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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醒了?”萧昭立马喜上眉梢,声音也变得欢快起来,匆匆和萧剑打了个招呼便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帐篷,全然像是把刚刚还讨论的热烈的国家大事抛到了脑后。萧剑笑看着他的背影摇头,旁边的几个副将上前来拱手道,“将军,这回真的要把一切都寄托在萧昭身上?虽然他说的是很有道理,但是我们总觉得是冒险了一些,何况当初萧昭也曾打过败仗,年级又年轻,你看他现在的样子,完全就只关心那个女人去了。”

萧剑一听就知道他们不服气,笑望着他道,“李副将,你没有跟过少卿打仗吧?”

李副将道,“属下是在将军到了南方后才开始从军,没有跟过萧将军。”

“少卿打仗,十仗九赢。”萧剑道,“他用兵如神,凡是跟过他的人大都是铁了心跟他,否则,你看他那么多亲信从哪来?少卿的人品和能力都是有口碑的好,还曾舍身救战士,你只要跟他打一次就知道了。李副将,你应该相信我的眼光。”

李副将垂首道,“是。”

萧剑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况且他说的没错,现在唯有这样,才能用尽可能少的损失来结束战争。毕竟我们都太累了,连续打了十几年,我也希望能尽快还天下一个安定。如果输了,大不了我们从此也就消失于这个天下,同样给天下一个太平,也没有什么好不甘心的。若是我出了事,兄弟们能活多少算多少,守在南方的兄弟们也弃械投降吧,归顺朝廷,我只希望天下太平。”

李副将仰起脸来,“既然将军只是希望天下太平,为什么还要帮萧昭?他现在是众矢之的,一刀杀了他岂不是有更快的太平?”

“一来他是我兄弟,”萧剑微微收敛了神色,道,“二来,萧叔德为人心胸很狭隘,容不得异己。若是他真的掌管了这个天下,战争平息之后无数为他抛头颅洒热血的人将会死去。可是少卿不同,少卿宽厚仁慈,礼贤下士,虽然对权力有很大的欲望,但是绝不是一个不仁不义之徒。再者,萧仁和萧义我都是认识的,见他们行军打仗,畏手畏脚,毫无气势,在朝廷里也不得人心,若是萧仁当真及了位,天下又要陷入混战。唯有萧昭即位,才能真正给天下一个太平。”

李副将愣了一下,道,“其实属下们觉得将军也可以……”

“我先头不是说的很清楚了么,”萧剑微微一笑,漫不经心道,“我想要的,少卿以后记得给我,那就够了。”

他顿了顿,又道,“少卿不会亏待任何对他有恩之人。”

那副将还想说什么,可是一看见萧剑坚定的不容置疑的眼睛也只有把话咽了下去,“是。”

萧昭一路狂奔回他的营帐,站在帐篷门口却犹豫了一下,神情都有些紧张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心翼翼的撩开帘帐,偷偷的往里看,看见瑾儿已经坐起了身来,消瘦的身子半靠在床头,一个大夫在坐在床边给她喂药。萧昭忍不住低呼了一声瑾儿,这才发现他的心脏已经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瑾儿听见他的声音,有些迟钝的转过脸来,愣愣的望了他许久之后微微开启了嘴唇——

“少卿。”

声音虚弱的像是一根线,幽幽缠绕,卷走了他的心。萧昭的脚不受控制的就向她靠近,一手去接了大夫的药碗,示意大夫出去,自己挨着瑾儿坐下身来,还没来得及喂药呢,一只手就忍不住轻轻抚摸了她的面颊,呐呐,“总算是醒了,你可把我吓坏了。瑾儿,身体现在觉得有那不舒服么?”

她茫茫然的望着他,眸子里空空洞洞的没有焦点,好像还没有从长长的昏迷里清醒来。萧昭无限怜惜的轻轻揉捏她的长发,柔声,“我们都没事了,萧剑救了我们,还有你哥哥也获救了,他正在养伤,等他伤好了一些就会来看你。现在我们在京师很远以外的一处荒郊野地扎营,没有人知道我们还活着。我们现在是安全的。”

“哥哥,”瑾儿听了他的话半天,终于慢慢嗫嚅着嘴唇开了口,喃喃,“他没死?”

萧昭听见她说话,心下松了一口气,微笑,“辅机受了很重的伤,但是所幸萧剑救得及时,并没有危及到生命,只要安生修养一些时日就会康复。瑾儿,别说你要去看他哟,他现在很虚弱,任何人都不能去探望,你也很虚弱,不能下地走动,不要任性,好不好?”

