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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依然阳光灿烂

“砰~”门被用力的撞开。“别动,我们是救援队!”破门而入的人大声的喊着。他们身上统一的服装明确的告诉生还的人们,他们是来拯救生命的。

安没有转过去,仍旧呆呆的看着窗外。为首的救援员看了看地上被砍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走到安的身边,看了看她的脸,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将安带出了房间。“第十七区清除完毕,幸存者两名,一名男性,严重昏迷中,一名女性,无外伤,神智不清,我们在回来的路上,完毕。”

直升机快速的飞起,向那座城飞去。飞机上,安看着这座城市,看着两具生物的尸体支离破碎的撒在地上,他喘着气,死死的盯着最后的这一具。就在刚才,他硬生生的揭开其中一具的大脑,把它揉成了碎末,将另外一只的心脏徒手挖了出来,捏得粉碎。在记忆里,这比尸体袭击人类的手段还要残忍,在他残存的理智里,深深的震撼着这些******的行为,但在现在的情况下,血液带给他的兴奋和冲动,却比面前这些猎食的尸体还要重。

他死死的盯着它,眼睛里是杀戮的冲动和快感,尸体似乎也感觉到他浓烈的杀意,微微的向后退了一小步,只是一小步,这么不到一秒的时间,他的嘴角扬起一丝残酷的弧度,手中的刀化作一道白光,随着他的身体冲了上去,这一刀,狠狠的砍在了尸体胸膛的肌肉上,深深的陷入在胸膛的轮廓中,一股腐臭的黄水喷了出来,尸体下意识的挥动异常强壮的右手,向他的头抓去,那手指间的声音,有力而尖锐,就像是锋利的刀刃,急速的攻击着。

“啪!”一声清脆的折断声,这只锋利的手飞上了天空,远远的。尸体有些不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食物,他正对着它笑,那种笑容,宛如最恐怖的噩梦般,映在眼中。他完全失去了理智,右手用力,扯出了插在尸体身上的刀,丢在了地上,然后他双手合拢,大声吼叫着,用力的把双手插进了尸体的胸膛,在身体里,他感觉到腐烂的器官和体液在不停的翻腾着,这更加激发了他的shou性,双手往外一翻,硬生生的将这具尸体从中扯成了两半,“哧!”四处飞溅的体液喷发着,染黄了周围的一片。

他疯了似的拿着两半尸体,不停的撞击着周围的一切,地面,石头,金属,仿佛要将手中的东西摔成泥。周围的尸体们纷纷感觉到那种强大的不可靠近的疯狂,往后拼命的逃走。但是,它们看不到,一双恶魔的眼睛早就抬起头,看着它们,看着无力的逃脱。

地上那个男人的最后一眼,是他被割伤后绯红的双眼。

猎杀与猎物的关系,这个时刻,完全反了过来。

天空的颜色,变黄了。

整整6个月过去了,这是半年的光景,一颗蔚蓝的星球变成了黑色和灰色的徘徊地,死亡和哀号蔓延在每一处角落,仿佛是要穿透大气层,到达宇宙中一样。

韩敏站在窗边,看着翻滚着的天空,血液的挥发和失去绿化保护的空气混合在一起,风沙的颜色和那暗红色混合在一起,升上了天空,云,变得阴沉而恐怖,张牙舞爪的在血盟城的上空,怒吼着。“已经半年了,为什么他们还没有回来呢?”她自言自语着,思索着。

她身后的桌子上,摆着一张相片,画面中一个美丽的女孩站在草地里,阳光洒在身上,她微微的笑着,用她稚气的脸庞。照片后写着——给我最爱的母亲,韩敏。您的女儿韩若青。

安坐在救援直升机的窗边,看着大地。那些不断扭动的尸体在地上爬着,走着,漫无目的的撕咬着任何可以吃的东西,那狰狞的场景深深刺痛着她的心,就像她看到父母和丈夫躺在地上,仍努力的一张一合着嘴的样子。“你没事吧?”一个男人朝她喊到。她并没有看他,而是等这个男人喊到第三次的时候,才转过了头。“你还好吗?要不要喝水?”男人将手中的水壶递了过来,安顺从的接到手中,又看着窗外,举起了水壶喝了一口。

“铛铛!”安手中的水壶突然掉到了地上。男人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大声喊到:“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

“看看”安抬起手,指着窗外,恐惧的说着。

男人坐到安的旁边,向窗外看去,一时间,他惊呆了。

他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正追逐着周围的尸体,而且,这个人赤手空拳的将捉到的尸体扯成几块,向四处扔去,仿佛野兽一般!周围的尸体纷纷逃避着,可无奈怎么也走不快,只有等着这个人冲上来结束它们盲目而残忍的一生。尸体的脓水溅满了这个人的身体,周围的土地也尽是恶心的液体和残缺的身躯,比起生吃活人的场景,现在两人眼前的这一幕,却只有地狱才能够看到了。

直升机上的男人呆了好一阵,才想起什么,拿起身边的录影机开始拍这个场景,同时仍不忘用耳麦向队长汇报,“队长!我想你看看这个!”

