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啊~~!砰~!”一只几乎腐烂的手,重重地打在实验室厚重的玻璃上,然后无力的滑下,留下一道红绿相间的痕迹,混合着一丝丝腐肉,残留在玻璃的一侧。
那是一间完全封闭的房间,惨白的灯光覆盖着实验室每个角落,墙壁是白色,地板也是白色,唯一不同的,也许就是那具还活着的尸体,在房间里哀号。
韩敏面无表情的站在实验人员的背后,看着一台电脑的屏幕,屏幕上的数据在不停的变化,记载着这具尸体的DNA数据。这间容纳着四十多人的实验室,是这座城市里最好的也是唯一的一座政府合法化实验室,所有的设备都是血盟里最好的,也是最优秀的,当然,排除在充斥着病毒和尸体的外界城市的设备,这里的一切,都算是最好的了。
“我们还要继续吗?”一个实验人员转过来,向韩敏询问。韩敏眼神在这个人的脸上轻轻地掠过,慢慢张口说:“你想成为下一个吗?”听完这句话,这名实验人员的脸上泛起一种古怪的神情,是怜悯,是痛苦,是残留的理智,是一切的一切。他默默的低下头,转了回去,按下了键。
“啊~~!”尸体的手,又一次重重的打在了玻璃门上,虽然他的头部已经腐烂,虽然他的神经系统已经毁坏,但是在那些混合着脓血的体液里,没有人察觉到,他滴下了一滴眼泪。
他看着那座顽固的城,嘴角微微扬起,不屑的哧了一声。手中的刀沾满了血迹和肉屑,他拿出那块布,轻轻地擦拭着自己的刀,眼神扫向地上的那堆腐肉。就在刚才,这些还能够站立在大地之上的尸体们,还挥舞着自己早已经不存在的手臂向他袭来,妄图把他变成其中的一个,这会,却在他的面前,动弹不得。离他最近的那颗头颅,两只眼睛无神的看着他,嘴仍在一张一合的,仿佛是告诉他最后的结局似的。他看了这颗头颅两眼,将刀插回腰间,走到它的面前,幽雅的微微躬身,然后转身向那座城市走去。
周围,早已排满了慢慢在行走的尸体,向着他,向着那座城市走去。
安,一个朴实而坚强的女人,没有华丽的外表,没有绚烂的表情,她只是一天天的做着份内的事,工作如此,朋友如此,对自己的家庭,她也如此。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她还是一个很出色的餐厅经理,有份稳定的工作,几个知心的朋友,还有一个非常爱她的男人。他们常常会到另外一座城市去看望彼此的父母,他们的父母住得很近。这样的生活虽然平淡,却也融洽。
而现在的一切,对于仍然生存着的她来说,却是个噩梦。
当他们推开自己父母的房门的时候,他们看到安的父亲正死死的咬住自己妻子的喉咙,贪婪的允吸着鲜血,并不停的将肉一块块的撕扯下来,塞到自己的嘴里,慢慢的咀嚼着。他的妻子早已死去,只是睁大着双眼,难以置信的眼神暗示着这一切没有征兆的发生了。当她的男人试图上前阻止时,却被狠狠的咬上了一口,于是他们逃离了那座家,并报了警。
“这是一种我们未知的病毒,它的感染力极强,会通过很多方式传染,虽然我们仍在努力研究当中,但是以下几种方式是最可能的传染途径。咬伤,抓伤以及一种胃液反噘的喷发。请有发现相关患病者的市民向警察部门报告,以便我们及时啊~不,不~~~”随着一阵混乱的画面,电视寻号中断了。
安满脸流着泪水,傻傻的盯着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只见她一身的血迹,身后,是她相爱男人的尸体,头,早就被刀捅得稀烂,还有几根血管和神经,连在身体上。半个钟头以前,她亲手毁了这个相识多年的爱人。那时候,她就已经没有了感情。
在这个多雨的夜晚里,城市中到处都是哀号和呻吟,虽然大雨磅礴,却盖不住那另人做呕的血腥味,在空气里弥漫着。
