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粟与凌风的感情进入了冷淡期。
而自那个代接电话之后,表面上泰然自若的苏粟其实内心更加不安。人说,怀疑如疯长的蔓草,一旦扎了根便迅速爬满整个心房,苏粟便是这样,在他出任务的时候,她一面开了所有的灯,蜷缩着身子惊恐的听着外面的动静,一面又担心凌风会遇到什么意外,而且还担心着他身边的女……同事。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苏粟受够了这种担惊受怕的折磨,于是坚定了让他调动工作的事儿。她找了个机会硬着头皮跟他商量此事,没想到却遭到他的坚决反对。
“只是换个工作而已,又不是让你换职业,为什么不肯?”苏粟想不通。
“我的工作是从一开始就定了的,这你知道,”凌风看着她,眼中闪过哀伤,“主动要求从刑警调回派出所……你真的愿意看到我做个被人嗤笑的缩头乌龟?”
他慢慢将目光转向窗外,下雪了,窗外白茫茫的。而他的声音也不带一丝温度,“让我做这种事不如直接让我脱下这身警服。”
他的意思是:职业与她之间,他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职业,是这样吗?
苏粟绝望的出了门,她觉得家里比这屋外的大雪还要寒意逼人。
她有个习惯,只要遇到想不通的事情就会一个人在大街上散步,漫无目的的到处走,直到将问题解决。
可是,这一次,她大概要走到冻死累死也不会找到解决的方法了……
脚下的雪,踩下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颤颤的象一把带着锯齿的刀,割的她的心抽痛着。
除去他的工作,他真的很好,只要有时间,他就会体贴的帮她做家务,打扫卫生、做饭,让她享受女皇一样的待遇,甚至不让她的脚落地,看个电视都会将她抱去沙发上。
可是,那些寂寞而让她忧心如焚的孤独夜晚,她真的不想再过了。
她该怎么办?
苏粟走了很久,她也知道凌风一直在身后跟着,却不想回头。
她还没想好是继续这样过下去还是就这样离开,再不回那个家。
真的能再不回那个家吗?她的心一时间痛的痉挛了起来。
她真的能舍下他?
听到身后没了脚步声,苏粟怵然一惊,回过头。
凌风静静的站在雪地里,雪花纷纷扬扬落了他一头一身,甚至连眉毛都白了。
她想多年以后,他老了的样子是不是就是如此?
心,在一刹那莫名的就软了下来,她真的想跟他白头偕老阿!于是再也顾不得其他,哽咽着流着泪跑了回来。
凌风看着她飞奔而来的身影似乎愣了一下,待明白过来,唇角微扬,张开了双臂,脸上漾起的笑容比漫天的飞雪还要轻盈。
“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身后,只要你回头,就能看到!”
他呼出的热气将苏粟头上的雪花融成了细小的水珠,而后越凝越大,沿着脸颊缓缓滑落。
凌风小心的帮她拭去,微笑着看着她,另一只手将她箍的紧紧的,象在守护失而复得的宝贝。
苏粟流着泪窝在他的胸前,听着他誓言一般坚定的语声,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酸楚。恨恨的捶着他的胸不依不饶。
凌风怕她冷,抓着她乱扑腾的手塞进自己的衣服里晤着。
腋窝处传来的温暖让苏粟心中一悸,脸上的水珠更多的滑了下来,早已分不清那些是雪那些是泪。她低头将脑袋埋进他的怀中,两手滑到他的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凌风只是笑着紧紧将她圈在怀中,下巴在她柔软而微湿的发上轻轻蹭着,任她发泄。
她狼狈的抬起眼,正对上他温柔的眸子。
为什么那个苦苦纠结着的人是她,而他却能如此淡定!心底的苦涩再次泛滥,苏粟恨恨的踮起脚一口咬上他的脖子。
颈间突然袭来的痛意让凌风本能的一缩,脚下一滑,两人顿时失了平衡,向一侧歪了过去。倒地的瞬间凌风用手肘一撑护住了苏粟,艰难的在一瞬间扭转身躯,让她跌在自己胸前。
四目相对——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茫茫天地只余雪花簌簌的落地声。
轻柔飘扬的雪花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一颤,一颗微小的水珠便连着那个娇俏的身影一起深深没入他的眼底。如果能把她拆骨入腹,彻底融为一体,永远不分开,那……该有多好。
第一次,他有了奢望:如果时间能在这一刻停止……该有多好!
