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椅子与艾德华之间,仅仅只相隔了不到十米的距离。彭泽颠沛的体力和年轻的身体充分发挥了应该拥有的优势,在短短不到两秒的时间,用拳头,狠狠的击中了艾德华那张有些傲慢张狂的脸。
突然而来的强大力量砰的一击,将还未回过神来的艾德华直接送到了那堵可怜的墙壁上,墙壁微微的颤动了一下,留下一道网状的裂痕。
“哇哦,你真的不错。咳咳,说实话,对于现在的你,这个状态真的很棒。”艾德华坐在地上,左脸高高的肿起,明显的出现了颧骨断裂,鼻孔里的鲜血直接流入口中,而嘴角,也裂开一道口子,将那些混合到口中的鼻血,连同那些唾液和肺里的血痰,一起流了出来,滴落在黑色的高级地毯上,发出阵阵的腥臭。
“你是什么东西?”彭泽紧咬着牙关,双拳紧握,因为恐惧而使身体每一条肌肉都绷得紧紧的,似乎就连静脉中的血液,也因为恐惧而沸腾了起来,现在的他,浑身火烫。
“我是什么东西?哈哈,你经历了这么多,竟然不知道你所面对的是什么?”艾德华嘲讽着看向他,有点变形的脸上依稀有一些让彭泽熟悉的影子。
那种熟悉感在彭泽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就像是一个对人类所展示真相的瞬间,慷慨而又大方,只是期待着会有人抓住那一瞬间的灵感,从此明白所有世界里的真相,然后成为万物真正的主宰似的。而彭泽,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男人,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下,依然把握住了这个时机。
“你,不管你是什么,之前的事情都是你做的。”彭泽转过身去看向那些呆坐在桌边的人们,那些人们正保持着一种静态的姿势,显然正是彭泽飞身一拳正正的打在艾德华脸上时,这些人应该有的反应和表情。“就连这些,也都是你搞的鬼。我现在在梦里,或者说是在一种自我催眠的潜意识形态之下,我想我不需要问你对还是不对。”
地上的艾德华听完这话,看了看彭泽坚定的眼神,慢慢的裂开嘴笑了起来,“我原本以为这很有趣,只不过没想到真的很有趣。哦,顺便纠正一句,你是在梦里。”字音刚结束时,艾德华就从地上消失了。
这一次彭泽没有惊讶,而是在原地低声骂了一句,转过身来,对着自己刚才所坐位置上的艾德华说道:“这要真是在我的梦里,你不会有担心的感觉?”
坐在彭泽位置上的艾德华楞了楞,“哇哦,我没想到你竟然突然开始不在乎这一切了。真让我惊讶,彭泽。”
“我为什么要在乎,无论你怎么控制,无论你怎么变化,说到底,这只是我的梦,当然,前提条件是你说的是真的。在我的梦里,相信我,只要我知道我是在哪里,我就可以完全的控制它,或者说是它的发展。我想你应该可以感受到我的愤怒,不是吗?穿梦者,或者说,蓝蒂斯少校。”彭泽慢慢的说,可是字里所包含的,却是很重很重。
艾德华停止了说话,停止了轻佻而浮躁的动作,第一次,双眼充满着敌意,看着彭泽,就像是非洲草原上的豹,在深深的草堆里全神贯注的锁定着自己的猎物。而彭泽也停止了说话,同样谨慎的看着他,两人在彼此的眼神中寻找着什么。
时间停止,彭泽可以感觉到,就连空气里那些细菌的活动也都停止了,自己可以不需要呼吸,可以任由皮肤将所有的毛孔都关闭,眼睛不再需要一睁一眨的保持眼球的湿润,就连暗暗的蓄力,都可以一瞬间完成。这是梦里,一切都是可能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不再是艾德华的声音,而是蓝蒂丝,迷人美丽的女少校。
“很简单,我注意到你和那只狗头之间有一点小小神秘的联系。本来打算把所有基地的事情都安排好再拆穿你,没想到你先动了手。”彭泽在对方的眼里捕捉到了一丝难以琢磨的惧意,有意思。
“难道你清楚的知道我和它联系的方法?”这是一个对于高智商疯子的侮辱,至少对彭泽来说,是的。
“准确的说,不,我不知道,我猜的。”彭泽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那笑容在蓝蒂丝的眼里,要多神秘有多神秘,直撩得人心里发毛。
“我不相信你靠猜就能够在基地里这么多人中猜到是我。既然谎言已经戳破,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蓝蒂丝的语气透着股要杀人的味道。
彭泽笑了笑,把旁边的凳子拉过来,坐下将身体陷入那深深的真皮中,慢慢的说:“你还记不记得谢尔斯科维?就是那个可怜的替死鬼?”
