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有些诧异的说道：“你向我请教，请教什么？”
商贾打扮的大汉说道：“当然是请教小兄弟为什么能够识破我的身份啊！”
陈林上下打量一下对方，缓缓的说道：“未请教壮士的尊姓大名。”
商贾打扮的大汉豪爽的说道：“我叫做牟斌。”
陈林随口说道：“原来是牟……”
他的神色忽然变得十分的怪异。
牟斌？
这个大汉居然是牟斌？
牟斌这么生僻的名字，应该不会有太多的重名吧？
话说，在大明朝的历史上，叫做牟斌的人物，好像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锦衣卫指挥使牟斌！
对于牟斌，陈林那是一点都不陌生。因为，他是明朝的那么多锦衣卫指挥使里面，声誉最好的一个。后世对他的评价非常高，一致认为，他担任锦衣卫指挥使以后，锦衣卫才算是真正的发挥了正面的作用，没有成为残害忠良的工具。这个评价是极其高的。
要知道，大明朝的文武官员，对于东厂、西厂、锦衣卫等三家特务机构，都是非常反感的，绝对没有他们的好话。如果他们做了一件坏事，绝对是要添油加醋，将其诉说成千古奇罪。而他们做了一件好事，则是故意忽略不见的。
诚然，在锦衣卫的历史上，的确是有很多很多的污点。但是，锦衣卫的正面作用，却也是被故意的忽略了。在陈林看来，锦衣卫的功过，基本上是五五开。祸国殃民占一半，保家卫国也占一半。
“牟大人应该是锦衣卫的千户吧？”陈林将之前的话收回来，漫不经意的说道。
牟斌的脸色，顿时就微微一变，显然是没有察觉到陈林居然洞穿了自己的确切身份，连自己是锦衣卫千户都知道。
他反复的回忆，始终觉得自己和陈林之间，应该是没有任何的交集啊，怎么他就知道了自己的确切身份呢？难道是别人告诉他的？不可能。别人肯定不会将自己的具体身份告诉他的。这个小林子，还真是有点名堂啊！
“牟大人，你不要如此的惊讶。别人虽然总是将锦衣卫当做是朝廷的鹰犬，几乎没有正面的评价。但是，我陈林本人，对于锦衣卫，却是有不同的看法的。我觉得，锦衣卫的作用，完全在于指挥使大人本身。如果由牟大人出任锦衣卫指挥使的话，锦衣卫必然能够名垂青史，光宗耀祖的。”陈林当然发现了牟斌的惊愕之情，马上就趁热打铁，来了一把更猛的大火。
“啊？锦衣卫指挥使？”牟斌的脑子果然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好吧，他这个锦衣卫千户，完全是用性命拼来的，对于指挥使的宝座，还真是从来都没有想过。
眼下的锦衣卫指挥使叫做万喜，是万贵妃的弟弟。又有一个锦衣卫千户叫做万通，同样是万贵妃的亲戚。他们两个，在锦衣卫内部，是绝对的主流啊！只要万贵妃还受宠，他们的地位，就是不可动摇的。
锦衣卫总共有十四个千户，好像除了他牟斌之外，其他人都是誓死向万贵妃效忠的。他牟斌也算是另类了。之所以他没有被万喜、万通给排挤出去，大概是因为他们觉得，锦衣卫偶尔也需要一两个能够办事的人，否则，他估计早就被开革了。
现在，陈林突然提到，他有可能成为锦衣卫指挥使，他本来脑子就不算很好使，哪里能够转得过弯来？亏他也算是经历了大风大浪，几次都是从死人堆里面打滚出来的，才没有被陈林给吓到。
“这个牟斌，是一员战将。但是不适合当统帅。”陈林马上就给牟斌下了定语。
后世对于牟斌的升迁经历向来不多，只有简简单单的积功升至千户的说法。至于他的功劳是从哪里来的，完全没有说明。陈林也是下了一番苦功，才挖掘出来的资料。牟斌的功劳，基本上都是来自刺探蒙古人的情报。
锦衣卫的职能是巡查缉捕，这是大的职能。细分下来，又有情报系统什么的。牟斌以前就是在情报系统做事的，曾经在蒙古大草原潜伏了足足八年的时间，为朝廷提供了无数关于蒙古人的情报。期间，还执行了几次秘密任务，处死了几个内奸。
自从土木堡事变以后，大明朝和蒙古人的关系，就变得非常的微妙。双方的争斗，始终都没有停止。明的暗的都有，死人是家常便饭的。不过，大规模的战斗，已经很少爆发了。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爆发小规模的流血冲突。
不要小看这些小规模的流血冲突，那也是相当的残酷的。双方出动的都是最精锐的人员，一旦相遇，厮杀起来，往往是以某一方的全军覆没而告终的。蒙古人出动的，都是精悍的骑兵队伍。而大明朝暗中出动的，则是锦衣卫的黑衣缇骑。