在紧张得窒息的氛围中,沉默了大概数十秒的耳麦里响起一个声音:“救援队暂时停止返回,跟随目标直到特派队汇合信号出现。我要这个人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允许使用麻醉枪。”

“收到。”男人把手中的传感器放下,咽了口口水,向飞行员控制台重复了这道命令。几秒钟后,飞机跟上了他。

听完报告的韩敏一脸凝重,久久都没有说话。整个实验室一片沉默,空气仿佛重了很多,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只有室内那尸体的悲鸣真真切切的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特派队,恐怕没用。”韩敏终于说了一句话。

队长一楞,脸上闪过一丝倔强的神色,但瞬间又被压了下去。

韩敏背过身走了几步,看着实验室里那具快要损坏的尸体,又沉默了几秒,说:“通知你的上级吧,这件事,我作不了主。”这个时候,实验室里的人几乎同时彼此看了一眼,谁都知道,现在这个阶段,这个站在实验室里的女人,几乎是整个血盟三层社会的领头人,现在听她说出这样的话,免不了诧异。

“是,长官。”虽然队长习惯性的举手回答,可他眼中仍然带着和实验室人员一样的疑惑。

自从血盟成立以来,地球各地生还的人们都聚集在这里。联合国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新共和国,取名共和,意思是共同和谐,一起度过人类史上最大的危机。共和制度的最大特点就是多领袖制,每个体系的民众都会有一个共同支持的领袖在进行协商和调节体系之间的问题,以谋取更多的生存几率。这是一个空前团结的时候,最能够度过危难的时候。

不过,那是六个月前的事。

六个月之中,因为方舟的运行,使整个血盟陷入混乱不堪的状态之中。各体系的人都企图优先登上那艘闪着白色光辉的希望之船,一时间,人类的诟病曝露无遗,自私,盲目,狡诈,残暴,统统的显现了出来。暴力在血盟中蔓延开来,弱小的人们依附强大的势力,强大的势力攻击另外的势力,每听都能听到数以千计的枪声,在每个角落里。死去的人们被抬进了实验室,注射进开发的抗体,以观察科学对抗自然的效果。更多的,确实堆在街头烂掉的尸体,一层一层,一处一处的堆放着,带着无数的病菌,仿佛死神的触角在城里挥舞。人们得不到温饱,没有安宁,纷纷选择自己的出路,碰运气的离开血盟城,基本上都死在尸体的口中,成为另一具尸体,胆子小的就开始偷窃,从胆怯的第一次,慢慢变成轻车熟路,而对于没有希望的人们来说,庞大的尸体堆,恰恰是给他们提供食物的好场所,于是变成真正的活着的死人。

变成这样的血盟,是第四个月的中旬,这座用来拯救人类的城池,变成了地狱。

这个时候,有一个男人出现在街头,有人认出他是从城外刚来到城内的。这个人不说话,除了一头脏乱的长发和一条破旧的牛仔裤外,什么都没有。他不攻击弱小,只攻击那些拿着武器的人们,无论男女,无论老幼,只要有人横刃相向,他就一定会杀死这个人。而他从杀死的人那里夺来的食物和物品,又统统的留给了身后那些弱小的人们,渐渐的,他的身后跟随起很多很多的人。血盟的改变来到了,这个像把刀一样的人把混乱的血盟社会体系一刀切断,从复杂变简单,自那以后,依附这个人的,成为一派,其他的,则在剩余的领袖的握手言和下聚集到一起,并有层次的分了起来,越往上的社会层次,便越有机会乘上方舟,离开这个已经死掉的星球。

这个改变,仅仅用了半个月。血盟,复活了,却分成两半。

韩敏这一派自称凤凰,意味着重生。而那一派,自称为撒旦,意味着,如果无法获得重生,就掌控这片地狱。

凤凰派系里有着韩敏的上司,也是她的研究项目资助人,这个人叫艾德华亚历山大,没有人知道他哪个国家,只知道是欧洲人。艾德华有数百人的护卫队,装备精良,意识卓越,很快就成为上层社会,也就是第一层社会的领袖,他非常看好韩敏在对尸体生物方面的研究,一手将她从第八层的社会提升了上来,成为第三社会最有威信的领袖。而现在,她说出这样的话,恐怕是有什么让她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艾德华亚历山大坐在那间宽敞的办公室中间,那张真皮的沙发上,手中端着一杯红色的酒,这是仅存不多的葡萄酒,正是给他这样的高层留下的。办公室后面是一整块玻璃墙,完美无暇的展示着外面的世界。不过本应阳光明媚的日子,映入室内的,确实一片红色,猩红的颜色。

