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歌十二年十一月七日·路飞镖局
修罗奇怪的推开门,看着散走的行人。他们说的那些谣言是谁编的啊,镖局里哪有那么可怕。
寂歌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修罗,拜托你一件事。”
修罗一回头,正看见寒竹嘟着嘴跟在寂歌后面,小脸儿被冻得通红。她不由得叫了一声:“好漂亮的姑娘!”
“她的嘴要是也这么漂亮就好了!”寂歌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这是寒竹,明天要跟我去凌云城。寒竹这位是修罗。”
寒竹很有礼貌的打了招呼,修罗问寂歌:“你带她回来的?”
寂歌点头,道:“她明天要跟我去凌云城,你等下去通知叶无啼和杨源,然后给她连夜赶制一身舞裙,不要告诉别人。”
修罗想要说什么,可寂歌给了她一个眼神,便住口了。她拉着寒竹,想去找家裁缝铺,可寒竹却没动,着急地跟她说:“修罗,你都听到了吧?陆公子说他要去凌云城诶!这样好么?”
修罗奇怪的看着寂歌,后者拍了一下寒竹的脑袋,道:“笨蛋,她是我姨妈,当然知道我要去哪儿。不都跟你讲过了么,我是有要事去办。”
“可是那是凌云城……”
“寒竹,跟我走吧。”
“等一下,为什么还要做舞裙,我又不跳舞……”
寂歌长出了口气,总算清净了。他关了正门,上了闩。手中拿到那根又粗又重的横木时,突然想到了几年前的那个笨蛋。她就被那么几个流氓追的慌不择路,冒冒失失的撞进了她怀里,弱小又无助,可怜兮兮。恐惧、绝望、悲哀,她眼睛里的泪还在打转。
几年过去了,他们成了陌生人。他大概永远也不会再用那种怜悯之心去观望她了;她也许再也不会被人追赶了。
“那个女孩呢?”叶无啼冷着脸从后面走过来,“是武林盟的人么?”
寂歌不想让他知道其中的隐情,就道:“大概吧,很粘人。我会谨慎的。”
叶无啼当然不信他的话,道:“用我和杨源看着她么?”
“没必要,在你眼里难道我就是个废物么?”寂歌缓步走到叶无啼近前,十五岁的他却是比年近三十的叶无啼高出一头,“我会盯着的。”盯着你们所有人!
叶无啼的脸冷得更甚了,他点点头,道:“我只是怕你出意外,这个女孩留在身边太危险了。”
寂歌别过头去,看到墙角枯树上的麻雀正挤在一起取暖,道:“无论我到何处都是危险的,你应该明白。对吧?”
叶无啼顺着寂歌的眼睛去看,那些鸟儿却扑楞楞地飞走了。他皱了皱眉,道:“我们是可以信任的,寂歌。为了魔教也好,陆家也好,还是你的天昭也好,我们坐在一条船上,绑在一根线上,谁都逃不掉,谁也威胁不了谁。那个女孩无异于一根骨刺,就那么硬生生的扎咱们中间,对谁都没有好处。”
“又一次。”
“什么?”
“你又一次把鸟惊走了。”
“呵。我说过了,那只是鸟。”
寂歌收回了目光,重新正视叶无啼,道:“对,可惊走它们的不是你,是你的杀气!”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暴虐,透着血腥味,“你就是像这样对着它们,是么?”
叶无啼没说话,也不敢说话,他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寂歌,等着他的下文。寂歌收回了他的杀气,对叶无啼道:“冠冕堂皇的话,和掏心掏肺的话有什么区别呢?没有,所以我只凭着我的直觉做事。想让我相信你,光说不练可不行。”
寂歌拍了拍叶无啼的肩,道:“在这一点上杜林峰和杨源可比你强多了。”
说完,走了。叶无啼攥紧了拳头,他知道,寂歌一语中的。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对寂歌也没有过一丝的忠诚。魔教已经被瓦解,他本应该自由,如果不是寂歌将原本解散的雪部召回,他绝对会劝说其他的兄弟合力杀了寂歌。
他又一次去看那棵枯树,回来的麻雀又一次飞走了,只留下了一只乌鸦,朝他哇哇叫了两声。他认得那黑鸟:是小呆。
小呆的脚上绑着一卷小纸,叶无啼知道那是寂歌与雪部相互通信的密函,于是毫不犹豫的上前抓住了小呆。那鸟挣扎着想要逃,可它哪能挣过叶无啼?掉了一地的鸟毛,向后院飞去了。叶无啼将纸条展开,上写:东方日出红,城南女歌欢。管弦四声起,不愿与君离。
是首离诗,短短四句二十字,却是将时间地点人物交代得清清楚楚。叶无啼冷笑了一声,回了自己的房间。
再说那小呆,悲鸣着飞去找到了寂歌。寂歌正在偏远练剑,见到小呆落在自己的手臂上啄个不停,觉得奇怪。他安抚了好久,那小家伙才安静下来,朝寂歌哇哇叫了两声,就不再出生了,还将身子转过去,将屁股朝向了寂歌。
寂歌好奇,便问:“你怎么了,今天这么反常。”
小呆立刻像是找到诉主了一样又大声叫了起来,还激动得满院乱飞。寂歌听了片刻,点点头,笑道:“叶无啼那个笨蛋,定是看了字条。他怎么会知道我懂鸟语,和雪部之间用你传的是口信。这倒也不错,让他吃个哑巴亏,你也别生气了。我带你吃肉去。”
小呆听懂了,高兴地叫了一声,落在寂歌肩膀上,叫着催寂歌快些。寂歌笑骂道:“馋鬼,我就不信雪部的人没好好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