蓝蒂丝点了点头。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当然并没有告诉你,为什么每次跑腿的家伙在将要说出实情的时候,总是有人用完全看不见作案手法的方法将他们杀掉呢?而且用那么残忍,血腥,甚至可以说恶心的方法?当然不能排除他们想用这些来达到转移思考的目的,他们很聪明,这招对大部分人都有效。可是我依旧很纳闷,原本封闭的会议室里,就这些人,而且每一个人我都用我的精神力仔细的探察过,都是很正常的,包括你。”
“你一直认为我们当中有奸细?”蓝蒂丝冷笑了起来。
“不然你认为谁会这么神算算得到我会到来?难道是神秘学里百算百不准的某某某?你的身体也很正常,除了你用某种器官引导谢尔斯科维体内的寄生物爆体而出时那些不寻常的波动,和你心脏边沿突然生长出的赘生物。其他的我都保证很正常。”
“你一直在怀疑我?”
“不,你错了。我一直在怀疑所有人,如果不是因为监视你们太过于劳累,我还不至于战后就晕倒,也不会给你任何窥视我心灵的机会。你不是被控制的,你是自愿加入他们的,我没说错吧。而且,你那招可爱的小宠物扑向你的招数实在是用得太难看了,这种演技,就算是在印度,也不会有人愿意找你拍戏。”彭泽手里出现了一根烟,而且是燃掉一半的烟,这个小举措让蓝蒂丝的双眼里多了一些恐惧。
“害怕?这没什么,只是我的梦而已。比起穿梦者的能力,我还是有些小儿科了不是吗?”一个漂亮的烟圈在空气里凝固。
“你知道我能做什么?”
“嘿,别忘了,我是跟谁打斗来着?宙炀那个蠢货是不可能领导你这样的角色,但是他仍然可以证明你跟他的同一条战线的。就算你无法进行肉体的战斗,你依然可以选择你熟悉而擅长的方式,精神力的战斗。不过很可惜,我恰好也擅长这一方面。所以我想你就不要再妄想从我的梦里来攻击我的精神了,反噬的威力可是很严重的。”
蓝蒂丝不再说话,呼吸却慢慢急促了起来。
“为什么我带你去见狗头,为什么我当着你的面割开了它的身体,而你却没有中毒死掉,这也证实了我的想法,它不能让你死,因为你对它们的破计划有很关键的作用,所以让你离开以后,它才控制着血液里的毒素攻击整个房间的空气,它错了,是因为它不够聪明,通常嗜血的家伙都不太聪明。”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还不动手摧毁我的精神?”
“哦,这是一个令人尴尬的问题,不过我还是得说出来。为什么?”彭泽笑容突然温和了一些。
蓝蒂丝楞了楞,“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在你完全控制了我梦里行动的时候,突然给了我一个破绽让我证实这一切不是真的?刚才在你脸上的影子,同样在我的脑海里闪过,和之前梦里所有场景里的人一样,给我一个熟悉的感觉。这让我一瞬间知道了这一切,也导致了你的失败。但是我应该知道我的敌人是不会允许一个棋子失败的,所以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要给我一个破绽让我拆穿你?”
蓝蒂丝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忽明忽暗,左手在椅子的把手上不停的敲击着,牙齿轻咬着嘴唇,眼睛里有了一丝温柔的颜色。
“我要你杀了我。”
“为什么?”
“我不能说。”
“每个人都会死,这是无可避免的。但问题的关键,是你可以选择怎样死,为什么一个人想要选择一种最坏的方法?”
“因为我自己做不到。”
“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有很多,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需要别人的帮助一样。”
“如果帮助有效的话,我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的意思是说,成为穿梦者,并不是你自己愿意的?”
“我并没有这么说。”
“那你的意思是?”
“不要问这么多,等你醒来后,直接杀了我,难道你做不到?”
“我可以做到,但是你得给我一个理由。”
“彭泽,窥视你的回忆,是我这一生最难得的经历,虽然我一次又一次的在你的回忆上搞鬼,弄得那些美好的东西变成恐怖的记忆,但是真实的美丽,却一直印在我的心里。我违背了我所跟随的主人,我向你泄露了自己的行踪,我无法活下去。你必须杀了我,求你。”
“这不是你的理由,我会说,不。”
听到否定的回答,蓝蒂丝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她疯狂的咆哮着,双手张开,十指朝天,地上垂直的向上吹起了狂暴的风,把那些静态中的人们吹得灰飞烟灭,呼啸的风声中,她的身体慢慢的撕扯开来,一些东西挣扎着从她的身体中穿出,令她暴躁痛苦的声音穿刺着彭泽的鼓膜。
“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