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千落的回答,依寒好像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淡淡地道:“燕王,果然是他,千落姑娘,你和燕王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他?”
千落缓缓地抬起头,望着东面沉寂的天空:“因为,因为燕王对千落有救命之恩,所以……”冷依寒低声问道:“对了,千落姑娘,那么昨天晚上抓住的那两个奸细也是燕王的人吗?”
千落想了想回答道:“不知道,不过我想应该不是,因为有什么消息,燕王都是派人来问我的,所以应该不是。”
“哦,是这样。好了,我们回去吧,就当这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依寒公子,我,我还能留在东宫吗?”听到依寒这么说,千落有些意外,千落更加内疚了。
“当然,千落姑娘,我说过了,你是个善良的人,以前只是被别人利用了而已,我相信以后你一定会像我们一样保护皇太孙的,别再想了,走吧。”
“谢谢你,依寒公子。”
冷依寒没有说什么,只是带着刚才那湿润的眼睛冲千落笑了笑。
东宫,朱允炆从西暖阁回来了,他一到东宫便直接往书房走去,正焦虑万分的黄子澄见朱允炆来了,急忙上前问道:“殿下,此次前去请安,皇上都和殿下说什么了?”
朱允炆进屋后回答道:“也没什么,皇爷爷说依寒……”
“什么,依寒侍读,是不是皇上因依寒侍读的事儿责备殿下了,这个依寒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他这样下去早晚害了殿下不可啊。”听到“依寒”二字,还没等朱允炆把话说完,黄子澄就即惊恐又焦虑的问道。
听到黄子澄的这番话,朱允炆笑了笑,道:“先生,你听我把话说完啊,来,先生,我们坐下说吧。”
黄子澄依然很是担心,道:“殿下,我这心七上八下的,我哪儿坐得下啊。”
“先生,此次前去,皇爷爷并没有责备于我,也没有怪罪依寒。”
“什么,皇上没有怪罪依寒?”黄子澄简直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呢,依寒在皇上寿典上那么放肆,皇上怎么可能没有怪罪依寒呢?”
“是的,皇爷爷非但没有怪罪依寒,而且还夸赞依寒了呢?”
黄子澄更是难以置信了,“什么,还夸赞依寒?”
朱允炆点了点头道:“嗯,是的,皇爷爷说他已经听烦了那些奉承的话,而依寒的正是他想听而别人又不敢说的话。”
黄子澄那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他如释重负地道:“哦,看来,依寒的话果然没有错啊。”
“嗯,的确如此,先生,来,坐下,我把刚才的事儿慢慢儿给你讲讲。”
“好,殿下请。”然后两人坐下,朱允炆把在西暖阁与朱元璋的对话给黄子澄讲了一遍。
清芜苑
站在小亭子内看着花园池塘里盛开着的荷花,似乎在想着些什么,梁紫菱过来见梁子若心事重重的样子,便上前问道:“子若,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哦,也没什么,只是不知道依寒公子的伤好了没有。”梁子若心事重重的,梁紫菱走到自己身边,竟全然不知。
梁紫菱也很关心冷依寒的伤势,但他不希望梁子若太担心了,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了,他的心很是脆弱,又过于执着,便安慰道:“放心吧,苏先生给依寒公子治过伤了,他一定不会有事儿的。”梁子若点了点头:“嗯。”梁紫菱看了看池里的荷花,又望向远方:“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到依寒公子和诗颜姑娘了。”
“是啊,姐姐,你说如果他们可以来到这里和我们一起住,那该多好啊。”梁紫菱把手伸出去,想要抓住这蒙蒙细雨:“有缘千里来相会,我相信无论依寒公子和诗颜姑娘身在何处,他们都会如清风化雨再来到这里的。”
“但愿如此吧。”
千落和冷依寒回来,刚好碰到了刚从房间里出来的朱诗颜和朱静仙。
“咦,”朱诗颜有些好奇地问,“这下着雨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么去了?”
冷依寒勉强地笑了笑:“正所谓细雨湿衣看不见,在这烟雨蒙蒙中漫步,也不失为一种惬意的事儿啊。”
朱诗颜笑笑,张开双臂,拥抱这一片清新,道:“嗯嗯,的确如此啊。”
因为深感愧疚,千落不敢正视朱诗颜和朱静仙,只是茫然的看着前方。
雪娟出来叫他们几个去吃午饭,那朱静仙心不在焉的,好像没听到,身旁的朱诗颜叫了她两次都没听见。
午膳期间,没有了以往冷依寒和朱静仙的吵吵闹闹,而且两人看上去都有些不大正常。两个人看上去都是心事重重的,他们同时去夹同一道菜,因为都是心不在焉的,筷子打在了一起,停了片刻,两人又同时把筷子收了回去。其他人对此都感到很奇怪。
“啊,今天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要是以前,你们两个的筷子打在一起,你们还不得吵翻了啊,怎么今天……”朱允炆实在是不能理解这二位今日的表现。
“对啊,以前要发生这种事儿,你们可是谁都不肯退让的啊。”朱诗颜侧着脑袋,也一脸疑惑。
朱静仙和冷依寒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冷依寒勉强地笑了笑:“哦,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现在有点累了。”但这句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相信,朱静仙也底气不足的点头:“嗯,我也是。”朱允炆摇摇头:“哎,不管你们了,还是先吃饭吧。”朱静仙和冷依寒都心情复杂地看了对方一眼,便又低下头来吃饭。
江南的烟雨依旧淅沥沥地下着,细雨湿衣,闲花落地,这世人不懂得雨之情愫,这多情却似无情的细雨是否懂得世人的那颗多情的心呢?
