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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希瓦的守护

癫狂的本尼斯只顾着和被囚禁的两位嘈吵喧斗,根本没料到自己的身后会藏着一个人类。所以当泰诺的镜像被血箭刺穿时他立即变得怒不可遏,浑身上下顿时能量翻滚,一只只沾染着黏人液体的恶心触手自他腹部探出,张牙舞爪。

“倒是没想到你还是个法师。”见闯入者是泰诺这弱小的可怜虫本尼斯调侃道。既然这位大长老阁下的心神已然归位,那伊芙的斗篷在他的面前就失去了效用,本尼斯迅速的锁定了泰诺的真身。

“我也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是个叛徒!”本尼斯阴鸷的目光落在了泰诺身上,霎那间让他如坠冰窟,仿佛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一般。巨大的位阶压迫令他的牙关都在打颤。但是即使是如此,话面上的气势还是不能落下的。

其实就算是泰诺阅历,经验尚且浅薄,他也该明白在缺乏情报的情况下如此鲁莽的擅闯敌巢会导致怎么样的后果。可这次他还是不由自主的踏进了这鬼门关,将自己置身于可能随时殒命的境地。

而泰诺之所以会如此鬼使神差,盖因此前暗夜长辈们的关爱给了他一个错觉:“不管前方的道路是多么的崎岖,都只是考验而已,无论如何自己都会受到长辈羽翼的庇佑。”

这是泰诺进入陵墓前的潜意识,不过等他进来后,皑皑堆积的白骨和直冲脑门的血腥气息瞬间就将他短路的脑袋捋顺。

“罪孽如斯,自己怎么会那么天真?”泰诺转身就想走,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不知何时,自己身后的昏暗的火光早已黯淡,浓稠如浆般的血色喷涌而出拍击在那白骨之上,顷刻之间,泰诺的世界一片赤红,无数冤屈的幽魂在那血河中搏击挣扎,哭喊诅咒之声不绝于耳让人毛骨悚然。

此时此刻,泰诺早已经被震摄住,这本就是苏丹的陵墓,这也是他的领域。

和本尼斯的得意忘形不同,这几日正是苏丹回复的关键时刻,他怎么能容许自己有半点儿松懈。而今他残存的躯体已经准备就绪,就等收集到足够的血液,到时候再炼化掉那两个八阶的灵魂就可以稍稍恢复旧时的荣光,重新冲击虚空神位。

说来也倒霉,这苏丹原本已窥探到神灵的门阙,只差临门一脚就可以登临大宝。可惜天意弄人,世俗的纷争让他最终倒在了暗夜先知的权杖之下,若不是凭着秘术躲过伊布的勘察,恐怕此时他早已经化为滚滚尘世中的一粒尘埃。

只是这次失败的代价太过巨大,难以挽回。致使半神阁下身躯尽毁,只剩下一颗头颅连带着残存的灵魂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坟墓之中,几乎濒临绝境。直到本尼斯的出现,这位存活于世的最古老萨特和他达成了秘密协议。

本尼斯是第一代的萨特,他目睹过诸神的降临,他目睹过世界的崩塌。没有人知道为何他被恶魔的扭曲的身躯会享有如此悠长的寿命,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其实是多么的惶恐。

无可否认在他的心目中,萨特一族有着特殊的意义,他的余生都奉献给了自己的族人。正因此只要萨特还继续生活在暗夜的土地上一天,他就寝食难安。没有人比他清楚萨特一族对暗夜犯下的滔天罪行,他们的新生代早已经融入了这片他们深深伤害过的土地,忘却了他们的祖辈甚至曾经绑架过那个极端强势的小女人。

更为不巧的是现在的暗夜,安娜君临天下。自从击败苏丹后星神殿的先知伊布就宣布闭关,把偌大的暗夜交给了安娜大祭司。从那以后,本尼斯就没安心过一天:不管是“国仇家恨”,安娜都有足够的理由收拾他们。

和信奉自然的“老好人”伊布不同,月神殿的信条向来是“潮起潮落,月有阴晴圆缺。”指不定哪一天不高兴的安娜就会把她的祭祀团拉到幽谷外。

虽然这种“担忧”是空穴来风,毫无缘由的,毕竟萨特一族已经在这里繁衍生息了近万年,但是本尼斯还是战战栗栗。这几年他偷偷摸摸的做了许多事,其中就包括那条简陋的地道。

不过到头来他发现,他的修修补补就像敲击在废旧机器上的棒槌于事无补。他们的种族需要作出更大的改变才行,本尼斯的心中开始萌生出这样的想法。直至他凑巧发现了苏丹的存在,两人一拍即合,他们开始秘密筹划。

他们的交易其实很简单:就是本尼斯负责搜集足够的“血食”供苏丹快速恢复实力,而苏丹则是以恶魔之名发誓等他重回巅峰后会带领萨特反出暗夜。

两人你情我愿童叟无欺。而在此之前,本尼斯必须先行履行他的义务。

本尼斯不可能献祭自己的子民,所以他把目光瞄准寂静岭中的魔兽。而要想奴役这些魔兽,他必须先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他们的领主。这要是搁在其他四个区域根本就是想都不要想,但是这里是寂静岭。