他在城市外穿梭着,面对周围零散僵尸的呻吟毫不理睬,习惯的挥动手上的刀才是他最为重要的事情,因为一不注意,自己这条命,可就成为历史上不会被记载的省略号了。
“救我~救~”一个虚弱的声音从他翻越过的岩石后传来,他停住了,也许因为这是三个多月来第一次听见活人的声音。他没有犹豫的走了回去,顺便将一个靠近的家伙请到了地上。
“你被咬多久了?”首先要确定的是这个人被感染的程度,虽然有点不近人情,不过这也是活下去的守则之一。
眼前这个男人似乎神智相当清楚,很快的回答了他:“不知道,当时我正在这里收集一些东西,你知道,像,像有用的工具,还有”他摆了摆手,示意这个男人不要再说话。毕竟缺少很多肉的人,看起来似乎并不好。
这个男人艰难的仰起头,说:“拜托,求你了,把,把我的项链带给我的朋友,一个好朋友。”
“我为什么要帮你?”他紧了紧手中的刀,盯着这个男人的眼睛。
“我,我可以给你进入这城的许可。看到我胸口了吗?把那徽章拿着,告诉门卫我的名字,你就可以进去。相信我,你,你甚至不用担心进城以后的住宿。”这个男人激动的说着,血开始不断的从他的伤口流出来,本来凝固的血痂又开始迸裂。他皱了皱眉头。
“为什么我会想要进去?或许我更喜欢这里的生活。”又一颗头颅飞向了大地,他在尸体上擦了擦血迹。
这个男人看着他的双眼,说:“我相信每个人都愿意等待飞向救赎地的飞船,只要他还神智清楚。”
他停了下来,看着这个男人满是血污的脸,说:“你呢?”
这个男人低下了头,叹了口气,吐出一口血,缓缓说到:“我本来被安排这个周末踏上那条路,和我妹妹,不过我想,那也该成为历史了。我没有想到他们这么的快,这么的多,好象是突然的就出现在”
“等等,等等,”他看着这个男人的脸。“这么的快?在我印象里,只有那种猴子的速度才叫快,你的意思是什么?这些尸体快?有多快?”
“很快。”这个男人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言语中恐惧的感觉越来越重,“他们,就像是狼一样,突然的,突然的就出现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无法做出任何反应,我来不及做出反应。相信我,看到他们,就快走,越快越好。”
他站起身来,转过头去看着那些行动迟缓的尸体,他们毫无意义的挥动着手臂,缓慢的靠近着。“你知道吗,我不大相信这些大脑受到严重损坏的东西会变得那么的有趣。”他转过身面对这个男人,“所以我认为"
他停住了。
这个男人并不是躺在地上,而是横着浮在半空中。一只手,准确的说,是一只爪子,非常粗大,非常的有力的穿过他的身体,把他举在了空中。鲜血就这样从空中流下,淋在那只爪子的主人身上,将它染成了鲜红色。这是一只迅速的尸体,但又不像人类,它巨大的手和腿宣告另一个物种的诞生,曝露在外的皮肤呈石头状,在头的顶端,大脑覆盖在外,有生命的跳动着。
看着这种生物,他感动前所未有的紧张感,自从他开始屠杀尸体让自己活下来的几个月来,从来没有这样的恐惧过,不由得手就紧紧的握了握刀把。生物在死死的盯着他,没有动作,这个时候,他的四周又出现了两只一模一样的生物,以三角形的方式将他困在了中间。它们并没有动,只是盯着他。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死亡气息,除了那些靠近的迟缓的尸体,就只剩下那个男人被刺穿后残存意识下无力的窒息声。
“OK,来吧,我让你们HIGH。”他轻轻的对着面前这只扬了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