细雨绵绵中的玄武湖,除了细雨低落湖面碰起的涟漪,不再有其他的痕迹,显得格外的精美。秦淮河的红船上依旧是歌舞升平,一派烟柳繁华景象,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红船上各式各样的花灯亮了起来,红船的歌女,买醉的客人,一片醉生梦死。
南京城金川门外,一身戎装的朱棣,带着大队兵马进入了南京城,将士们一片喊杀道:攻入皇宫,活捉建文帝。
奉天殿,整个大殿已被熊熊燃烧的烈火笼罩着,朱允炆身着龙袍,手里拿着一柄尚方剑,悲观绝望的从龙椅上走下来,茫然的看着身旁燃烧着的火焰,接着,拔出手中的佩剑,看着这一柄尚方剑,悲声地低吟道:静仙、诗颜、依寒、皇后、千落。这声音中包含了朱允炆及其复杂的感情,是伤心、无奈,也是感动、满足。接着又略感欣慰地笑了笑,然后拔剑自刎。
红尘错与还生梦?恨不相诉未别时
夜里的梦,梦里的夜。红尘错结中,回荡着一个无眠的梦,一个难醒的梦,一个穿越轮回的梦。
“孙儿!”伴随着一声大叫,朱元璋从午休的睡梦中惊醒了。李惠成听到后,急忙跑了进来,惊慌的问道:“万岁,您怎么了,万岁?”朱元璋在带着一脸惊恐坐了起来,李惠成又问道:“万岁爷,您这是怎么了?”朱元璋起来后,看了看周围,道了一句:“哦,没事儿,只是坐了个噩梦。”
朱元璋走到桌子旁坐下,李惠成给他斟了一杯茶,端给朱元璋道:“主子,您先喝杯茶,定定心。”
朱元璋接过茶杯,稍稍停了一下,喝了一口道:“惠成啊,你知道朕为什么要让皇太孙的王妃到宫外去吗?”
“奴才不知。”李惠成摇摇头。
“因为朕给了她一道诏书,并告诉他等朕西去之后,再让他回来协助允炆顺利的登上皇位。”
李惠成还是不太明白,因而又追问:“诏书?奴才还是不太明白。”
朱元璋将茶杯方下:“对,诏书,朕立允炆为储君,他的那些叔叔们大都心怀不满,所以朕是担心一旦朕这把老骨头不在了,他们可能会找出诸多借口来阻挠允炆登基。”
“哦,还是万岁爷想的周到,您是已经为皇太孙安排好一切了。”
刚才听到朱元璋叫声跑来的一个小太监,刚好在门外听到了朱元璋和李惠成二人的谈话,而后又悄悄地退了回去。
东宫,细雨还在不急不缓地下着,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东宫里一片寂静,没有了平素里的嬉闹声,朱允炆等人吃过午饭后,都各自坐着,没有人说话。只是冷依寒和朱静仙,偶尔会心情复杂的看地方一眼,那眼神里似是隐藏了很多话要说。过了一会儿,司徒凌风来了,打破了这一片沉静,司徒凌风说昨夜抓到的两个奸细服毒自尽了,朱允炆本也没有想过会从那奸细身上查出什么,便也没有多问,只是说让人将那两个奸细的尸体拉到宫外处理掉。
说起刺客,冷依寒又想起栖霞寺内,长孙妃遇刺的事儿,也就是说那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背后之人不达目的,绝不会罢手,于是,他便想让长孙妃他们尽快离开栖霞寺,另觅一处地方安身。而那安身之所,他也想好了,就是梁氏姐弟的家,清芜苑。事不宜迟,商量过后,决定让冷依寒和朱诗颜次日便动身前往栖霞寺。
千落自知对不起朱允炆等人,所以想离开东宫,于是起身道:“依寒公子,紫兰郡主,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冷依寒知道她是因为感到内疚所以想离开,于是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千落姑娘,你又不懂武功,还是留在宫里吧。”
“可是我……”千落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
没等千落说完,冷依寒又别有深意地道:“千落姑娘,我相信,你留在宫里会更有帮助的。你也要相信自己,昨夜的风雨已经过去,一切都将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千落似是懂得了地点了点头。朱允炆等人对冷依寒的话很是不解,朱诗颜问道:“依寒,你的话好奇怪啊,什么昨夜的风雨已经过去,还……”
冷依寒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因为他不想其他人知道千落的事,于是打断朱诗颜的话说:“哦,也没什么了,我们还是想想明天的行程吧。”朱诗颜见冷依寒不想说,便也不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嗯,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