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大四刚开学的时节,我在中文系某个犄角旮旯的教室占了个座,专心学习了一上午,吃完午饭又飞奔了过去。
然而下午是有课的,比较文学,中文系大四科目,属于可学可不学的那种。各种原因使得听课者稀少,加上我才九个。教授似乎并不介意,依然精神矍铄神采奕奕,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九个人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期了。
讲台上的小老头有点人来疯,他摇摆着顶上稀稀拉拉的几根白头发,硬说想点位同学起来举个比较文学的例子。要知道,到了大四,学生们个个老油条,能来上课就算给面子了,更别指望有人愿意被点名。
“有没有同学知道?知道就讲一下。有没有?没人吗?这么简单的问题……”
小老头自娱自乐了好久,也没人吭声。我这个外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冲他使了个眼色,言下之意就是:点我!点我!
大概是感应到了我的心声,他伸出食指,在空中滑来滑去,最终指向我说:“那位女生,你说一下。”
“《红楼梦》与《百年孤独》。”我清嗓回答。
“很好,那请你说说,这两部著作,你为什么拿他们作比较?”
为什么?凭女人的直觉!我很想这么说,但明显不太合适。就在此刻,我的后腰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我下意识伸手抓过,那是一张折成棱柱状的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几个字:“虚幻世界,隐喻揭真相。”
这提示大大激发了我的思维,赶紧略带发散地答道:“这两部巨著都通过创造虚幻世界来表达作者的思想,但却不只是将现实世界进行翻拍,而是运用了诸多隐喻,揭示了世界的真相,谴责其丑恶与虚假,表达了作者的世界观。”
小老头听了,一愣:“这位同学说得不错,论文可以朝这个方向写,我给你指导。”
“谢谢教授。”顾不上其他同学的议论,我坐定下来就将头扭向身后,准备感谢一下那位救场的恩人。谁知,一眼千年,眼前的光景击中了我内心深处最羞涩的祈愿:
那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头发黝黑面容清秀,正低头写着什么,模样很是认真。奇怪的是,这样一个余热尚存的夏末,阵阵清凉却从他的周身散发出来,让人不觉一阵清风扑面;他脖颈上挂着一条项链,十字架坠子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左手腕的宽版手环很像是什么密宗特有的配饰,整个人都充满了神秘的气息。
之前的祈祷难道应验了?
我回过头来,重又看了看手上的纸条——字迹隽秀清丽,真是字如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