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许多事情难以想象,凭你智谋无双,却也无法改变许多变数。纵你神通无上,也难逃天上地下最是难以捉摸的运气二字。
凭着无双运气,宇凡启动了晶石阵,而无穷变数下,他也成为了汹涌浪涛中那颗可怜石子。
举目远眺,能看见极遥远处缓慢升起的人家烟火。此时他身处一座山中,山中植被茂盛,生灵以一种平衡而健康的速度在发展。
他在脑海中比较地形,是否与所度过的九州某处相似。但九州太大,哪能无巨细全部描绘?于是他轻运法力,身子化作一阵青烟,极速穿梭于山林。
仅数个呼吸,便出现在了最初眺见那处人家。人家只有一处,砖墙砌成的屋子看着有许多年头,屋檐下挂着许多辣椒与腊肉,想来是过年时的美味。宇凡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平凡景象,不由在那儿多瞧了几眼。
这时一声吱呀,听着就像在用极为老旧的抽风机,只见一个汉字扛着把锄头走出来。眼神中难免有着面对陌生人的警惕与不安。
宇凡服饰老旧,一身粗麻,且之前战斗受伤在所难免,衣服上多少沾了些血渍。汉字瞳孔微缩,立即将锄头对准了他,同时并不高大的身体挡住了木门,阻断了宇凡视线。
“请问,现在什么年代?”
汉子眼里警惕更甚,眉头紧锁,带着种不确定道:“2014年十一月,你需要帮助吗?”
“2014?”有些诡异的重复了一遍年份,他突然笑了。笑的有些苦涩,有些感慨,千百情绪只在那一声笑。笑的很轻,所以汉字只是看见宇凡脸上转瞬即逝的表情,那种表情他只在已过世的父亲脸上见过,因此不免有些愣了。
看了眼缓缓升起的炊烟,宇凡突然露出了柔和的笑容,道:“我能吃点儿东西吗?”
坐在砖房前一块巨大隆起的土坡,望着自己走出的山林,他默不作声。瞳孔时而伸缩,他在沉思,思考许多东西,其关键在于晶石阵。自己只是碰巧成卓,那原本应该是一套防御为主的组合。现在想来却是鲁莽了些,自己竟回到了当初的世界。
地球,人类的居所,唯一的故乡。他身处自己国家的某处,时间上前进了许多年,与那儿是同一时间线吗?他这样思考着,并不多的往事被勾起,但并不美好,所以只是一闪即逝。
“我们食物并不多,但也够吃了,拿着吧。”首先是一只粗糙至极的手掌,布满劳作后的茧子。之后是一碗稀饭,以及两根玉米棒子。玉米煮的极好,饱满的金黄色泽,看着很诱人胃口。
他吃的很慢,每一口都是慢条斯理。或者是在回味吧,回味以前的生活以及自己。稀饭与玉米,这是农家人的美味,是在山中生活人们的主食。这些平凡的食物,没有灵气,没有精气,平淡中却自然有一种能令你安心的温暖。
一点儿没剩下,两根玉米他啃得很仔细,要求没有一处浪费。至此,一顿饭吃饱,将碗筷递回,恰巧日头开始落下。一天又要结束了。不得不说,在山中看日落,确实有一种美丽,那轮橙红,放着最后的温暖,与自然融为一体。如此祥和、宁静,万事万物以自己的方式在生活,勾勒出的,是一幅最真实的天地画卷。
起身,却不回头,道:“我应该下山了。”他说的无比严肃,就像是有个承诺要去完成。但事实上,这个世界他并没有多少留恋,所有人的朋友与敌人,都在那儿。但他必须下山,因为在山下某块土地上,藏着如何进入那个世界的钥匙。
是的,宇凡要回去。他是如此的坚定,明明在这儿能享受到许多,以他的境界神通,普通人只能高高瞻仰。
那个世界很大,或许并不缺少他。但他需要那儿,那儿的朋友与敌人,都需要他。
慢慢的踱步下山,他并不想惊扰到这家人。他走得很慢,背在身后的双手食指齐齐闪过白光。那白光迅雷般没入那家人体内,这是谢礼。
下山的路并不好走,他却走得很轻松。金钱于他而言只是琐碎,轻而易举的东西。一路走进省城,看过了庞杂而详细的国家地图,心中有了路线。法力运转,便消失在了拥挤的人流中,而一个人的突然消失,并不能引起这些为生活忙碌的人们的注意。
与地面相距数千米的天上,狂风呼啸,温度极低。这并不能影响到宇凡的观望,目中流光闪烁,隐着许多烦奥难懂的符文。这能帮助他看到百里以外任何人与物,凭着地图以及过去的记忆,目的地逐渐清晰。
显然数年来变化并不大,建筑依然是那建筑。只是到了那儿,却不由令他蹙起了眉。
建筑是那建筑,却换了新东家。那是个身着西装的斯文政客,身边是一群看着有些厉害的墨镜酷哥,实在不明白,这些明摆着的保镖,又有些什么作用。
在巨大的铁门外消失,下一刻又出现在了那人车里。他是这么的迅速,没有人发现。当那政客上了车,关上车门,突然发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愣了一下。显然他有些城府,又很快做出了亲切的笑容,道:“开车。”语调平稳,很难相信他处境其实并不好。
默默地看了对方很久,他突然道:“我很好奇,真么大的房子,与你并不高的收入相比,衬吗?”