敲门声响起,艾德华没有抬头,而是仰头喝下一口杯中的酒,闭上眼睛品了起来。

敲门声在等待了几秒后,又响了起来。艾德华把杯子放下,说了声:“进来。”门应声而开,韩敏站在门口。这时候的她,看上去还很年轻,没有经受过那件事洗礼的人,都是这样吧。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韩敏很礼貌的站在门口。

“进来吧,到那张沙发上坐。”艾德华指了指他对面的单人沙发。

韩敏看了看那张沙发,迟疑了一下,就走了进去。

艾德华倒了一杯葡萄酒,放在她的面前,并没有继续说话,而是把身体向后,尽量的陷入沙发里。韩敏知道,他有什么激动的消息要说了。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赞助你的研究,并不是因为我觉得很有兴趣,事实相反,类似的研究很多人都在做,甚至有些比你做得还要好。可是我选择了你,为什么?”艾德华习惯性的对话,韩敏早就习惯接着话风往下说,于是没有过多的考虑,就问道:“您说吧,我听着。”艾德华笑了笑,看着窗外说:“你的研究有一个点,很吸引人。我在看了之后就决定选择你。那个创意可以说是神的创意,或者说是生物史上最伟大的创意。我每次想到,就兴奋不已。”

韩敏疑惑的看着艾德华,在脑海里搜索着有什么是面前这个男人所喜欢的。

“不用想了,我直接告诉你。”艾德华站起来,“就是你提到的半尸种群。”

“可是,那只有一件,而且是出现在”韩敏话还没完,艾德华挥了挥手打断了她。“我告诉你,虽然只有一件发生,但那仅仅是指的我们所知的,我不排除会有更多的,甚至一个群体的出现。所以”艾德华又意味深长的停下了。

“难道,难道您已经”又一次挥手,打断了韩敏的话。

艾德华走到办公桌前,在感应器上点了一个按钮,输入了一长串的密码,一声“喀”的清脆响声后,屋内一个书柜消失了,一个黑色的方形出现在墙上。

“这是次元门,长官,您这是要做什么?”

艾德华走到次元门边,笑了笑:“跟我来吧。”

跨过了次元门,韩敏跟着艾德华来到了一个实验室里,这里四周都是卵房。所谓卵房,是类似于女性子宫的培养室,在病毒爆发前,各国都用于培养人造人以参与到世界大战中。造价昂贵,耗费资金巨大这些特点使其终究只能为大国所用,而现在,一个小小的次元房间里,竟然有多到另韩敏惊讶的卵房,确实使人觉得疑惑和惊讶。

艾德华走到其中一个面前,用指纹打开了它。一个女性展现在液体中,一个完好的白人女性,肤色红润,就像在母亲的子宫里睡着了一般。可韩敏看到这一幕,差点吐了出来。这个女人,是艾德华的女人,一个星期前还站在韩敏的房间里和她谈天的女人。韩敏捂住了胃和嘴,退后了两步。

“我知道你怎么想。”艾德华没有转过身子来,“她是死了,不过她是为了伟大的理想而死去的,而且,她并没有完全的死去。是不是很迷惑?”

还没等韩敏说话,卵房里的女人抽动了两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还活着?韩敏疑惑的看着那女人的双眼。死亡,这个单词一刹那间占据了韩敏的脑海和意识,在这个女人的眼里,有一股死亡的气味,深深的,穿过卵房的房壁,打在韩敏的心头。

“砰!!”一声重响,那女人的手打在了卵房壁上,但那只手,已经不是那只轻绕在男人臂弯,柔软细嫩的手了,而是一只绿色的,肌肉线条感十足的手。在这一瞬间,那女人的手通过某种变异,改变了肌体DNA,完全成了另一个物种。

“半尸!这是我追求的境界,也是我最理想的境界!能够存活在这肮脏的空气里,能够在众多尸群中成为领导者!能够让我成为这新世界的王!!!”艾德华有点失控的看着那女人。“可是,我仍无法摆脱过去的阴影,无法摆脱妻子和孩子活生生的被撕碎在面前的阴影!这是障碍,这是障碍!!!”他握紧了拳头,打在卵房上,那女人仿佛是认得他似的看着他,安静的。“这种半尸,智商很低,仅比那些只知道吃肉喝血的尸体好那么一点,她能认得出我,已经算是幸运的了。”艾德华突然带着点忧郁的看着那女人说着。

韩敏强压着心头的恐惧,对他说:“你做这种事情,为了什么?”

“你,不想死。我也是。”

从这沉重的记忆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韩敏看了看窗外,记不起自己是怎么走回到卧室来的。

床头那张相片,依然阳光灿烂。

窗外,血色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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