她羞涩的一笑,又虚弱的摇摇头,“我不任性。只要他还活着,以后有很多的机会来看他,不急在这一时。少卿,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我是不是昏迷了很久?”

萧昭笑着拍了拍她的脸,这才耐心的用勺子小心翼翼的给她喂药,一边温柔的问道,“梦见什么了?”

“梦见你……”她欲言又止,眼里忽然有了亮晶晶的液体,凝望着他,叹口气,“梦见你不要我了,少卿。”

“怎么可能?”萧昭嘿嘿一笑,有几分调侃,“除非你不要我了,我是绝对不会不要瑾儿的。瑾儿是我唯一认定的妻子呀,除了瑾儿以外的任何女人我都不稀罕。”

听到这话她好像才安下心来,苍白的脸飞上两抹绯红,微微垂了脸。萧昭忍不住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凝望着她精致美丽的面容,深深的吻下去……

还有淡淡的药香在两人之间弥漫,唇齿交融,却已是甘甜。

她身体未愈,他不敢伤着她,很快便放开了她。瑾儿脸上泛着淡淡的笑容,又道,“少卿,祖儿现在怎么样了?”

萧昭面色微微一沉,但仍旧温和道,“祖儿还在皇宫里,消息来说过的还不错,萧叔德把我的那个妻子……不记得叫什么名字的那一个接到了皇宫里,她也有了一个孩子,现在两个孩子都归她抚养,还有琳琅也在照顾祖儿。你放心,他毕竟是萧家的血脉,我爹不会拿他怎么样。”

瑾儿微微一低首,“我是怕,以后你爹会拿他来要挟你。”

萧昭一怔,瑾儿一醒来竟已猜到了他的想法!是因为他平时在她心里就是一个复仇欲望和野心很强大的人吗?他顿了顿,放下药碗,道,“瑾儿,你放心,我要的天下,绝不会以我们的孩子作为牺牲。他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会用全部的爱去爱他,给他最好的一切。”

“恩。”瑾儿轻轻靠在了他的胸口上,空气刹那沉默了下来,他舒口气,亲昵的低首吻她的面颊,凑下身的一刻却听见她含混的声音的他耳边呓语的呢喃,“但是孩子没有了还可以再要,少卿,无论何时,你的性命都是最重要的。”

他心中一阵暖流,重重颔首,“我记下了。”

“我有点累。”瑾儿放心了,闭上眼,享受着躺在他怀里的幸福,虚弱的身子又被一阵倦意侵袭,只能小声喃喃,“我先睡会,好困……少卿,如果哥哥来看我你一定要叫我起来,还有,你不要走,一直陪着我睡着……”

他爱怜的低首吻了吻她的额头,“恩,睡吧。我不走。”

“辅机,你可算醒了。”

萧剑满目惊喜的冲入帐篷,刚刚来的通报说辅机已经醒来,他就急匆匆的赶来了。不愧是练武的身子,康复能力远远超出了想象,他进帐篷的时候看见他已经支撑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坐着,自私看起来非常的虚弱。

辅机看见他,露出一个笑脸,“萧剑,是你救了我。谢谢啦,我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几次死都死不了,看来我的命硬的很。”

萧剑哈哈大笑,“幸亏你命硬,否则有人就要伤心死了。”

“哪有人伤心,”辅机收敛了笑容,微微正色道,“救了我,瑾儿一定也平安无事吧?”

萧剑含笑道,“刚刚也醒了,你们兄妹还真是默契,连清醒都能一起清醒。”

辅机一听这话就要翻身下地,“我去看看她。”

“别去。”萧剑一把拉住他,道,“她好不容易才醒来,少卿正和她温情着呢。”

辅机楞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神色有些黯然,抿嘴不语。

“辅机,我有个事要和你说。”萧剑注意看他的神情,心里有些叹息,却还是正了神色,有些严肃道,“这个事,说来伤感情,你刚刚醒来,虚弱得很,我本来不该提这件事,但是怕是少卿马上就要……所以还是不得不说。我不希望你和少卿起正面的冲突,所以这个黑脸就让我来担当吧。”

辅机轻轻咳嗽两声,“什么事?”

