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离若梦（九）
半个月后，陈太妃已经病得下不了床，冷宫不比外面，根本寻不到好药材。宫奴们可怜陈太妃，在院中采了些安神的草药熬了水，让永赫送进去。
永赫端着碗走到陈太妃榻边，看到陈太妃脸色苍白，眉头紧锁，很难受的样子，永赫禁不住哭起来：“娘亲，娘亲。”
陈太妃睁开眼，拉过永赫的手，微微一笑：“好孩子，别哭。来，扶娘亲起来。”
永赫扶起陈太妃后，陈太妃拍了拍床沿，永赫乖巧的坐在她身边。陈太妃看了永赫良久，叹了口气：“原本不想告诉你，但娘亲始终不忍带着这个秘密走。永儿，你可曾猜测过自己的身份？”
：“娘。”永赫仰起头：“孩儿是皇子么？”
陈太妃点点头，有些虚弱的靠在榻边：“既然你已猜到自己的身份，却还能隐忍，娘亲相信你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永儿，你虽是皇子，但却并非娘亲所生。”陈太妃咳嗽了好几声，然后断断续续说道：“当年皇后和贵妃都出生显赫，我一个商贾之女，在后宫中没半点地位，更别提恩宠。若不是先皇妃嫔少，这个妃位怎么也轮不到我。我的贴身丫鬟素莺，从小就陪在我身边，后来随我进了宫。我和她名为主仆，却实乃姐妹之情。我们本想就这么安安静静彼此陪伴，在后宫过完这一辈子，不想那日皇上打御花园经过，竟看上了素莺。
当夜皇上就宠幸了素莺，皇后和贵妃知道这个消息，原本不和的两人，竟双双跪在殿前劝诫皇上不可乱了宫规。素莺很美，声音就如黄鹂鸟儿一般动听，也难怪皇后和贵妃如此戒备。
皇上不愿为了一个宫女和皇后贵妃争执，于是此事便就此作罢。素莺依旧是我的侍女，她和皇上那夜的事也没有记档。我原以为这件事也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不想，素莺却怀了身孕。她什么名分也没有，而且那夜侍寝没有记档，这个孩子按照宫规是绝对不可以活下来的。
可我和素莺都舍不得这个孩子，冒着杀头的罪，我把素莺送到了冷宫。只说素莺肚子里的孩子是她与侍卫私通而来，作为主上的我大怒，把素莺打入冷宫。素莺真命苦，怀胎十月，却难产而死。好在那个孩子还活着，让我终于在这深宫中有了一丝牵挂。”
：“娘。”永赫低下头，哭着说：“谢谢娘告诉孩儿。”
：“永儿，不许哭。”陈太妃心痛的摸着永赫的脸：“娘也不能再陪你了，以后你独自一人，一定要坚强。”说完陈太妃把脖子上的玉佩取下来，放进永赫手里：“永儿，你的身份这辈子也不可能被承认，你也必须答应娘亲，永远不去沾惹皇室。”
永赫点点头：“娘，孩儿明白，孩儿答应你。”
陈太妃宽慰一笑：“是个懂事的孩子，娘没白疼你。因你是被当做太监养大的，最迟十二岁会被净身，你一定要在这之前逃出去。娘没给你取名字，也不知道该给你取什么名字，皇子这一辈是永字辈，所以娘才叫你永儿。你出去后，若想换个名字，那就换罢。拿着娘亲给你的玉佩，去汉州，那里虽远，却是娘亲的家乡。只要你到了汉州，找到当地做绸缎生意的陈家，给他们看玉佩，他们会善待你。永儿，娘亲只能为你做这么多，永儿，答应娘亲，好好活下去......”
睡意渐渐袭来，永赫闭上眼，娘亲，孩儿有了自己的名字，孩儿把你给孩儿的玉佩给了靖瑶，孩儿不后悔，不后悔......她是孩儿看一眼就喜欢的人......
那一夜，永赫梦到自己和靖瑶在柳絮下奔跑，他们开心的笑啊笑啊。恍惚中，永赫透过太阳的光晕，看见娘亲就站在河的对岸，冲他们宽慰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