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
欧阳朔出声打断安然的自我沉醉,也打断自己那短暂的失神。
“你这可有书籍吗?”安然笑问男子,她没有问他的名字,他若想说自会告诉她,不想说就算她主动问了,男子也不一定会告诉她。她在等,等他主动说。
“竹屋里的壁画后是书房,需要什么书你自己找吧。”说完不再看她,继续之前的看书动作,然而只有欧阳朔自己知道,他的脑海里是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因为就在刚才安然沉静在夕阳竹林下的身影,是那样的美好,周围的一切都像是在为她谱写一首生命之曲,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美的好似不属于这里,却又让人无法生出一丝亵渎之意。
那一刻的画面也成为欧阳朔此生最美好的记忆。刚刚那一刻欧阳朔似乎谱出首曲子,也是这首堪称世间绝曲,除了他们二人,后人在无人能弹奏出其意境。
得到允许的安然,转身去竹屋寻找她需要的书籍,其实在她醒来时就发现竹屋内有乾坤,只是不清楚情况的她是不会贸然行动,不告自取也不是她的风格,询问主人是最起码的礼貌与尊重,在得到他的认可后安然也不客气。
走进竹屋后,在壁画的右下方的一朵凸莲按下,机关启动后,见到欧阳朔说的所谓的书房着实让安然吃惊不小。
然而让人吃惊的缺是她自己本身,壁画的那朵凸莲机关与壁画连城一体,如若不是精通机关与暗道,是不会察觉到那朵凸莲就是壁画的机关所在。
其实早在安然醒来之时,早就看出壁画内有乾坤,而那朵凸莲就是因为其画法着色还有泥墙有所不同,引起了安然的注意。
进入壁画后的书房,看着那可相当书库的书房,安然只能说还是古人更土豪,随手拿起面前的书,看着里面的文字,虽是古时的繁文字,还好与她认识的相同。安然慢慢的寻找着有关介绍这个世界的书籍,许久之后总算是找到了她满意的书籍:《天朝盛典》,《文川大陆》,《江湖传闻》这三本被定为今天的目标。
拿起这三本比砖头还厚重的书籍,走到竹屋外,在欧阳朔旁边的小凳上坐了下来,安静迅速的的翻阅着手里的书。
“你不会打算今晚就看完这些书吧?”欧阳朔看着安然选的书籍,一本本厚的可以砸死人,有些不确定的疑问着她,又像是自言自语。
并非他看不起安然,那些书就是过目不忘的状元郎也得看个四五天,不过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要看那么久,否则她的阅读速度岂会如此之快,快的欧阳朔都怀疑她究竟看进去多少?
安然点点头没有出声,一目十行继续她的看书大计。
“你确定你都看进去了?”欧阳朔忍不住又问安然,虽知打扰人看书是很不合礼仪与修养,可是安然那翻书的动作,在他的眼里实在是太快,所以他不相信安然是真的有看进去。
放下手里的书,安然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回答:“文川大陆分为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本是文川大陆一国,所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经过百年后战乱,现分东南为楚,西为晋,北为狄三国。”
“位于东南的楚国是三国中最为强大富庶的一国,然而因为文川大陆的地理位置原因,缺少打造兵器的铁矿。”
“但西部的西晋国,山脉连绵,盛产金银铁矿,却因为凿山开矿还有气候等因素,没有楚国的一州一粮仓,自然也没有楚国的富足。”
“至于北方广阔的草原王国,北狄,虽没有楚国富足的粮食,也没有西晋的矿山,但是他们却有无数的牛羊马群,由于多食牛羊,他们的体格及其壮硕,包括他们的马,可谓是横扫天下的铁蹄,正是因为各国这些种种的牵制,才得以现在的平衡,可这种平衡却很微妙,如若一旦打破,各国只怕是狼烟四起,受苦的永远都是那些无辜的百姓。”
“可惜可惜啊!”
欧阳朔惊叹过后化作的是一声感叹:“你要是身为男子,就算不能成为流芳百世的一国之相,也定是驰场沙场的铁血雄鹰。”有着这样敏锐的军事才能和准确的政治判断,居然身为女子,着实可惜啊!