“少卿准备借机一搏,篡位。”萧剑想了想,道,“我们俩是一路看着他走过来的,他有这个实力,你我都清楚。其实,我很希望将来少卿成了皇帝,瑾儿能够成为皇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辅机。你对瑾儿的感情我一直看的很清楚,曾经一度还为你很是惋惜,因为你和她套着兄妹的名声,你就这么轻易的把她拱手送人了。但是事到如今,瑾儿和少卿也有十余年了,在这个时候让他们分开,未免太残忍了一些,也有勃人伦。”

萧剑的话一说完,辅机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他背过身去,萧剑看见他的背脊在微微的颤抖,心下忽然有些不忍——可是辅机很快平复下来,背着这他道,“我并没有介入他们的意思。婚姻是我指定的,他们的开始是我一手造成,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萧剑心下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咬咬牙,仍旧狠下心肠道,“你没有后悔?那为什么每次他们一亲热你就要回避?看不下去不是吗?心里难道没有想过那个人如果是自己该多好?我们所有人都看出来你对她有情,连少卿都知道了!”

辅机沉默,咳嗽,有血腥味弥漫开……

萧剑别开了脸去,一字一句道,“况且现在也不是你介入不介入的问题,而是少卿他,想让瑾儿作出选择。”

依旧沉默。只有咳嗽声一阵一阵。

萧剑又问道,“你觉得瑾儿会选择谁?”

不等辅机回答,萧剑又自顾道,“现在瑾儿完完全全是把你当哥哥看待,若是有一日她知道你对她不是兄长对妹妹这么简单的感情,当她回头来重新审视这份感情的时候,你觉得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瑾儿对感情本就有些优柔寡断,而且对你的依赖我是看的一清二楚,再者,她深爱作为哥哥的你,不想你受任何的伤害。”

辅机冷笑一声,很是悲凉,“你的意思是瑾儿会放弃少卿?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少卿毕竟是有二妻的人,她会觉得少卿没有她依旧可以过得很好,而你却不一样。你是她唯一的哥哥,她是你唯一的妹妹,你们俩是相互依存的,不可或缺的。权衡利弊,我相信她的选择会是你。”

辅机笑。笑得很涩,笑了许久之后他道,“我不需要任何人同情和施舍……萧剑,直截了当的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吧,让我消失还是让我成全?”

“我想知道你的想法,”萧剑道,“如果瑾儿真的选择你,你会不会同样的选择她?”

“我不知道。”他平静道,“我只知道,我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了,只要天下平定,她和少卿从此以后就能过上安定的生活,我的存在不那么重要。我没必要从中间插一脚,让她又要面临痛苦的两难抉择——她和少卿成婚也快十年了,十年的夫妻,感情总归是深厚的,总归是能过下去。”

这话——说得够透彻了。

“我明白了。”萧剑闭上眼,道,“对了,我在南疆驻守几年,认了一个孤儿做妹妹,倒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我已经写了信让她赶过来照顾你,她叫做锦素衣,原来是我们那一个青楼的头牌花魁,卖艺不卖身,傲气的很,我见她可怜,就给她赎了身,她才气斐然,貌美倾城,个性独特,倒称得上是人间极品。”

辅机一怔,定定的望着他,缓缓开口,“我不需要……”

萧剑断然打断他,“少卿和瑾儿需要一个嫂子。”

嫂子。

辅机只觉得喉咙口像是有什么咸腥的液体涌上来,许久之后颔首道,“好吧。”

“那……”

萧剑还没说完,猛然看见辅机哇的一声呕出一大口血来,整个人就这么顺着墙面滑到地上。萧剑顿时吓了个半死,一把抱住他,“辅机!辅机!军医!军医!——”

瑾儿虽然醒来,身子仍旧虚弱,天气又渐渐凉下来,咳嗽愈发厉害,止咳药怎么吃也不见好。不过拖了六七日之后心下仍旧痒痒的,迫切的想要见一见哥哥,跑那去一看,辅机还在昏迷着呢。只得作罢。

再后来一个月忽地就这么过去了,辅机从萧剑的将士里精选了两百人每天没日没夜的训练,只等机会来入京。今日的训练好不容易结束了,萧昭急匆匆的刚回军帐,一进门就忍不住皱了眉头,“瑾儿,你在做什么?怎么下地来了?还光着脚,地板很凉!快上床去!”

瑾儿正对着铜镜给自己梳头呢,回首来冲萧昭明媚的一笑,声音万分欢快,“少卿!我觉得身体好了很多,我要梳洗打扮去见哥哥!”

萧昭面色微微一沉,也不再责怪,上前几步走到她背后,轻轻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望着铜镜里的可人儿,“真的好了很多吗?”

瑾儿眯起眼笑,笑的幸福,“恩!可以去见哥哥了,少卿,好久不见哥哥,我可想他呢!”

