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之星消失之后,冷依寒猛的从睡梦中惊醒了,头还差点儿磕在桌子上。正在看书的梁心洁不知怎么的突然抬起了头,眼神里夹杂着惊讶和遗憾,而后又若有所得的笑了一下。
明,洪武三十年,南京皇宫。天刚刚亮,这个清晨,并没有明媚的阳光,而是淅沥沥地下着秋雨,不知这雨是从何时起开始下的。这冷漠的宫廷本来就是充满杀机,充满争斗,这冷雨更是给这冷漠的宫廷增添了一丝悲凉的气氛。
伏在桌子上睡着的依寒从梦中醒了过来,抬头看了看窗外的秋雨。在床上躺着的静仙也睁开了双眼,眼中似是还夹杂着泪。静仙起身做起,满是疑惑地看着这公主闺房里特有的布置,又看了看自己的装束,神情里充满了惊讶与不解。依寒看着自己周围的一切,又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这一身古装,又回想着自己高三时代里看书的情景。静仙的脑海里也浮现起了自己的高中时代看《漱玉词》的情景,又回过神来看着自己身边的一切,心里暗自发问:这是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我真的穿越了时刻,回到了古代。然后下床连鞋也没穿就往门口走去,此时的依寒也同样走向门口。
东宫虽然很大,然而朱允炆、冷依寒、朱静仙他们的房间都在一个庭院里。而朱静仙和冷依寒的房间更是紧挨着的,两人都打开屋门,然后走出来,两人同时看到了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每天都要相见的两个人,这次相见却都有一种莫明的感觉。四目相视中,两人都不知如何是好,一时间都呆在了那里,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就这样呆了一会儿,依寒回过身来,看到静仙没有穿鞋,便关心道:“心,啊,公主,秋意越来越浓了,你怎么没穿鞋啊,可别着凉了。朱静仙也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的双脚,然后对依寒说:“哦,一时给忘了,我现在就就回屋穿去。说完便很不自然的回屋去了。依寒看了看着淅沥沥下着的雨,然后也回房去了。
千落也已经起床了,她走到窗前,心事重重地看着窗外淅沥沥的小雨。秋风瑟瑟地吹来,吹起了她垂下的头发,她却依然只是心事重重地看重窗外那冷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奉天殿里传来早朝叩拜的声音。朱元璋端坐在龙椅上,双手一挥道:“众卿家平身。众臣道:“谢万岁。”随即众人都站立起来。
朱元璋的目光转向了殿内站着的朱棣,而恰巧此时朱棣也把视线转向了朱元璋,二人目光相遇,僵持了片刻,朱棣便又把视线移向了下面。朱元璋也把目光转向正前方,然后道:“诸位爱卿,今日早朝是否有本要奏啊?”武英殿殿阁大学士徐乾出列道:“皇上,臣有本启奏,眼下秋闱在即,还请陛下确定此次秋闱的主考官。”
“不知爱卿认为谁可以担此重任呢?”
“回万岁,臣认为文渊阁大学士宋文可以胜任。”
朱元璋稍微思索了一下道:“好,那就依徐爱卿所奏,就让宋爱卿出任主考一职。然后对宋文说:“宋爱卿,你可一定要为朕主持好此次秋闱啊。”宋文出列道:“谢万岁厚爱,微臣一定不负圣望。”
栖霞山,秋雨弥漫中的栖霞山,别有一番美丽景象,秋雨蒙蒙,如轻纱,似薄雾,细雨笼罩下的红叶在秋雨中泛着点点的红光,那么晶莹,那么秀美。
栖霞寺,长孙妃伫立在门口静静地望着眼前的细雨,心情特别沉重,她似乎感觉到了朱允炆要出事儿似的。紫萱拿着一件莹白色的云锦披风走到长孙妃身边,把披风给长孙妃披上,长孙妃转向紫萱,两人并没有说话,只是冲对方笑了笑。
西暖阁,朱允炆来西暖阁给朱元璋请安,然后留下来陪朱元璋一起喝茶。也就是这次交谈,留下了朱元璋与朱允炆那经典的对白。
朱元璋笑了一下道:“孙儿啊,其实昨晚依寒说的对,朕已经老了,这大明的未来还是要靠你的。”
朱允炆没想到朱元璋竟有提起了寿宴上的事儿,吓的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他怔了一下,差点把茶杯摔了,声音有些颤抖:“皇爷爷,昨晚的事儿,依寒,他,他不是有意冒犯皇爷爷的,还请,还请皇爷爷不要责罚他。”
朱元璋看到朱允炆惊恐的样子,笑道:“孙儿,不要担心,依寒的话不无道理,那些吹捧皇爷爷的话,皇爷爷早就听够了,也不想再听了,正是这个依寒,说出了皇爷爷想听而别人又不敢说的话啊。”
听朱元璋这么一说,朱允炆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了下来,然后徐徐道:“是这样啊,看来依寒真的没有说错。”
朱元璋听朱允炆这么一说有些疑问,便问道:“什么,依寒什么没有说错。”
朱允炆恭敬地回答道:“皇爷爷,昨夜回去后,我们都很为依寒担心,而依寒却说皇爷爷其实并没有生气,否则他就不可能活着回到东宫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如有所得,然后道:“看来这个依寒果然不是凡人啊,孙儿啊,将来你继承大统之后,一定要重用依寒,凡事多听听他的见解,他是一个非常睿智的人,而且是一个对你非常忠心的人。”
“嗯,孙儿知道了。”朱允炆点了点头。
朱元璋喝了一口茶:“孙儿啊,皇爷爷已经让你的众位叔叔为你镇守边疆,以后你可以安心的在朝内主持大局了。”
听到朱元璋说起叔叔们镇守边疆,朱允炆顿时心生不安,陷入了沉思之中。
朱元璋见朱允炆有些异样的神色,便问:“怎么了,孙儿?”
