想听我分析给你听听么?”
我皱着眉盯住他,半晌,终于投降似的垂下了眼。——想,我当然想,过去的几个月中我不停的跟他说这件事,就是希望听听他的看法,可是他始终和个闷葫芦一样,只是听、只是笑、却不说话。我早就被他完全打败了。没想到,今天,他忽然会主动提起这个问题。
“你果然还是没放下!”只是没料到我静静期待半晌,等来的却是他这样一句话。我立刻垂头丧气,像只被斗败的公鸡。
“我想,沈雾是真心喜欢你的。”项野低沉的声音在这样的夜晚说着这样的话,竟然也显得有些飘忽。来不及体会他的语气,直觉冲口而出一句反驳:“真心喜欢我还可以那么快就对纪眉认真上了?”
“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项野并不看我。
“什么可能?”想必我的动作他看不到,只好出声。
“他做那些,都是为了气你……”
“气我?”我做了什么使他生我的气了?又是什么原因使他采用了如此激烈的方式?无论谁遇见这样的事情,都不仅仅会是生气,这是一种伤害、很深的伤害……我无法理解。
“当一个人爱上另外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心思就不能用常理来看。何况,你不要忘记,还有一个蔡子秋存在……”
呵!是的,我怎么会忘记?早就醒悟从起初到后来的每一件事上,蔡子秋都起了如何推波助澜的作用。其中,究竟对谁有利,恐怕只有他才知道了。
许多事情,在现时今日,也许已经成为永远也不可能揭开的谜题。
“还说这些做什么呢?即使事情像你说的那样,又如何呢?”我对项野说。
“你不觉得沈雾还会再来找你么?”轻轻的一句话,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水,即刻,湖面上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会吗?为什么你会如此认为?”
“直觉吧……”项野回答。
“直觉是不可靠的!”虽然许多时候,我也喜欢凭借直觉行事,可是这个时候,我只能这样反驳他。
“等着瞧好了。”项野脸上露出一副莫测高深的笑容。于是,我的心陷入一种惶恐又期待的矛盾情绪。项野说的真的会发生吗?真的发生时,我会怎样?
虽然之后还是独来独往,但是不可否认,项野的话对我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不再可以保持那种完全自闭的状态,将所有人、所有事都不放在心上了。我开始会不知不觉的观察沈雾、观察蔡子秋、观察也许可以让我发现蛛丝马迹的一切人物。
我明白,我是真的没有放下。因为我察觉心底始终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呼唤:让项野的直觉成真吧!说到底,这应该是一种不甘心——不甘心疑团重重解不开,不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
我甚至在想,如果没有蔡子秋,如果开始我没有选择他帮我,如果我可以不那么任性,今天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局面呢?
两个人在一起是应该开诚布公的,可惜过去我和沈雾都没有领会到这一点。
平淡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在大三上学期的期末考试间,我终于嗅出了一点蠢蠢欲动的味道。
沈雾和蔡子秋似乎和好了。
在我的眼中,他们冷战了一年。因为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我都没有看见他们一起说过话,至少当面没有。而在这学期的最后一门考试前,他们又坐到了一起,恢复了以前那种鬼鬼祟祟的样子,偷偷对我指指点点。
这个感觉很不好,容易让我回想起不痛快的过去。我皱了皱眉,尽力不去看他们那个方向。不过,要发生的事情不会因为你的躲避就不再发生。
考完试,当我正在收拾东西的时候,蔡子秋径直走到我的面前:“可以谈谈么?”
顿时,我很是慌张,心虚地别开眼,环顾教室,好在因为我的拖拉,同学已经都走得差不多了,而沈雾,也不在了。于是,我拿着东西低头走出教室,蔡子秋连忙跟在我的身后。
我的单车停在图书馆旁的车棚里,取了车,我从学校的后门出去,准备回家。
蔡子秋拉住了我的单车:“我有很重要的事说!”
我淡淡瞥他一眼:“说吧!”脚步却是不停,只是也没有跨上车子。他似乎轻轻松了一口气,以往的脾性又出来了,只见他神秘兮兮的:“沈雾有没有去找你啊?”
我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你说什么呢!”
他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哦,我是说,沈雾可能会去找你。”
“那是他的事,和你我有什么关系?”
“这、这——”蔡子秋嗫嚅了半天,终于打定了主意,“沈雾说了,如果这次他能成功的话,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
“所以为了将功补过,你当说客来了?”我挑起眉。沈雾对他来说,有这么重要?也可能吧,除了沈雾,我没见蔡子秋有过什么朋友,就连李星,也是始终不冷不热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索性大方承认了。我开始恼火——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为何我的感情总有第三个人插足?早就决定,再谈感情的时候,不要其他任何一个人置喙。所以当下,我扭头就要走。可是想想,我的脚步又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