萧昭淡淡一笑,按住她的手,“我来给你梳头。”

瑾儿便也不再多言,温顺的坐着,背脊挺得笔直,让萧昭给她梳头发。

萧昭的手还是有些笨拙,象牙梳在他的手里像是有一种如月华般温润的光泽,又或者,他这个人在窗外倾斜进来的月光里,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华光。瑾儿忽然有些醉了,望着铜镜里印出来温柔俊朗的轮廓,恍惚竟觉得这幸福这般的不真实。

“少卿……”

他温柔的嗯一声,“恩?”

她羞红了连,小声,“以后你每天都给我梳头发,好不好。”

他笑了,笑得非常好看,“只要你愿意。”

她迫不及待的表明心迹,“我当然愿意!”

他笑了,很是欣慰的模样,过了一会儿,他停了手里的动作,轻缓一声,“瑾儿。”

她回过头来,“恩?”

他望着她的眼睛,低声,“有件事,我必须得和你说。”

意识到他陡然严肃的语气,瑾儿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什么事?”

萧昭顿了顿,还是从一个无关的问题展开了话题,“现在局势很紧张,过不了几日,我就要入京了。”

她立马飞快的,毫不迟疑道,“我和你一起。”

“很危险,虽然我知道你一定会所你不怕。”他笑的迷蒙,“其实要说的不是这事。瑾儿,我们还是把话挑开吧。我要行刺我的哥哥和弟弟,这件事结束之后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我从此从世界上消失,葬于黄土;要么,我成为太子甚至天子,从此生长于宫廷。这两个结果不管是哪一个,都意味着我将会和过去的生活告别。瑾儿,如果我死了,你就要守寡;如果我成了皇帝,你若和我在一起,会失去自由。我知道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瑾儿,你有选择离开的权力,我绝不强迫你。”

瑾儿面色一惊,浑身都触电般哆嗦了一下,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离开?!……他让她离开?!

脑力好像刹那空白了。

“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我这么爱你,”萧昭好像没意识到她筛糠似的发抖的身子,仍旧慢慢的低声道,“你的哥哥,辅机他也与我一样的爱你。瑾儿,不要以为又是我在乱吃醋,辅机爱你,这是我们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除了你。更何况他和你没有血缘关系,我才会那么介意你对他的态度。但是现在我不介意了,你爱谁,又不是我能决定的,如果你真的爱的是辅机,就趁着这个时候和他远走高飞,不要再卷入纷杂的凡尘。”

萧昭说的轻巧,瑾儿的脸色却瞬间惨淡的可怕,那双碧透的眸子里波光潋滟,无数的感情在眼波里流转,脑子里犹如闷雷炸开——

哥哥?怎么会?

她想起他的笑,好像从小到大,他的笑就没有变过。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有些返青色的胡须扎儿在下巴上,明亮的眸子,有些懒洋洋的,很明媚,很温暖,在任何她绝望的时候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用他的笑脸为她迎接眼前的一切。

她想起他宽阔的背脊,那甚至有些纤瘦的身体,在她疲惫的时候,在她虚弱的时候,在她不想走的时候,他总是自觉的蹲下身去,“别怕,哥哥背你。”

她想起他温暖的掌心,

“我知道你一直向往的就是隐居世外的生活,但是,这样的生活,我总归是给不了你。我给不了,也不能勉强你和我一同过枯燥乏味的宫廷生活,只要辅机能给你幸福,我就知足了。知道你是幸福的,我在皇宫里,乃至在土地里,仍旧会祝福着你,瑾儿。”

瑾儿仍旧是呐呐的,没有说话……

失了魂一般。

萧昭眼里有了深深的伤,倔强的扬起嘴角,在她的墨云里斜斜的插入一支绯色发簪,轻松笑道,“好了,现在可以去见辅机了,瑾儿真是漂亮。”

瑾儿愣愣的望着他,好像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没有说出只言片语,一闪身就从他的眼皮子底下跑出了房去。

萧昭仍旧默默的站立在原地,抬手轻轻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闭上眼,无声的落下泪来。

“瑾儿!”

萧剑正往帐篷里来看她,一眼看见瑾儿正往外飞扑出去,一把拉住她,瑾儿一个趔趄险些扑到在他怀里,站定来,眼角微红,低首揉着衣角。萧剑当下看出了些什么,仍旧不动声色的问道,“匆匆忙忙去哪?”