斯文人便是斯文,摆明的讽刺也能当做夸赞接受,笑的那般亲和,道:“这只是一个办公地点,去年我就重新装修成了办公楼,有空可以参观参观。”在他试图放松对方神经的花言巧语中,突然一甩手,并发出了短暂又刺耳的痛呼。
看了眼因为温度极高而想块红疙瘩的枪械,淡淡道:“你是政客,不是外面正试图暴我头的保镖,没必要动粗。”
捂着被烫伤的手掌,并不去看伤口,眼中露出凝重与谨慎,严肃道:“我们曾经签订过协议。早知道,一纸公约,在这个时代还是有许多用的。”
他歪了歪头,心中更加确信这个国家最庞大的机构,是与他这类人有接触的。
最初的那些因果,于现在来说根本是孩子间的玩闹。只是那最有权势背景的,如今似乎不知去了哪儿,或者背景变得更大了,兴许成了街角某只破烂孩儿。
车中的气氛因为斯文人变得严肃也凝重了很多。只是这种气势上的比较,从来不是一个凡人能够获得胜利的。所以他很快败下阵来,同时在快速思考着,怎样拜托眼下的困境,至少在谈判时自己不能沦为了被动接受。
“你只能被动接受。”宇凡很霸道的侵入对方脑海,窥探那些情报,“升官儿了?如果是在整个国家的中心,他还会一如既往的做个恶少吗?”
这种很公开的子语,令斯文人很快领悟过来,有些不敢置信,道:“你得知道自己毕竟是个人力量。整体而言,你依然是弱势的。”
“想要进行交涉吗?”他的语气有些揶揄,有些嘲讽。他并不是看不起斯文人,只是觉得这种毫无意义的交涉只是在浪费双方的口水,不如行动起来来得干脆。
“作为九处一名外围队员,你似乎知道得太多了。”
在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中,宇凡的身体消失于无形,只留下空气中无法见到的几丝青烟。
斯文人此时再不能保持那份从容与淡定,从真皮座椅下拉出抽屉,取出了一瓶极高的葡萄酒。大口地灌着,十分不符合他的形象。稍作片刻,他立即取出了一个样式小巧的电话,另一处不知是哪位高官,他的态度很谦卑,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
重新在天空中翱翔,闻着并不清新的空气,感叹着这个世界原来这样肮脏。从数千米的高空往下看,建筑变得仿佛积木,人流车辆更是小如蝼蚁,或者那些坐在飞机上的会感叹多么多么神奇。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他们只不过是无法离开这个钢铁牢笼的可怜人,永远领略不到什么是真正的精彩。
在这个国家真正的政治中心,你永远见不到真正的闲庭漫步。似乎每个人都焦急着想要赶去哪儿,车水马龙,许多公路上严重堵车,而这时仅仅早晨七点。
是个孩子刚刚到了学校,老人们遛弯儿遛了一半的时辰,极高的时辰。
一个青年从一个平淡无奇的胡同走了出来,穿着一身并不名贵但很舒服的服饰。街上有些凉,他似乎感受不到,没有如同普通人般缩着身子捂紧衣服。
早晨已过,广场只剩下些许清洁工在做善后。不论节假,当那最庄重的升旗仪式过去后,地面总能留下许多垃圾,仿佛在代替主人表达自己曾到过。
看着那扇门,门上方那副画,以及红墙后足以震撼任何人的建筑。
紫禁城,红墙绿瓦,将所有的气息都敛去。它似乎并不希望人们察觉到它,到那份经过数百年沉淀下来的沧桑,早已经不是任何人或物能够敛去的。
如今那是个旅游景点,可以想象人流量的恐怖。当你穿过那道红门,扑面而来的风中,裹着历史的沧桑,令你产生错觉,总以为自己仍在那个未开放的时代,那个金戈铁马的时代。
他没有多少空余目光去审视,粗略的扫了眼。正要离开,突然眼前景色扭曲,滚动的人潮化作了无数种颜色构成的绸缎带子,从他身旁划过,就像时间突然加快了无数倍。
眼睛在刹那微眯,所有的光在一瞬间收敛,然后以更快的速度爆射而出。法力在这条通道中强行打开一个口,只是神念微动,周遭景物就回复了过来。人流依旧,他们丝毫不知道刚才的凶险。若是宇凡力量的控制有一丝纰漏,那么他们将在顷刻成为粉末,于这个空间融为一体。
宇凡六感多么敏锐,对方那因为下手而泄露的气息被他抓住,看来对方很谨慎,用的只是一个玩偶。位置在城外一座山中,很荒凉,几乎没有生灵。
在原地留下一缕青烟,化作空中的一道长虹,无数的速度却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天空依然是那个天空,流动的人群依旧在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