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下的身影被拉的很长,花子桃走走停停,脑袋里满是我饿了饿了的声音。这个不可理喻的家伙,饿了?饿死才好呢,临走,还不忘当女佣一样差遣她,他以为他是谁呀?他饿死跟她有什么关系呀?愤恨地想着,两只脚确不听使唤的走向路旁的食品店。她终究还是那么善良,几年来从没有改变过。
夜色深了,病房里的灯光像是垂暮的老人,昏暗颓唐。只见那人蜷着身体,头深深地埋在胸前,一动不动。
花子桃看不清他的脸,不知道他是睡着还是醒着,她掂着脚尖大气不敢出一声,把食品袋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走。
“你终究还是回来了!”
突兀响起来的声音吓了花子桃一大跳,她拍拍胸脯转身,语气显然很是生气,“有你这么装鬼吓人的吗?”
“我叫苏腾禹,我也怕鬼。”男子的声音幽幽传来,人却还是一动不动。
“你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叫医生?”
“你的晚餐要是早早送来的话,我能饿成这样吗?”男子挑高的语气带着埋怨,让花子桃适才平息的怒火再一次点燃。
“我不是你的女佣,我是看你可怜才给你买回来的,你知足吧。没什么事我走了。”说完,花子桃吁了口气,头也不回的走了。
夜幕拉开,她这个文艺青年的工作才正式开始。她没时间和他继续纠缠下去。她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月光皎洁,风却有些不合事宜地凉,路上行人廖廖无几,偶尔窜过来一只流浪狗,也把花子桃的心提到嗓子眼。倒霉,连出租车都跟她过不去。花子桃跺跺脚以发泄自己的不满。
“哈哈,连老天都不放过你这个肇事者。”耳畔传来的声音简直让花子桃绝望,她扭头看见不远处身穿病号服的苏腾禹,心里头直喊阴魂不散。
她加紧步子往前走去,苏腾禹也加紧步子跟上去。她放慢脚步假装等车,他也放慢脚步停下来。她愤怒地瞪他一眼,他就报以无辜的笑容。他就那么亦步亦趋的跟着,不远也不近。花子桃实在忍无可忍了,豁出去了。
她蹬蹬蹬跑到他跟前,冷冷地说:“你要再这样我可要报警了。”
“你去啊,我正求之不得呢。”苏腾禹歪头斜睨微笑,脸上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你到底要怎样?你痛快来一句。想诈钱吗?要多少,我给你。”花子桃做梦都没想过会遇到这样的痞子,她现在只想马上解决掉这个麻烦,再也不要见到他。
“好,既然你这么痛快,那我就不客气了。”苏腾禹似乎就在等这句话,他毫不客气地说,“一百万,我要一百万。”
“你脑袋没病吧?”花子桃吃惊的嘴巴张得老大,她觉得她遇见的这个不仅是个痞子还是个十足的疯子。
“当然,还有第二个选择。”
“什么选择?”苏腾禹话锋一转,让花子桃眼睛一亮。
“我不想呆在医院,你负责我一个月的衣食住行。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收留你?”花子桃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收留,是补偿。”苏腾禹纠正到。
“保证以后不再纠缠我?”花子桃犹豫地问到。
“保证。”
“好吧。我答应你。”花子桃不情愿地答道。
苏腾禹将脸别向一侧,低头,暗暗吁了口气。
除了知道他叫苏腾禹,花子桃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他没有说,她也不想知道。她喜欢他的名字,温文尔雅,但是,印象里的他离这四个字却是相差甚远,他多多少少的痞气让她对他不以为然。倒是苏腾禹对于她花子桃的名字印象深刻,他说这名字让他想到了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里那个樱桃小丸子。这点,只有他和袁枫有此共识。
此时此刻,苏腾禹就睡在她的另外一间卧室里。尽管不乐意,尽管很快觉得自己有些上当受骗,她还是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不得已的事实。一个月,或长或短。
入秋的后半夜有点冷,花子桃披了件外套,还是感觉不到暖和。于是决定不再码字。关闭电脑,躺下,柔软的棉被覆盖在身上,一天的疲乏顿时舒解开来。闭住眼睛,花子桃却没有丝毫睡意。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泪水不自觉的从眼角溢出。是的。如果袁枫在的话,他一定不会让她陷入如此难堪的境地的。他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义无反顾地陪在她身边,他绝不允许他爱的她受到一丁点伤害。他对她那么好,好的无可挑剔。可是,就在白天,她被人指指点点,误会曲解,袁枫的守护却早已不在。
她突然有些恨他了。
他给了她幸福甜蜜的五年,却让她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痛苦和回忆。他如此决绝的离开,怎一个狠字了得!
花子桃蜷缩成一团,身体忍不住的微微颤抖。泪,浸湿了枕头一大片,心,痛得无法呼吸。
不知道自己如何睡着的,花子桃只记得这一觉睡得是悲喜交加。她梦见娄俊逸,梦见田欣,梦见三个人一起打扑克,画乌龟,娄俊逸刮着她的鼻子笑她最笨,接着又梦见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她眼睁睁看见他的身影扑腾一声在她面前倒地,她想喊出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最后,她看到了袁枫,他还是那么深情地凝望着她,她哭着搂住他的脖子说以为他不要她了,袁枫微笑,摸着她的脑袋直说,傻丫头,怎么会呢?可是转眼间就只剩下花子桃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她就哭呀,从嘤嘤啜泣到嚎啕大哭,一声比一声难过。
苏腾禹闻声进入花子桃的卧室,正见她又是哭又是喊的,两只手还在凭空挥舞着。他赶紧一把握住她的手,摇着她的胳膊喊:“花子桃,花子桃,醒醒。快醒醒。”
急促的叫声遥远而空旷,花子桃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终于醒了。”苏腾禹松了口气,看她又哭又喊的,着实有点紧张。只是他还没有彻底从紧张中舒缓出来,迎面清脆响亮的一巴掌让他一瞬间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