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迎接计划
◎9月5日-9月6日
这是个与众不同的寝室,气氛不是一般的活跃,一天到晚都打打闹闹的,怎么也安静不下来。尤其是那几个女的,经常跟一群男的打架,还时不时地踢别人屁股。我都被一个女的踢过好几次。熄灯以后,寝室里也别想休停片刻。有几位哥们非要讲些恶心的黄段子。最不可思议的是,这里面居然还有人谈情说爱,甚至有人当着新朋友的面,毫无顾虑地卿卿我我、搂搂抱抱,实在是大伤风化。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我怕是要患上神经衰弱。
费恋雪也很讨厌这里的生活。所以,只要有点空闲,我基本上都和费恋雪出门玩儿去了。就像当初跟石俊良一样,我们少了很多约束,多了一份坦荡。我经常把手机借给她去吸引市场。她也一次又一次地帮我做着配合。有的时候,我们还一起跑去网吧,寻找着零散的市场,互相交流着心得。
经过一番努力,我那个等待多日的老同学终于买好车票,即将赶来。
◎9月7日 星期一 阴转小雨
就在这一天,我的老同学出发了。
这里就简单地介绍一下。此人名叫谭滔,是我同窗八年的老同学,关系还算不错,对我的信任度没得话说。只不过,此人性格有点古怪,家境也相对有些贫寒。我之所以把他邀约过来,还是那个理由:开弓没有回头箭!
记得早在八月中旬,他就计划着来我这边看看,却因为种种放不开,一天又一天地往下拖延。我估摸不出他出发的时间,也就不敢对其他朋友实施邀约了。只到八月下旬,在我树立自己去石家庄进货,需要他帮忙参考的时候,他才拖拖拉拉地说自己尽快过来。因为他的拖延,我耗费了太多宝贵的时间。
不过现在,既然他已经上了车,也算是喜事一桩吧!
谭滔上车之后,我就以邀约人的身份,又被田主任安排了调寝。田主任笑着用龙山话对我说:“祖庆,我们决定把你调往肖老师寝室。肖老师是个德高望重的人,你去了一定可以学到不少东西!要加油喔!”
我收拾好了行李之后,便朝着肖老师寝室出发。
那天下着蒙蒙细雨,田主任还特意骑着单车为我送行。我把行李放在田主任的车篓里,便以活动筋骨为由,跟在单车后面跑了起来。
我们大约行进了1公里,进入一个破败的胡同。胡同里面,积起了脏兮兮的小水潭。为了不把衣服弄脏,我只好坐到那锈迹斑斑的单车架上,被田主任带着前进。单车在泥水中左一摇,右一摆,把我送到了肖老师寝室。
寝室外有道铁门,上面挂着一道破旧的招牌,印着“浩然正氣”四个大字。
田主任在外面打了下电话,那铁门便“吱呀”一声开了。接着,一个瘦弱的老头儿走了出来,很热情地帮我提着袋子。他就是肖老师。田主任跟肖老师打了个招呼,就骑着单车晃晃悠悠地离去了,消失在烟雨之中。
我把行李放到仓库之后,便来到了大厅。接着,一个身材矮小的阿姨又出现了。她帮着我把牙膏、牙刷、肥皂、洗衣粉之类的生活用品放在了盥洗台上,然后便作起了自我介绍:“我姓黄,大家都喊我叫黄姨,也是你们恩施的。你也可以叫我黄姨。”黄姨有些吐词不清,我差点儿没听明白。
等把东西放到指定的位置之后,我就被肖老师叫过去。
我顺便再介绍一下这个肖老师。肖老师名叫肖殿昌,自称是湖北咸丰县人,又自称是个教授,在咱们网络里颇有声誉。单从他的身材与长相来看,就已经堪称“绝美”:一米四标准的外星人体型,头大身子小,还秃了顶,左前额也被磨得平平的,仿佛有块颅骨已经不翼而飞。据说,他曾经也学着杨谦教授,考察过好多个省,总结出了一系列的经验,对该行业的动向了如指掌。据行业里面的朋友透露,他的个人资产至少有十个亿。
肖老师原本在和别人交谈,现在却跟我拉起了家常。经过一番交流,我发现这个肖老师果然名不虚传,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大约六点左右,所有人都从外面串寝回来。七点一刻,我们便开始一起吃饭。九点钟的时候,在肖老师的招集下,大家便聚在了一起,把大厅围了个爆满。之后,肖老师便露出严肃的面容,指着我说:“祖庆,你把你那个朋友的情况说一下吧!”
在大家的注目下,我难免有些紧张,来不及考虑便说道:“我那朋友今天下午两点钟上的车,预计明天上午十点钟经过石家庄。我准备去石家庄接他。”
肖老师听后,便皱了皱眉头,把脚使劲一蹬,很不满意地说:“啧,哎呀,我说你啊,能不能讲清楚点?他到底是男是女?多大年龄?和你是什么关系?脾气如何?态度怎样?有没有金钱欲望……”
我捏了一把汗,在十多双眼睛的注目下,用发抖的声音说:“我那朋友是个男的,年龄22岁,是我初中、高中、大学八年的同学。他的脾气有点古怪,金钱欲望我不是很了解,反正很信任我就对了。”
“你给他树立的什么工作?”