面对欧阳朔的感叹,安然不做任何感想。从古至今,对于女人的束缚,不是换一个时空或是朝代就会改变的,那些封建束缚的不仅是所见、所闻、所思、所想,更多是灵魂深处的枷锁,锁住的还有她们的精神与思想。
而那些具有传奇人生故事的主角,不是每个朝代都会被理解与接纳,大多被传为佳话的都是在她们百年以后,慢慢的被世人们接受,转而传唱与后世,例如代父从军的花木兰,击败北方民族闻名天下,唐代追封为“孝烈将军”,又有谁会知道她身为女子代父从军的苦楚,明明是一片忠孝之意,却无人可说的孤寂。
或是南宋的梁红玉,击鼓退金兵的故事一直被世人们所传颂,又有谁知道她在嫁给韩世忠之前,本是一名京口的几女,虽为将军之妻却不能入得族谱的悲哀。
或是北宋挂帅的穆桂英,本是穆羽之爱女,因杨宗保归于杨家将,与杨家将征战卫国,屡建战功,五十三岁犹挂先锋印,率十二寡妇亦杨门女将,深入险境,力战番将,大获全胜。又有谁能体会她们一个一个风华正茂的年纪,失去丈夫的孤寂,失去儿子的削骨之痛,又谁能体会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们独守空闺的寂寞,还有屡建战功,大获全胜时,无人分享的失落与心酸。
又或是一代女皇武则天,这个历史上唯一一个,经登基大典的正统女皇帝,或许其她与之相似的女性,她们在世时的所作所为,有几人被世人所理解与接受。又有谁能知晓,她们当时是怎样的心情?面对世人的舆论,她们为何坚持?坚持的理由是什么?无人关心,无人询问。
终将在一切归于尘土之时,人们才回想起她们曾经的付出与努力,还有她们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所付出的一切还有牺牲。
安然不在理会欧阳朔的感叹,继续翻阅之前的书籍,本是或是东南是一马平川的中原地区,分国天朝地署富饶,中原地区适于种植水稻五谷杂粮,有天下粮仓之称的美誉。
西晋有着山脉地理位置的优越,文川大陆几近所有的煤铁矿都是西晋的,也正是因挖掘煤矿与铁矿,导致人口不及天朝楚国,而她所在的无回山,就是天朝楚国于西晋的交界处,而北狄的古斯草原王国,生活条件虽没有楚国富裕,但他们善出好马,身体是精壮,精通格斗与驯马,天朝楚国与西晋每年都会在北狄纳赫勒购买大批的千里良驹。
三国之所以平衡,也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种种牵制,利益相撗,这种利益与微妙的平衡一旦打破,整个文川大陆就会陷入一片硝烟四起的战场。
虽然不是安然所熟知的世界,就凭刚刚书中叙述的王朝历史,可以断定文化背景相同,战争就不用言语,历史本就残酷,更不要说由君王统治的冷兵器时代。
欧阳朔不得不说他被震惊到了,安然阅读书籍的速度,是他的两倍,却能记住书籍中所有的内容,关键是还能一字不错的背出来。他似乎发现了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我复姓欧阳单名一个朔,字云清,你可以叫我欧阳朔或者云清,不知姑娘……”男子声音里带着点点的戏昵。
安然继续翻书头也不抬的说着……“我叫安然,安邦定国的安,安然己过的然,也可以说是孑然一身的然。”安然一边翻阅手中的书籍,一边轻缓的回答着。
安邦定国,孑然一身?欧阳朔笑而不语,这样集美貌与聪慧的女子,又怎么会孑然一身呢!只怕是英雄尽折腰啊!
“安然?好名字。”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云淡风轻的聊着,看似无关紧要的话题,却都在有意的透露,套住对方的讯息,纠结谁更高一筹呢?