这里本就是“散修”的天堂,其中的魔兽大多老死不相往来,它们选择安家于此的原因就是喜欢这里“自由随意”的氛围。这本无可厚非,毕竟寂静岭的位置也允许它们偏安一隅。

只是这样的“聚合”也存在着许多的隐患。那就是面对有预谋的集团攻击时很容易崩溃难以组织起有效的抵抗。还有就是你根本无法预料到哪天你会忽然“被失踪”,而那时却无一人发现。

基于这样的条件,人老成精的本尼斯很快的就利用计谋把洛卡纳哈单独引到了苏丹的陵墓。

见苏丹的陵墓门户洞开,外围的禁制早已经被破坏个干净,洛卡纳哈毫不犹豫的进入查看,结果却遭到了本尼斯和苏丹的伏击。别看苏丹现在很惨,但毕竟曾经是位“近神者”,即使他现在只剩下一颗头颅,但也能够发挥极为可观的战力。

结果毫无悬念,领主身躯被毁,只剩下灵魂被苏丹日夜折磨。

紧接着本尼斯的手段越加血腥暴力,凭借他在族中多年的声望和威压,他成功的夺权并把他认为“亲暗夜”的族长也“挂”到了血池上。从此寂静岭便陷入了彻底的恐怖和黑暗,本尼斯的屠刀高高举起。

而倒在他们旗下的第一个生命就是库拉,当时这个守备小队猝不及防之下毫无还手之力。

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儿了,本尼斯和苏丹的交易一如既往的如火如荼。

但是这事儿终归还是出了问题:苏丹的血祭已经到了临界点,然而寂静岭中的魔兽却已经灭绝。整片辖区空荡荡的,到就连伊芙站在外围就可以感觉到其中死寂的地步。

当然这和她是名德鲁伊也有很大的关系,德鲁伊们和森林关系密切可以聆听到森林树木的悲哀和愤怒。

缺少了“祭品”,本尼斯很着急,可惜又无能为力,他不敢把爪牙伸到其他的地方。无论是西北边的风暴峭壁,南边的永歌神殿还是东南边的迷雾之森。那都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一不小心他的阴谋就会败露。

也亏得两年前那个人类盗贼帮了他们个大忙才让永歌神殿转移了视线,听说最近他还把永歌神殿闹了个天翻地覆。

血食无以为续,本尼斯为此伤透了脑筋。绞尽脑汁的他开始红着双眼铤而走险了,“战争”似乎成了一条捷径,因为战争必然流血。当然他希望的是那种可控范围内的局部战争,要不然他们根本不是暗夜的对手,到时候他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但是要控制一场战争何其之难,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所以本尼斯更愿意去谋划一场小规模的“流血”,那才是他希望看到的。

而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很好的“导火索”。

“司夜神殿帮助萨特一族平定了他们族长倒行逆施的叛乱。”这将是本尼斯所期望的最好结局。

这样的计策极为巧妙。因为当人们提起叛乱时,总是会下意识的认为这只是一窝子人当中出现了坏稗子,剔除了就会没事,而没必要因此波及或迁怒其他无辜的群众。这无形中为萨特提供了一把保护伞,至少本尼斯不会担心计划实施的时候萨特会因此灭族。

而且这也可以借机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族长的身上,到时候即使情况有变也可以有所应对。

当然最主要的一点就是面对叛乱时,若有外部势力参与平乱,那他们首先所采取的手段会相对的温和,因为这种战争的性质已经转变为援助而非镇压。

而接下来伊芙的出现可谓是意外之喜,帮本尼斯解决了一大堆的问题。首当其冲的就是提供了个完美的媒介把那虚假的消息传递了出去。本来他还为这方面的人选发愁,反正他是不适合的,毕竟当初他可是亲身参与了绑架安娜的行动。

接着,本尼斯又利用幽谷中还存在暗夜精灵以及伊芙爆棚的责任感和对寂静岭毁坏的愤怒成功的诓骗了伊芙,把她诱骗到了幽谷。到时候外面的援军必然会有所顾忌,最少也会给伊芙足够的时间去做些事情。毕竟自己的人打进了敌人内部,总要选择相信她。

这段时间内暗夜不会主动求战,这就给了萨特时间。他们会遵守“族长”的命令伺机出击,相信会在自己的地盘上占些便宜。而且早在本尼斯夺权之后,他就致力于准备应对这一天的到来,相信还留有不少手段。

“只要再有少量的祭品,苏丹就可以恢复。到时候就可以带着萨特一族离开这里。”本尼斯大声咆哮,当然在这之前他必须将所有知情的人清理掉。

而今他的名单上又多了个男孩。

不过鉴于泰诺的弱小,本尼斯并不急的下手,反正他是跑不掉的。

“我不明白,既然你们在这生活的并不快乐。为什么不举族迁移。难道暗夜精灵还强制让你们留在这儿不成?”泰诺想不通,既然你觉得在寄人篱下的日子过得不如意,那就走呗!为什么还要留在这搅风搅雨,弄得主人家怨声载道。