“我跟他说,我在北京摆夜摊,正在石家庄进货,想请他过来帮忙参考。他明天就坐车到石家庄,我想我得去石家庄接他才行。”
“你准备树立谁当带朋友?他是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是喜欢内向点的,还是喜欢活泼开朗些的,你看看这里有没有适合他的?”
“我也不太清楚,按理说应该找个女的吧!”
“那么你觉得谁最合适?”
我仔细地打量着这十多人,只有叶秀花我比较熟悉。而且她一直在发笑。我也不知道她在笑些什么。我以前在谭绍立寝室的时候,算是领教过了。虽然她很喜欢嘲笑别人,长相也跟“漂亮”沾不上边儿,但相处起来倒还挺容易的。于是,我就站起来说:“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我觉得叶秀花最好不过了。”
叶秀花也很乐意。我们经过一番研究,就决定让叶秀花当带朋友。另外,叶秀花还被树立成了黄姨的女儿,假称在武汉念书,学校放假跑来玩儿。
接着我又问道:“其他人树立成做什么的好呢?”
肖老师从脖子上抽出那块翡翠吊坠,摇了摇便说:“这样吧!你到时候就告诉你朋友,说我儿子在这边开饰品厂,这些人全都是饰品厂的员工;我自己你就不用树立了,直接告诉他说我是个教授,你的一个老乡。”
事情安排完了以后,大家就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不过后来,我发现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我通过手机网查询得之,根本都没有恩施到石家庄的直达汽车,只有到达保定的车。我估计谭滔坐的是去往保定的车。如果真是这样子,或许我就不必去石家庄接他了,直接让他朝着保定方向继续行驶,然后我在定州高速路口叫停应该会省事许多。
我编了条短信发过去询问,居然半天没收到回复,打他电话才知道手机关了机。我一连打了很多次,对方都处于关机状态。此时已接近零点了,我只好又编了条短信:“我现在暂时住在定州肖教授家里(咸丰人),离石家庄市区有一段距离,如果你坐的从恩施到达保定的车,请你不要在石家庄下车,建议你到定州高速路口下车。我在定州高速路口接你,那样会省事儿得多!”
短信发送之后,我才忧心忡忡地睡去,祈祷着别再出现差错。
新朋友的到来
◎9月8日 星期二 小雨
整个晚上直到天亮,我都没能收到谭滔的信息,每次我拨他的手机都提示已关机。我有点儿着急了,就拨打114询问恩施到保定的随车电话,我想通过司机联系到谭滔,没想到114的客服只留下恩施客运站的办公电话给我。我又抱着希望拨打恩施客运站的办公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
就在我坐立不安的时候,谭滔的手机终于通了。
我舒了一口气,正准备问他当前的状况时,他倒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阿庆啊,你不是说让我到石家庄的吗,怎么又突然叫我在定州下车?我确实是坐的恩施到保定的车,不过我只买到石家庄的票。对了,定州是个什么地方啊?”
为了不让对方起疑心,我很镇定地“解释”道:“定州离石家庄很近的。如果你坐的到达保定的车,就只能在石家庄高速路口下车,接起来会很麻烦的,还不如直接开到定州来。你告诉司机就说在定州下车。我到定州高速路口接你。”
“我晕,我都被你给搞蒙了。真是的,早不跟我说!还有哇,你说的这个肖教授,到底是什么人呀?”
“他是个大学教授,一个60多岁的老头儿,是我在外面认识的一个老乡,很好的一个人。我本来是在石家庄看货的,却因为种种原因,被邀请到了他的家里。石家庄离定州也就那么点距离,来去也比较方便。你就再加个十来块钱,把票买到定州不就得了!”
“是这样啊!那我等下跟司机讲讲。手机快没电了,有情况咱们短信联系!”
通话结束之后,我心中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十点多钟的时候,谭滔便发来信息,说已经到达了石家庄。随后,我就叫上叶秀花,一人带上一把雨伞,乘坐公汽赶往高速路口。
天空中飘洒着毛毛细雨,到处都充满着凉意。高速路道上,车辆疯狂地奔驰着,隐隐约约地让我想起了曾经的一幕又一幕。
大约三十分钟之后,一辆车停靠在了定州高速路口,车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恩施-保定”四个大字。我知道老同学谭滔就坐在里面。
等他下了车,我便迅速地跑了过去,将雨伞打在他的头上。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在如此湿冷的环境下,他居然只穿了件短袖,两只胳膊冻得瑟瑟发抖。
老乡见老乡,虽然没有两眼泪汪汪,倒也是让人感到无比兴奋。我接过他的皮箱,两人寒暄一阵之后,他便数落起我来,说道:“你到底是怎么搞的,一会儿说在北京工作,一会儿说在石家庄进货,一会儿又说在定州停车,我都被你给整糊涂了!”