瑾儿完全无视他的问题,抬首看了他一眼,“我哥在哪。”

“笔直往前走转个弯……算了,我带你去吧。”

瑾儿颔首,不声不响的跟着萧剑走,走到一半,萧剑忽然道,“对了,辅机的帐篷里有一个女人在照顾呢,瑾儿等会乖一点,进去记得要叫嫂子。”

“嫂子?”瑾儿的步子陡然僵硬住,错愕,“我才昏迷几天就有嫂子了?”

“叫锦素衣,很漂亮,很有才华,年幼的时候和你哥是旧识。那时候你和少卿不是一成婚就去了太原么,我们也就在那时候认识了她,那时她和你哥就眉来眼去的暗生情愫,可惜后来我们去了太原,她又去了南疆,我驻守南疆的时候一直在找她,直到最近才找到,就让她从南方赶过来照顾你哥,两人感情很好。”

瑾儿听他说的有理有据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我怎么没有听哥哥提起过?”

萧剑笑一笑,漫不经心道,“辅机那羞涩的性子,没有娶进门之前哪会和你提这个。”

瑾儿抿嘴不语,神色闪烁。

萧剑一一收入眼底,也不多言,只管牵了她往帐篷里走。

到了帐篷门口还有几米远的地方,萧剑伸手指了指一个大帐篷,笑道,“你自个去吧,我可不想打搅了两人的好梦。”

瑾儿赌气的跺跺脚,快步上前走到帘帐门口,却一下子乱了手脚。要不要掀开?若是哥哥和那女人真在做什么……她不想看到。踟蹰许久之后,她小心翼翼的撩开了帘帐的一个角,一声“哥哥”堵塞在了喉咙里。

本来就是夜里,房间里只燃起了一支蜡烛,迷蒙而暧昧的橙色,倒影出两个拉长的人影交叠在一起——

是那个女人吗?

她本该放下帘帐的。因为她现在还只看见人影罢了,可是,仍就忍不住,一点一点的,小心翼翼的,移动了视线,终于,她看见了哥哥……

他半支着身子靠在床栏上,裸露的上身在烛光下泛着微微的古铜色,刚硬的线条紧贴着女人的曲线,一个女人半躺在他身上,一手支起身体扬着优美的脖颈在和他亲吻——从瑾儿的角度,只能看见那女人精致的侧脸,还有一头漆黑的长发长及脚踝,如瀑布一般倾斜下来,散落在辅机的胸口上……

猛然想起辅机曾经对她道,“我最喜欢长发的女子了,瑾儿,把头发流长吧……”

瑾儿的指甲都掐到了手心里。

他一手握住了锦素衣的盈盈细腰,忽然一翻身就把她压在了身下,凑近她,深深的吻下。

女子的领口在挣扎中被扯开,露出雪白的香肩。

被橙色的烛光打上,分外的诱人和美丽。

瑾儿早已经不是孩子了。眼前的一切本来是再正常不过,为何,看到眼里,那样刺痛?

哥哥早该成亲了。

她决然的转过身去,飞跑。

随着帘帐被重重的放下,帐篷里的男人的动作也陡然终止,他的呼吸一丝不乱,眉梢里没有半分感情,轻轻的推开了美丽的女人,扯过一件衣裳披在锦素衣身上,看也没有看她一眼,阴沉着脸,起身想要走。

“你真懦弱。”锦素衣在他的身后冷冷道,“想要不敢要,演一出戏很有意思?”

辅机没有说话,撩开帘帐也走了出去。

“素衣,你过分了。”萧剑走静帐篷里来,含笑望着她道,“一开始就说了是演戏,你又何必讽刺辅机?”

“我看着他有气!”锦素衣狠狠一跺脚,一双柳叶眉都要拧作了一团,愤愤道,“萧剑你这个家伙!你让我来做什么的?!还说有个好男人给我,你看他,除了长得好一点以为还有哪一点好了?一点也不把我锦素衣放在眼里哎!”

“辅机就是好男人呀,不仅长得好,用情专一,也很有本事,将来少卿有了成就他就是第一功臣,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萧剑微微一笑,“至于能不能得到他,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锦素衣不是素来以征服男人为乐趣么?这个男人够棘手吧?”

锦素衣秀气的脸庞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默默咬住了嘴唇,心下暗想,“我锦素衣生长在烟花之地,也算阅人无数,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怎么一看到这个男人就头疼……”

萧剑看着她的表情,挑起眉毛笑得灿烂,“素衣,你心动了。”

“我心动你要负责!”锦素衣才不是好欺负的人,冲他大吼,“我不管,萧剑,辅机这男人你给我搞定!我要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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