欧阳朔许久没有这样轻松的于人聊天了,尤其对象还是个女人。
不由自主的又看向安然,不得不认真的说,安然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但此刻的欧阳朔欣赏不起来,他的眉头突然皱起,因为此刻的欧阳朔才注意到她居然只着着中衣,玲珑有致的曲线清晰可见,想起还有隐在暗处的隐卫,心情有些不爽:“你一个女子,怎么穿着中衣就在屋外看书?这可事关你的清闺名誉,难道你不在乎?”
这句话说的不仅吓到暗处的隐卫,也同时有点惊着了安然,隐卫发现少主对那位姑娘的与众不同,还很特别,不仅留下养伤就算了,少主居然让那女子翻看他的书籍,那些书就是与少主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表小姐都碰不得的,少主居然借给那个陌生的女子翻阅。
隐卫无法理解少主的做法,作为隐卫他只能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主子的事他无权过问,直觉告诉他,现在离开竹林是最好的选择,既然少主留下她养伤,那平常女子的洗漱用品就该准备些,于是施展轻功离开,欧阳朔察觉隐卫的离去的方向,松开了他紧皱的眉头。
放下手中的书,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并无什么不妥,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果然还是古思想封建,穿着中衣就影响闺誉了?有些无奈的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何须在意他人流言蜚语?”
“照这么说,你倒是一点也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和世人的流言?”
欧阳朔不信这世上会有女子,可以毫不在乎自己的声誉的,那是比之女子的命还重要的东西,他不相信她一点也不在乎。
安然毫不避讳的看着他:“流言止于智者,若是在意他人眼光,活得失去自我,没有自我的人生价值与意义,岂不白来这一世?”
“流言止于智者?”欧阳朔细细品味这句话,自我的人生价值?这么多年他都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意义何在?不明白人生价值的存在,原来到是他,太过拘泥于世俗的枷锁,想不到今天,居然被一个女子一语道破。
这个女子从出现直到现在,都不断的震撼着他,似乎总有惊喜,完全颠覆女子以往给他的印象。知道她很聪慧,却不想是这样让的妙人儿呢,让人忍不住地想与她交谈亲近。
这样的谈话交流不仅让欧阳朔心情愉悦,还让他了解了一些,安然内心深处的想法,很不错。
“你可以不在意,但不代表别人不在意,万一被你的未婚夫或是心上人知道了,那可如何是好?”欧阳朔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总不是滋味,连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是何原因。
安然摇摇头说:“男女之情美在两情相悦,相悦必相知,相知才能相守,相知相守到白头,贵在信任。他若不信我,又如何相守到白头?这样的感情不要也罢。”
欧阳朔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回答,虽离经叛道却是那样真实,男女之情,两情相悦在美,相知、相悦、相守、却贵在信任,没有这些又怎能到白头?
“不错,人生短短数十年,若没有信任的桥梁,如何能到白头?”
“只是信任太难太难了,所以世人都惧怕流言,它的杀伤力不在于武器,而是无需动用任何人,还有武力,便可轻易的夺取一个女人的一切,比如身份、地位、权利、甚至爱情。”
流言圈住了世人,世人也就活在枷锁中无法出来。
欧阳朔此刻的心情无法用言语形容,对于安然的感情观总想理解的更多一些。
“那是你还没有遇到真正的所爱之人,人有时一旦爱上了,不是你说不要就可以不要的,男女之情最是复杂难懂的就是爱,也不是说忘就能忘得了的。”
“不错,感情之事说爱上就爱上,也不是说忘就能忘,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结局,我也不知晓别人是怎么看待情之一字,如果是我,爱了就爱了,但不会因爱而迷失自己,敢爱敢恨敢放下才是真,过程可能会很痛苦,那也是人学会成长道路的必经之路,不是吗?如果总是一味纠缠于过去,痛苦的只有自己,不会有人永远在原地等待着你,也没有人会在意你的痛苦,你的执着,甚至你的性命。”这些话虽无情,可就是人与人之间最真实的写照,无关男女。
安然不想和在继续纠结于这个话题,阻止他还未出口的话语:“难到我们今天要在这,讨论男女的的情感论?安然有些调皮的眨眨眼!”
两人对视而笑,一种名为友情的东西,在两人之间慢慢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