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奉帝国,地大物博,人杰地灵,拥有无尽传说,它幅员广阔,地势雄奇,坐拥无数名川大山、河流湖泊,其间更有四域二十四城之说。
而天山镇,则位于大奉帝国偏东部地域的一个边陲角落,它远离帝都,背靠群山,几乎从不显于世间,此外,这里穷山恶水,路途虽不遥远,但人迹依旧罕见。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所以,生活在此地的原著居民,主要皆以依靠打猎为生,而这里的男女老少,也几乎个个都是打猎的好手。
他们的骨骼天生精健,体魄异常强大,这是他们最大的倚仗,也是他们在此地生存的本钱。
陆家庄,则是天山镇中的一员。因陆家庄行事温和,平日里对镇中老弱病残者多有照顾,每逢佳节之时,陆家庄必会派人挨家挨户赠送不少食物和礼品,不仅如此,每逢村民家有大喜之时,陆家庄更是会赠上一份大礼,作为添丁祝贺之礼。
所以,天山镇所有的居民对陆家庄都心生感恩与敬意。
更为重要的,却不在此。
每数年或数十年一度的兽潮,是天山镇所有居民们的天敌。要是在以前,兽潮一旦发生,天山镇必将死伤无数,无数村落无端被毁,严重的时候,这些居民甚至还不得不暂时避开妖兽们的锋芒,整体迁徙,露宿其他极度贫瘠之地。只有等到兽潮退去,天山镇的居民们方可沿原路返回,再次重建自己的家园。
兽潮对于天山镇来说,是一个无法抹灭的噩梦,是所有居民痛苦的源泉。而天山镇,早已成为大奉帝国边陲角落的一处遗弃之地。
但是,自从陆家庄出现之后,这里的居民们便再没有受到过妖兽们的侵扰。
而这,也是天山镇居民最为敬重陆家庄的地方。
多年过去,陆家庄仿佛成为了天山镇的主人。而陆家庄,也成为了天山镇最大的依靠。只不过,陆家庄却从未以天山镇主人自居,反而依旧对村中居民极为和善,多有帮扶。而随着陆家庄组建护卫队,守护天山镇,且让莫大叔作为教练,免费给村里年轻的少年儿郎训练,这也让天山镇的居民们,对陆家庄的敬意更深了。
天山镇地处荒僻,民风淳朴,近年来,此地居民一向安居乐业,与世无争。而陆家庄当代庄主,虽仁义多德,但却很少出来走动,与外界几乎没有联系,世人对其相貌如何,也不为多少人所熟知。所以,无论是天山镇,还是陆家庄,平日里皆很平静,更无外人来访。
而在今日,不知为何,陆家庄却仿似来了不少贵客。
陆家庄。
客厅内。
主座之上,正端坐着一位中年男子。这位男子,初看时,面目平淡,满头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而下,看上去颇为不羁,尽显淡然之态。
但细看时,却发现他双眸深邃,眉若刀削,淡然的笑意里,透露着坚毅。
只见,他身穿一件干净的青色长衫,一举一动之间,尽显从容,别有一番韵味。
而立身站在主座旁边的,则是一名青年。这名青年,年纪约莫在十七八岁左右,身穿一件黑色的轻便衣,看上去颇为冷俊,默然不语。
他长发束腰,干练简洁,神态一丝不苟,看不清表情的面容里,仿佛透露着几许漠然。
客厅正下方,摆有一张茶桌。
茶桌之上,轻烟袅袅,清香四溢,充斥在整个客厅之内,两位老者坐于一旁,安静地品尝杯中香茗,但却不发一语。
此两位老者,看上去一黑一白,显得相得益彰。其中一位,白头白发,面色红润,显然功力深厚。只见,一身白色长袍安然地合在他的身上,干净整洁,温文雅尔,远远看去,当真有一副道骨仙风、超然物外的气派,颇有大族遗风。
而另一位老者,则头发已经脱落地差不多了,满脸皱纹,嶙峋的瘦骨脸上隐隐有黑气冒出,一身长长的黑色长袍,将全身笼罩,就仿佛是要把他隐在黑暗的空间似的,冷寂幽暗,不愿见天日。