朱允炆满是忧虑地对问朱元璋,而这句话是朱元璋怎么也没想到的。朱允炆语气沉重地道:“皇爷爷,外敌入侵,自有众位叔叔们抵御,然而,如果叔叔们心生异心,孙儿又该如何是好呢?”
被朱允炆这么一问,朱元璋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沉默了一会儿朱元璋道:“那么孙儿你的意思呢?”
朱元璋的回答也是朱允炆所料想不到的,朱允炆满是忧虑地回答:“以德怀之,以礼制之,若还不行,就削其封地,废其封号,再不行,就只能兵戎相见了。”朱元璋点了点头说:“嗯,也只能这么办了。
燕王府,朱棣和道衍正在书房里谈论着什么。
“大师,今日在朝堂之上,本王觉得父皇看我的眼神儿有点不大对劲儿啊。”
“哦,是吗,莫不是皇上察觉到了什么?”
“这个本王也不太清楚,可是我这心里总有一些隐隐的不安。”
“王爷,看来我们的计划要抓紧实行了,尤其是北平那边,我想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让王爷离开京城,返回封地的。”
“什么,大师的意思是,父皇会把我赶出京城。”
道衍点了点头:“皇上要把皇位传给皇太孙,昨夜寿典,皇上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而王爷又是个手握重兵的人,所以在皇太孙登基之时,皇上是一定不会让王爷留在京城的。”
朱棣端起茶杯,脸上浮现出一丝奸笑:“看来本王是该抓紧时间把北平好好部署一下了。”
东宫,发生了贺词事件之后,东宫里气氛变得凝重起来,没有了往日里的欢声笑语、吵吵闹闹,当然,这也和朱静仙和冷依寒他们的个人因素有关系。
小雨依旧淅沥沥地下着,这薄雾笼罩一般的细雨,很适合在雨中漫步。天明、雪鹃在打扫着厅堂,黄子澄正满是焦虑的在书房里走来走去,此时的书房较平日里有些冷清。没有了朱允炆勤学苦读的身影,没有了冷依寒心不在焉的翻开,更没有了朱静仙和冷依寒吵闹的喧嚣。朱诗颜手里拿着那把紫寒剑,看了一会儿又放下了。朱静仙则是难得的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发呆,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千落从房间里出来,刚好遇见了正要去找自己的冷依寒,她望着他,似是有什么心事。
“千落姑娘,我有些事儿想和你说。”冷依寒语气沉重而又带着伤心。
千落似是知道依寒要问什么:“哦,依寒公子,那你说吧。”
“跟我来吧。”
两人便向东宫外走去,两人走到了御花园,是下雨的缘故吧,此时,这御花园里除了千落和依寒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千落依寒二人都心情沉重的在花园里走着,身旁盛开着的四季海棠在这细雨中显得更加的娇艳欲滴,然而,此时二人却已无赏花的心思。
“千落姑娘,有些话,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冷依寒那颗心实在是承受了太多了,“只是我没有想到,为什么会是这样。”
“依寒公子,我,我……”千落因为内疚,声音很低。
冷依寒抬头望望这下着蒙蒙细雨的天空,道:“我们去糕团点的前一夜,我睡不着,于是我就站在窗前呆呆的望着外面的夜色,可是,没过多久,我发现你从外面回来了,而且神色很慌张。当时,我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然而,然而……。”冷依寒深呼了一口气,“你知道,这东宫总共就我们几个人是经常在一起的,皇太孙、静仙、诗颜,还有你跟我,千落姑娘,虽然我和你认识时间还不算长,但我可以感觉到,你是一个好人,一个善良的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说到这里,冷依寒的眼睛已经湿润了。
千落的眼睛里也早已浸满了泪花,这眼泪里夹杂着伤心和悔恨,声音里满是悲伤:“依寒公子,对不起,是我,是我差点害了皇太孙,他们只是说要让你看那间古墨轩,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接过会是这样。”
冷依寒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一点儿,道:“千落姑娘,事已至此,我只想究竟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千落心里有些矛盾,虽然她知道自己险些害了自己的恩人,但她并不想,或是说不能把幕后之人说出来,冷暖依寒见千落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便又道:“千落姑娘,指使你的人,只是在欺骗你,利用你,这些天,你也都看到了,皇太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也应该很清楚,难道你希望皇太孙有一天被奸人陷害致死吗?”
那千落满是愧疚地看着冷依寒,迟疑了片刻,缓缓道:“是,是燕王。”说完便低下了头,觉得自己已无颜面在面对依寒那双真诚而又伤心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