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佳。”泪水就要夺眶而出,我轻轻的叫了她一声,声音的颤抖连我自己都听的十分清楚,可床上的人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鼓足了勇气朝她走了过去,看着她看不真切的脸,突然觉的她是这么难以接近,好像有什么东西隔在了我们中间一样,一滴眼泪顺着脸庞终于流了下来,落在了她包着纱布的脸上,我伸手抚去了那滴还未完全被纱布吸收的眼泪,担心会感染到她的伤口,但似乎是用力有点大,弄疼了她,她闷哼了一声,便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个样子?”我终于冲了出去,抓着嘉逾的衣领就吼道。一旁的护士们很不耐烦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说:“声音小点。”我没理会他们,继续瞪着嘉逾,希望他可以很快的给我一个答复。
“‘byebye’失火……她没来得及跑出来。”
“那你呢?你到哪里去了?”我抓的更紧,让他的脸微微涨的有些红,但他还是吃力的说了句“我去找我爸了。”
在没有更多的话语,我缓缓的放开了他的衣领,然后跌坐到了地上,凉冰冰的地板让身体都有一点僵硬,我颤抖着,捂着自己的头,回想着嘉佳的一颦一笑,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我看着他,说:“医生,医生怎么说的?还会不会好?”
“毁了,脸毁了,身上也会留疤,可能还会有后遗症……”鬼魅!鬼魅般的声音,他们凭什么用几句话就否决了一个天真烂漫女孩的美好生活?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卡擦”的一声,打火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又点燃了另一支烟,袅袅的烟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别抽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我一把夺下了他的烟,不在乎它刚刚在我手心烙下了一个小小的红疤,把它扔到了地上,两脚踩熄了。“你这样她就会好了?”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的吐出:“不会,但是,我难过,你知道吗?我难过。”
把他的头抱到了自己的怀里,我摸着他的头发,说:“没关系,她,还有我们的,嘉佳这么坚强……会好的。”但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确定嘉佳是否如我想想的那般坚强,最初看到她,我总觉得上帝为我们关了一道门,就会打开一扇窗,然而现在,嘉佳是否也把窗关上了,留下了一片无止尽的黑暗……
在不眠不休照顾嘉佳的日子里,很举哀便又迎来了开学,今年的两个学期结束后,我就要踏入高中了。对于初三的我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小小的挑战,但比起嘉佳,我更觉得,考试什么的,也不过尔尔。
嘉佳出院的日子,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但她还是请求我和嘉逾,帮她拿来一件足够遮住她脖子的毛衣,一条宽松的运动裤,还有一顶帽子,一块丝巾。
她动作缓慢的把它们一一穿到了自己的身上,偶尔也会有碰到伤口的时候,但她也总是背对着嘉逾,蹙了蹙眉,然后用一张恐怖的脸正对我,眼睛却释放了浑然不同的温柔,告诉我“没事”。随后我才放弃了去帮她穿衣的举动,垂下已经伸到了半空中的手。
同一时刻,谁也没有发现嘉佳身后的嘉逾露出的是怎样一种痛苦的神情,如若自己当天看到了贴在自己自行车上的便条,不因此而生气的去找爸爸,然后不吵架,也不打架,就可以早点回来,或许还来得及把嘉佳从火里解救出来。
“夏娜娜同学,校长有事找你,请你速去校长室。在重复一遍。夏娜娜同学,校长有事找你,请你速去校长室。”
刚在教室坐定下来,学校的广播就传出了这么一阵通知,让我不得不再拖着筋疲力尽的身子往校长室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认识我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偶尔会对我指指点点,但我好想什么都听不真切,只想立刻就躺在地上睡上一觉。
“来了?坐。”校长高高的坐在他的校长椅子上,双手交叉的放在桌上,脸色严肃而冰冷,我以前只是远远的会见到他,并没有看的如此真切,除了一张已经开始有皱纹的脸和一头快秃了的头发,他的眉目之间,都有和嘉佳毁容前的眉目有几分相似。校长室的装潢很不错,一白色系色调为主,收拾的整整齐齐,桌子上仅有一台白色的笔记本电脑和一个白色的相框。桌子的侧边还有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看的出,校长也是一个很有才情的人,但我始终想不通他叫我来的原因。
“夏娜娜,你好,初次见面。”正在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校长已经从他的校长椅上起身,径直走到了我面前,伸出了他的右手。我对他这样的态度感到受宠若惊,忙不列跌的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与他的相握。
末了,他看着我,突然说:“夏娜娜,虽然这个请求很不合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帮助我。”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递到我面前,“这些钱,请你好好的代我照顾嘉佳,给她温暖和关心,里面的钱你可以自行使用。”
“不不,校长,我不明白。”我把他递过来的银行卡推了回去,表示我的不明白,嘉佳?他和嘉佳是什么关系?
“我是嘉佳的爸爸。她从小就没有妈妈,我又忙着上班,最后又娶了嘉逾的妈妈,让她更加的缺少爱,后来,在她18岁成年的那天,她带着她存下来所有的钱,离家出走了。嘉逾也跟她一起失踪了,我们怎么找他们都没有找到。也是在嘉佳出事的前几天,我偶然间看到了嘉逾,之后一直跟着他,他也没理我,之后我放了一张说可以治愈嘉佳失语的便条在嘉逾的自行车上。他居然真的来找我了,然后,你知道的,嘉佳就……总之,我知道你是他们很好的朋友,我希望你能代替我,陪他们走过着段痛苦的日子。”他说的十分诚恳,低声下气和忏悔的语气让我觉得他不是我所认识的校长。
“抱歉,校长,我无能为力,这样的事,还是您自己去做比较好。”说完,我向他示意了一下,便走出了他的校长室,没有在去教室上课,想必,所有人都知道我去了校长室,所以就算不去上课,也没有人会过问的。回到了宿舍,躺在床上。我大叫“真搞笑,校长是他们的爸爸,开什么玩笑!哈哈……”然后扯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不再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