在两位老者身后,则立身站着五位青年男女。其中一位年岁稍大,大约在二十五六岁左右,表现得较为沉稳,微低着头,恭逊地站立在一旁,一动不动,好似随时都在准备仔细聆听几位长辈们的教诲。
而站在他身旁两侧的,是一对年龄稍小的双胞胎少年郎,十四五岁左右,个个都长得眉清目秀,看上去,很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至于最后两位,则是两位女子。其中一位,年纪稍长,是一个位少女,十四五岁左右,只见,她明眸皓齿,肌肤雪白,一袭红色的凤尾长裙,将她玲珑曼妙的身段缓缓笼罩,看上去,绚烂多姿,让人顿生一抹惊艳之感,一颦一笑之间,美妙动人,阳光四溢,尽显一位青春少女该有的青春韶华。
此刻的她,正搂着一个小女孩的肩。
这个小女孩,年龄约莫在五六岁左右,她身穿一件百花凤尾短裙,乌黑长发蓬松,随意而不凌乱,在长发尾端却霍然扎了个鸢凤尾,显得颇为醒目。她肌肤雪白,白皙如玉,晶莹剔透,一双眸子如黑宝石般明亮,清秀白皙的脸上,给人一种很冷俊的感觉,清冷的神情里,透露着几许冷漠,让人无法直视。
客厅里似乎有些沉闷,很安静,没有人说话,而那两位老者,也只是低头喝茶。
似是为了打破这种沉闷的安静,毕竟来的都是客嘛,光闷头喝茶,似乎不大在理。
主座之上,那位男子环顾四周,端起茶杯,微抿了一口,便轻轻放下,然后他似有意却又好似无意地看了客厅里的两位老者一眼,浅笑道:“二长老,三长老,两位今天怎么突然有空跑到我陆家庄喝茶来啦?”
明知故问,绝对是明知故问!
黑袍老者不忿地闷哼了一句:“喝茶?”
但“茶”字还没有完全说出口,白袍老者便立即瞥了黑袍老者一眼,微不可觉间暗自压了回去。随后,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主座上的男子一眼,微带着歉意,浅笑道:“陆庄主,三长老生性向来直爽,还望庄主莫怪!”
这话听上去像是歉意连连,恭备之至。
但只要稍微一琢磨,明眼人一下子就能听出其中的弦外之音,这哪里是在说莫怪,连瞎子都看的清楚,这是话里有话,含沙射影,暗中损人。
仿似早就预料到会如此一般,男子只是淡淡一笑,便不再理会。旋即,他微微瞥了一眼黑白袍两位老者,正对着众人,一本正经地道:“两位长老真是太客气了!只不过,敝庄地处大荒之中,实在是有些僻陋,的确是比不上你们南海,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二位长老多多见谅!”
“岂敢!”黑袍老者闷哼。
“哪里!”白跑老者依旧笑容满面,但听到黑袍老者低沉的闷哼声后,似乎也显得有些无奈。
到了此处,白袍老者眉毛忽地向上一挑,仿佛是突然间有些恍然大悟,对着主座上的男子,拍了拍额头,道:“哦,对了,听说今天是令公子的小成人节,只是在这客厅之上,老夫怎么不见令公子人呢?”
听闻此话,男子显然未曾料到,脸上微有些惊异,道:“二位长老可真谓是消息灵通啊,什么也瞒不过你们南海的耳目,倒还真不像陆某人地处荒山野林,久不出户,与世隔绝,华发之间,竟不知岁月变迁,对外面的大千世界更是一无所知啊!”
“惭愧,实属惭愧!”
“哪里哪里,陆庄主韬光养晦,久居世外,休养生息,相信日后必定会有所大图。老夫在此,就先代表南海陆家恭祝陆庄主蓝图宏展之时,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了!”白袍老者不依不挠,针锋相对,哈哈一笑。
说到此处,似是注意到了什么,白袍老者双眼微眯,话锋陡转,盯着主座边上正立身站在一旁的那名身穿黑色轻便衣的少年,一阵惊疑不定,一阵迟疑,而后方才故作讶色,道:“陆庄主,不知你身旁的这位少年郎——莫非他就是正英的独子浩儿!”