随着心底的轻叹,他身子一抬,含上那双嘟起的妍丽的唇,轻怜蜜爱……
洁白的雪花徐徐坠落,在一站一卧的两人间轻盈飞舞着,那个酡红着双颊的女孩和含笑仰望的男子,成为雪地里最美丽的风景。
直到路旁行人呵呵的笑声传进耳中,苏粟这才醒悟过来,急忙面红耳赤的低着头慌乱的爬起来。
凌风却赖在地上不肯起来,扬起唇角向她伸出手。
“少来,还没跟你算账呢!”苏粟脸上的绯色尚未褪尽,红着脸一巴掌打掉他的手低头去拍身上的雪。
“嘶——”
脖子的伤被牵的一疼,地上的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苏粟担心的看过去,却对上凌风狡黠的笑脸。
哼,居然跟她装可怜!
凌风带着一抹浅笑宠溺的看着眼前面带嗔怒的人,而眼眸深处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深深的忧伤。
他爱她,她一直知道,虽然他不说。
可是他们之间的问题也是那么的显而易见,就像白雪下凝结成冰的河,表面光洁如镜,任那些爱热闹的人在上面快乐的嬉戏。然而河底,依然有暗流在涌动。而不定那天,那河便会成为湍湍激流,吞噬着曾经鲜活的生命。
这条暗流,在随后发生的一次意外中,开始猛烈的涌动起来。
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凌风被藏在暗处的歹徒砍伤了胳膊。
苏粟乍听到这件事吓坏了,慌得什么也顾不得匆匆赶去了医院。
凌风安慰她,“别担心,我反应快,伸手敏捷,不过是皮肉伤罢了。”
罢了?大夫说再深点伤了主要的筋脉既使恢复也会留下后遗症的!这次,苏粟被他缝了十几针的伤口深深刺激到,暗暗下了调换工作的决心。
只是这一切她是偷偷进行的,是趁着凌风的领导前来探视时,悄悄提出的要求。
看起来领导很重视,详细询问了她的生活状况,答应会好好研究,很快给她一个答复。
苏粟听了,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这之后,便每日一脸轻松、满眼笑意的照顾着凌风,再不见她的叹气和哀怨。
被瞒在鼓里的凌风见她整日开心的笑着,不再因着他的伤而一味的担忧,心里也很高兴。
因为照顾的好,也因为年轻,凌风的伤很快结痂。但那伤处却很难看,长长得象一条趴伏着的蜈蚣。苏粟每一次看到,都会坚定自己所下的决心,不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
她知道伤口结痂之后便会痒的厉害,于是便时时刻刻的盯牢他,担心他不小心抓破伤口。眼下见他伸手去挠,急忙拉住。但看他又痒的难受,皱着眉坐立不安的,只好好笑的拉过他的胳膊。
“唉,可怜可怜你,我帮你挠挠好了。”于是指尖小心的避开伤口的结痂在伤处两侧轻轻的抓起来。
窗外,夕阳似火。
晚霞透过玻璃窗,静静的洒在两人的身上,橘红中淡淡的金色勾勒出两人的轮廓,美丽的像一个梦。
苏粟低着头,垂在颊边的一缕发丝笼上淡淡金黄,晶亮亮的闪着耀眼的细碎光芒。元宝型的可爱耳朵在余晖下泛着红,晶莹剔透。她指尖微动,低垂的眸子跟着轻颤着,上翘的细细密密的长睫毛一抖,凌风的心中便掠过一阵****。
圆润的指尖划过他的皮肤,一下一下象羽毛轻轻柔柔的掠过,清清浅浅的,让人的心底蓦地升腾出异样的渴望。
“过来!”凌风的语气有着压不住的怪异。
苏粟抬起头,长睫毛一眨,茫然的看向他,红红的唇微微嘟着,“你干嘛?”
“坏丫头!”躺着的人长臂一伸将那个反应迟钝的人扯进了怀中。
“喂,你的伤——”
苏粟好心好意的提醒尚未说完,余下的声音便被霸道的某人堵进了嘴里。
于是,挠痒的结果就是:某人在床上又多躺了两天。
与凌风偎依在一起的苏粟,很希望这样的幸福可以长久下去。她知道,两人所有的情绪变化全是因为他的工作。只要他不上班,那便是一片欢声笑语,否则,便是横眉冷对。
可是,她却没认真想一想,有这样情绪变化的其实只是她自己。
凌风对她,始终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