在绝大多数的有关锦衣卫的电视电视中，锦衣卫出动的，都是锦衣缇骑。只有某些非常秘密的资料，才会提到黑衣缇骑。说白了，黑衣缇骑就是敢死队。他们都是默默无闻的，悍不畏死的爱国者。
只可惜，由于锦衣卫的名声，实在是太臭，以致大部分的文武官员，都不愿意提及锦衣卫三个字，更不要说提及锦衣卫的功劳了。结果，这部分的爱国者，就悲剧的受到了牵连。他们的名字，他们的功绩，他们的一腔热血，都被厚厚的卷宗给掩盖了。最终，完全淹没在浩浩荡荡的历史长河当中。以致后世的人们，只记得锦衣卫的暴虐一面，却是忽略了他们的热血一面。
“牟大人，咱们找个清静的地方详谈吧。”陈林循循善诱的说道。
“好，好，这里附近有个茶馆。小林子兄弟，咱们可以到那里去坐一坐。”牟斌急忙说道。
陈林点点头，含笑说道：“好的，有请牟大人带路。”
牟斌急忙在前面引路。
他本来就没有什么架子，这时候更是如此。
先入为主的他，很显然是被陈林的言语给震住了，完全是将陈林奉为上宾了。
不久以后，两人就来到了安庆城的一处空旷地。周围只有一家茶馆，果然是相当的僻静。如果有人试图靠近的话，除非是挖地道，否则，肯定会被发现的。锦衣卫做事，毕竟是相当专业的。而从死人堆里面打滚出来的牟斌，更是相当的专业。
“牟大人，请坐！”陈林自始至终，都在保持着主动，处处都是他在引导牟斌。
如果有外人看到的话，一定会觉得非常奇怪的，身为锦衣卫千户的牟斌，怎么会如此的恭敬乖顺呢？
要知道，在锦衣卫内部，牟斌向来都是被冠以鲁莽、冲动、对上司不够恭敬、对上司不够巴结等字眼的，就算是在万喜、万通的面前，也不会表露出这么恭敬乖巧的神色来。这完全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
牟斌坐下来，迫不及待的问道：“小林子兄弟，你是怎么知道我叫牟斌的？是谁告诉你的吗？”
陈林含笑摇摇头，优哉游哉的说道：“你是说刘姑娘吗？呵呵，不是。”
牟斌急忙说道：“我当然知道不是她。她其实也不知道我的具体身份。我真的是很好奇……
陈林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将茶博士叫过来，吩咐他来一壶西湖龙井，一壶天柱剑豪，又慢条斯理的将所有的茶具都全部清洗一遍，才慢悠悠的说道：“牟大人，你难道不觉得，继续追问这些，完全没有意义吗？”
牟斌神色古怪的说道：“如果搞不清楚，我是无法安心睡觉的！”
陈林含笑说道：“你放心，这里不是蒙古大草原，柏克日格勒的事情不会再次发生的。”
牟斌的神色顿时就更加的怪异了。他情不自禁的用双手握紧了手中的茶杯。由于用力过猛，茶水都几乎溢出来了。
幸好，他已经极力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反复的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在陈林的面前失态。否则，以他的力气，早就将手中的茶杯都捏的粉碎了。他的脸色怪异无比，呼吸也是变得有些紊乱，充分的显示出内心的激动和疑惑。
难怪牟斌的神色会如此的紧张。数年前，在那个叫做柏克日格勒的地方，他曾经落入敌人的陷阱，遭受到好多蒙古人的围攻，几乎就死于非命了。如果不是他的功夫足够高强，运气也不错，拼死突围出来，他肯定已经暴尸荒野了。
可是，陈林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这件事只有极少数的几个锦衣卫高层才知道。但是，他们都已经去世了。他们都已经被万通、万喜给挤兑出去，郁郁而终了。难道说，陈林是从他们那里得知这件事的？
“小林子，不，林兄弟，你是怎么知道的？”牟斌努力按下心头的激动，缓缓的问道。
“是有人特别告诉我的。”陈林缓缓地说道。他很熟练的又将“有人”两个字给拉出来做挡箭牌了。
这个时代的有人，就好像是后世神秘的有关部门一样，是非常好用的。
做好事的时候，可以用得上。做坏事，更是用得上。
“到底是谁？”牟斌紧追不舍。
他是越来越感觉到，自己在陈林的面前，完全被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