“雷云,还不快快见过二位长老!”
听到男子的呵斥声,雷云立即微微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双手抱拳,沉声道:“在下雷云,见过二位长老!”
“多年不曾见,老夫眼拙,竟差点将这位少年郎错认,还望陆庄主莫怪。只不过,这位少年郎如此年纪轻轻的,便就达到了三阶大武师之境,恐怕那些被誉为隐世大家族、宗派内的天才之辈,也不过如此吧。前途不可限量,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白袍老者连连点头,一脸赞许之色地叹道。
“多谢长老赞赏,这只是庄主细心栽培的结果,在下无德无能,不敢妄自居功!”不知这位名叫雷云的青年天性如此,对世间任何的事和物,都不怎么地在意,还是其他,他的声音、他的回答、他的神态,甚至连他站立的姿势,都一丝不苟,认真而专注,但却总是面无表情,一脸漠然之色。
“哈哈,陆庄主,这真是羡煞老夫了!可喜可贺,陆家庄又多了一条忠实的看门狗了!”不知怎的,或许是因为被雷云漠然的语气所激,或许是因为这一路来颇多不顺,也或许是因为其他,如今又是到了这幅境地,白袍老者心中微凛,话锋不由地陡转,但却依旧是笑容满面,就好似是在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就算是破坏不了你们主仆之间的关系,可是只要让你们之间增加一层隔膜就好,这个人才恐怕最多也只能成为半个人才啰,白袍老者如此想着,好似在自我安慰。
但在心底深处,白袍老者却是百感交集,心中滋味难明,既有出了一口暗气的得意,却也有一股错乱的沧然感涌上心头,与之伴随的,还有几缕浓浓的、悠远的无奈。
听到此处,主座之上的男子脸色微凛,但随后又恢复了淡然,突然之间,男子就仿佛变成了一个局外人般,他只是微眯起双眼,淡然地扫视了一眼黑白袍两位老者,而后轻端起一杯香茗,细细品尝,安然地看着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
而这,却不禁让白袍老者暗自吃了一惊。
不期然间,雷云突然向前跨进一步,微抬起头,直视着黑白袍两位老者,脸色冷漠无比,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浓浓的杀意。
随后,他瞥了一眼二者身后的五位青年男女,漠然一笑,似是在对自己说,又似是在漫不经心地答道:“纵使是陆家庄的一条狗,也好过两条又老又硬的臭虫千倍万倍!”
他说话的声音,说话的方式,说话的神态,甚至是说话时站立的姿态,除了更加冷漠了一些,依旧是那么地一丝不苟,认真而专注。
砰——!
茶杯应声而碎,刚才还心存几许得意的白袍老者,仿佛是刚从睡意中幡然醒悟过来,一张老脸顿时胀成了酱猪肝色,他瞪着一双小眼,不可思议地盯着雷云,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也难怪他,他可是南海陆家的二长老,平时里听晚辈们千奇百怪的马屁话,听的都顺耳了,甚至连老茧都快要长出来了,而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极其刺耳的话,还真让他恍然若梦,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小子,你骂谁呢?”几乎就在同时,客厅之中,原本对雷云还有几分惊异的青年男女,皆忍不住抽出长剑,咬牙切齿,一张张俊脸都被胀的通红通红的,大声呵斥怒骂。
要不是因为没有得到两位长老的默许,另外又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否则的话,那肯定就是要冲上去厮杀一番了。
黑袍老者则更是直接,一翻手就把那张茶桌给拍没了。
只见,他一双诡异的眼睛里,就像是在盯着猎物一般,死死地盯着前方那个狂妄的小子,满身的杀气不期然地汹涌而出,迅速充斥满了整个客厅。
面对着黑白两位老者强横气势的压迫,雷云却没有丝毫胆怯或退让,他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认真而专注,神态一丝不苟,双脚定定地扎在原地一动不动,蓄势待发,他那双漆黑的双眸里,似有寒光浮动,周身黑色源气悄然运转,不期然间,更添一股冰冷的漠然。
“怎么啦,父亲!”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陆天带着香儿适时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