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身着黑衣,又玄色连帽斗篷裹体,口鼻亦为黑布遮掩,只露出一双冷如寒水的瞳眸。鬼魂般幽然而立。其左侧站立一人,叶回一眼望去,背脊不禁一阵发寒,那人赫然是当日于屋牛村逞威重创青灵派杨清安的那折扇文士。
此时他静静地侍立于黑衣之人侧旁,低眉垂目,神态恭敬,与那日大显法力重创杨清安时的的飞扬跋扈,判若两人。叶回因见识过那文士的恐怖法术,这时见他对那黑衣之人执礼恭敬,暗自猜测这黑衣之人定是魔教中异常厉害之人物,心下更慌,凭添了几多怖惧,不自已地身往后退。却听耳边不眠一道细细的叹息声传至:“婉婉此时在哪……”
叶回猛地从惊恐中挣脱出来,连忙向不眠挪去。
那黑衣之人眼身冷彻如常,启口笑道:“不眠,十岁时真言宗心言禅师收你入门下;一年后,你道选进入洛伽书院修习仙法。天资聪颖,寥寥数载,修行竟已并入洛伽十剑,为十剑之首。四年前天下正道聚而围剿我圣教,幽冥谷一役,你斩杀我圣教徒众数百,又于金门山,你掌毙我圣教玄贞、鬼噩、青龙、鹰炎四大护教,使得我圣教大伤元气。同年,你把我心爱的小师妹从我身边夺走,害的她众叛亲离,孤苦无依,为正邪两道不容,就为了你,几近丧命。”
不眠一直静静听着,忽然笑着打断道:“莫看天涯离恨事,洛州月色几人归。”哈哈笑了一阵,道:“看来我以前竟是大错特错了,这时想来,风涅少侠不比世间那些欺世之辈,能死在你手上亦是人生一大幸事。哎,可笑了当时了。”说完仰天大笑,状极洒脱。一时笑罢,不眠禁不住喘息道:“我已然是该死之人,只是还请风少不要牵连这小子。正邪恩怨,他丝毫不知。”说着望了叶回一眼。
叶回自幼时,便与胖鹤一起,听村中长老讲述妖魔残害尘世,人间正士与其对抗之轶事,正邪之念分明。又听到那黑衣之人风涅叙说,眼前不眠竟是世间修仙的佼佼者,眼见不眠飞扬意气,不由勾起壮志,当下立志便要与他生死与共,抵抗魔教妖人,这时却突然听不眠为自己求情,连忙驳道:“不,我不走,我要跟你一样,斩杀妖魔。”说着一下站起,冲面前风涅和那文士叫喊:“我不走,我打不过你们,可我不怕你们!”
不眠见叶回神色稚嫩,却是坦然而立,丝毫不惧,会心一笑道:“不着急,谁都会死的。”说着一手探出,一团青色光芒已凝聚掌上,一挥掌拍上叶回肩背。青色光芒便急鼠寻洞般一道道钻入谢小寻体内,消逝不见。
叶回立感四肢百骸一阵暖适,无不舒坦,身子绵软,竟是欲要睡去。忙强自抖擞精神。
那风涅静静而观,冷笑道:“你仍是小觑了我,什么始卷天书,风涅丝毫不会觊觎。”忽然身子一动,已电闪般行至,幽立于叶回不眠二人身前,眼神宁静,油然道:“我只要你死。”
叶回但被他眼神吓得心里一颤。
不眠笑道:“风少抬举我了。”风涅亦笑,却笑得如一潭结冰的死水,丝毫不见波动,道:“我曾答应师妹绝不杀你,既然我答应了她,就绝不会反悔。但我不杀你,不表示我要放过你。曾想到时,我击散你的仙根,打到你半死,然后让你自己慢慢地痛苦而死。这样,我不算违背承诺,而且也能成全自己把你挫骨扬灰的愿望,两全其美,不知不眠认为可否。”
不眠竟一头躺倒于地,再不看风涅,只附和道:“的却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也算我死得其所了。”
风涅拾步上前,悠然踱步,一袭黑衣随着摆动,上面隐隐似有水纹波动,形态诡异,只听他悠然道:“是吗,可看你现在的情况,早已被人打散了仙根,五魄尽失,怎么也不会撑过今晚。所以……”他顿了顿,“此时我又改变了主意,我要杀你,帮你早入轮回。也可让我得偿夙愿,不知不眠你意下如何。”
不眠笑道:“亦合我意,求之不得。”话音未落,风涅那里左手蓦地探出,一缕黑气从掌中迅疾窜出,直扑不眠,绳索般抖动,倏忽将不眠缠得死死,托在了半空。不眠亦不挣扎,笑得更甚,道:“风少侠不是想把我生生摔死吧?下策。”说时,黑气倏地一紧,不眠立时一口鲜血喷出。
叶回呆立当场,立时一个骨碌爬起,挥舞着拳头,呼呼地朝风涅冲了过去,大叫道:“快放他下来……”风涅不禁向他望去。眼神甫一接触,叶回心头一震,只见一双眼睛宁静如死,空洞着凝视自己。
顿时仿佛被大锤往心口上狠狠砸了一记,喉头一甜,身子已被震飞,空中喷出一口鲜血,摔落在地,五脏六腑似已全部跌破,剧痛钻心,再难站起。瞬间只觉天旋地转,眩晕欲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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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回梦魇着醒过来,额头竟已是微微发汗,大口喘着气平息下来,梦中与不眠被那魔教二人残害的情景犹是历历在目。心口突地一跳,慌张打量起四周,辨认出仍是适才之山坳阔地,却是不见那魔教二人,不眠亦不知身处何处。急忙站起。脑中忽地一阵剧痛,双腿紧随一软,又跌坐在地。缓得一缓,再顾不得,一个骨碌爬起,大声叫喊着寻找不眠。竹林树丛,溪涧草洞,俱是不见踪影,半晌只好又回到阔地。
眼看夕阳下沉,叶回越想越急,一个忍不住险些哭出来,心道不眠定是被那魔教二人抓去,已遭遇不测了。如此一想,心内委屈焦躁,禁不住“哇的一声,蹲坐在地,哭了起来。正伤心时,突然耳边有人笑道:“你要赶不上洛迦道选了。”
叶回身子一颤,一下抬起头,眼前一人浑身血污,悠然而立,正是不眠,欢喜道:“他们没抓你走?我刚才寻不到你,你往哪里去了。”喜得抓耳挠腮,没个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