“当初暗夜把我们迁移到了这与野兽为伍,摆明的就是囚禁我们,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本尼斯回答道,虽然当时暗夜的理由是为了保护他们,但是本尼斯并不那么认为:他们曾经可是精灵女王的亲卫,高贵的精灵贵族,怎么容许自己和那些野蛮低劣的野兽共享家园,那是对它们的折辱。

“既然这样,那你凭什么认为那骷髅就可以带走你们。相信你比我更清楚暗夜的实力。”泰诺再次质疑。

“你根本不了解上位者的手段。”对此本尼斯懒得解释,他觉得他没有必要,也没义务一一的回答泰诺的问题,何况他的耐心已经被耗尽。苏丹目前还不适合出手,刚才的血箭只是为了提醒他而已。

既然如此,早就扭捏在本尼斯腹部的触手飞快的向泰诺抓去。那是他被恶魔奴役时身体变异的副产品,如今也成为了他攻击的手段之一。

“咻咻咻!”三只漫长的触手散发着恶臭,似乎比锋锐的剑芒更加可怕直接刺向泰诺,犹如灵蛇吐信迅猛异常,一股一往无前的意志荡漾而开,势要将面前的敌人撕碎。

此时泰诺发现他根本无法凝聚魔法,身处苏丹的领域,即使是残破败坏的也已经够他受的了。更何况对面的本尼斯已是烙印虚空的八阶存在,怎么看这一击都会要了泰诺的性命。

面对本尼斯无情的屠戮,被囚禁在血池上的洛卡纳哈和萨特族长也无能为力,他们也是自身难保。

泰诺心中茫然,他甚至连后悔的时间都没有了,那暗红的大手在他的瞳孔中不断放大,眼看就要打爆他的脑袋。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泰诺思绪万千,就在中午离开司夜神殿时他还接受了安娜的指引,为自己以后的人生而烦恼,而现在这一切都将化为虚无。

“姐姐,卓依,艾尔叔叔,伊尔老师,安娜阿姨,所有我爱的和爱我的人儿,希望往后的日子你们能活的坚强快乐。”泰诺默念,虽然他们听不到,但是这是他的最后祝福,泰诺闭上眼睛。

“我的人生已经足够精彩了。”泰诺并不惧怕虽然他非常的不甘心,但是最后还是选择勇敢的迎向那触手,逃跑也是枉然的,还不如来的痛快一点。

只是出乎泰诺的意料,原本看似凌厉的触手并不是为了取他性命,而是一下捆绑住他,将他席卷到了血池之上。

“虽然只是个中级魔法师,但是也不能浪费。”说着本尼斯若有所思的松开了触手,泰诺应声掉下血池。顿时无尽的血液疯狂的向他涌来,将他淹没。

而血池上的骷髅头见此似乎也是欢喜异常,瞧着在血池中不断扑腾的泰诺,发出残忍的嬉笑声。血池中的血液立即化为无数只的大手抓住泰诺的四肢要将其“五马分尸”。

本尼斯对此毫不在意,他早已习惯,甚至迷恋上了这种感觉。他喜欢听到那些猎物被撕裂时痛苦的嚎叫,鲜血顺着断裂的残肢不停的注入血池。

“滴答,滴答!”这种声音让他疯魔般的上了瘾。再盯着那充血圆睁早已被挤裂的眼球,本尼斯顿时觉得他人生的热忱得到了最大的释放。

这次也一样,他那粘满唾液的牙齿一张一合,舔着自己的腥臭的舌头在兴奋的盼望着泰诺被撕碎时悲愤的诅咒和谩骂。

可惜这次他再也无法得逞,就在血手准备施暴时,悬挂在泰诺脖子上的那枚盾牌吊坠陡然迸发出耀眼的青光,一只狰狞的银甲能量巨熊迎风而长拧断了束缚在泰诺身上的血手站立而起仰天咆哮,毛茸茸的双掌不停的拍击自己健硕的胸脯发出“咚咚”声响。

而泰诺则是被它的能量托在炫影体内,悬浮在半空中。此时它的周围春意盎然,百花齐放驱散了那无边的血色。

嘹亮的蝉鸣,喧杂的万物复苏,一股盛夏的气息瞬间弥漫整个陵墓。酷烈的骄阳放逐了这腐朽的阴霾,目光所及之处花团锦簇,莺歌燕舞。

“乌鲁的结界,希瓦的守护!这孩子是什么人?”原本已经替泰诺祈祷的洛卡纳哈不禁惊叫道。这个烙印是森林之王乌鲁留给子孙希瓦的保命符,现在竟然出现到了这里,这个男孩到底是?

“快跑,这个烙印可以支撑一刻钟。快离开这里,或许还有机会。”领主大人咆哮的提醒泰诺,可惜还没等他再次开口,那骷髅头已经意识到了这边的状况,将那锁链再次扣紧,顿时惨叫声四起。

而与此同时还远在安息之海上的悠闲晃荡的安娜忽然心血来潮似有所感,凤目猛然盯向不远处的寂静岭,化为一颗流星腾空而去消失在了茫茫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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