因为害怕自己说漏嘴,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一笑了之。
等叶秀花走近之后,我就学着晓莲曾经的样子,简单地将他们两个人互相介绍了一下,然后便不再多说话。
雨越下越大。叶秀花把雨伞打在了谭滔头上,主动地跟他聊了起来:“谭帅哥,你就穿这么一点儿,冷不冷啊?要不,你先加件衣服吧!”
“还好,等下再加吧!我真的好无语。恩施现在都热得要死,起码也有个三十八度,北方居然会这么冷,太让我惊讶了!”
“那倒是。坐这么久的车,你累不累?”
“不算很累,就是出恩施的时候,抖得我不怎么舒服,上高速了就没感觉了。我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北方好像只有平原,居然看不到一座大山耶!”
“原来你也是第一次出远门儿啊?呵呵。肚子饿了吗,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还好,也不是很饿。对了,我发现服务站的饭菜真的好贵,随便点两个菜就要20块钱,花了那么多居然还吃不出个味儿。”
……
谭滔是个出了名的无厘头,不仅语气夸张,思维跳跃,热情逼人,还操着一口地地道道的“彩色普通话”,着实让叶秀花捏了一把汗。
大家边走边聊。见叶秀花有些招架不住了,我就对谭滔说:“这样吧!你先给家里报个平安,让他们放心一下。”
让我深感惊讶的是,谭滔居然摇了摇头,很不屑地说:“我出来之后,也就完全没打算再依赖家里了。他们一天到晚只顾忙自己的,哪有时间管我?我现在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你这儿了。等我做生意赚到一笔钱了,我就买个好点儿的手机。你是不知道的,我这手机都被蹂躏了十年了。堂哥用了三年给我姐,我姐用了五年又给我用,我现在也快用到两年了。时间太久了,也听不清楚了,充一次电只能管上几个小时……”
谭滔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看得出来,他对我充满着信任。可是,当我听到他的这番寒酸的话时,心里面就凉了大半截,一种很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我曾经也见到过许多省吃俭用的人,却从来没有碰到他这种吝啬的家庭。如果到时候他听懂了想加入,找家里面要上线款,岂不是比登天还难吗?不过也无所谓,反正行业里面有的是人才,只要大家一起出谋划策,想必也不成问题。
在叶秀花的带领下,我们便打了个车赶了回去。
寝室里面只有黄姨一个人。在黄姨热情的招待下,谭滔放好行李歇息了一会儿,就被我和叶秀花带去吃点东西。为了迎合新朋友,我和叶秀花虽然刚吃过饭,却也奢侈地一人上了一大碗大刀面。我们好久都没有吃得这么饱、这么好,简直就是幸福。
一开始就困难重重
我们吃了点东西,就陪着谭滔在定州城走走看看。
突然间,黄姨给叶秀花打来了电话。叶秀花听了听,就把电话递给了我,并用之前树立的身份说:“小谢,我妈找你!”
我知道是黄姨打来的电话,便迅速接听了起来。
路上的交通很繁忙、很喧哗,接听电话非常的吃力。黄姨的发音也很不标准。她在电话里叽里咕噜地讲了半天,我也没能听出个子丑寅卯来。没办法,我只好蒙着一只耳朵,将手机紧贴在另一只耳朵上,使劲地分辨着那极其难懂的“土话”。
终于,黄姨重复了N遍之后,我总算是听出了个大概意思。
黄姨说道:“我的意思是,你给不给新朋友加餐?如果加餐的话,你是自己去买菜,还是找别人替你买?”
“我和叶秀花正带着新朋友玩儿。如果您那里抽不出身的话,我们就自己到菜市场去转转,顺便也可以把菜给买回来。”
“什么,带新朋友?既然你们在带朋友的话,就必须跟着新朋友转,怎么能自己去买菜?还是让我请人帮着去买吧!你自己掂量一下,准备加多少钱的餐?”
我心想,大家平时都加的60元的餐,现在正好学生开学,菜价应该有所上涨。于是我就跟黄姨说:“就加个80元的餐,够了吗?”
“80元?马马虎虎吧!”
我害怕被新朋友听到,打电话的时候故意放慢了脚步,落后了十来米远。
谭滔在前面走着走着,突然转过头来望着我,惊呼道:“不会吧!你打个电话,也用不着站那么远吧?”
我小跑着赶了上去,摇了摇头,说道:“车辆太嘈杂了,我只好停下来专注地去听。”
“呵,是么?那你告诉我,是谁打来的电话,你都讲了些什么?”
我还真是低估了谭滔的智商。再说了,谭滔就是一根肠子通到底,说起话来从来不拐弯。我担心他刨根问到底,于是就转移起了注意力,把手机给了叶秀花,闪烁其词地说:“既然是借人家的电话打的,你觉得呢?”
其实,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只是想把问题留给叶秀花,毕竟她的经验比我丰富得多。叶秀花当然理解我的用意,于是就淡淡地对谭滔说道:“没什么,我妈打来的电话,想和小谢商量些事儿!”
“商量什么事儿啊?”谭滔又转过身来问我,作出一副誓不罢休的阵势。
没办法,我只好坦白交代:“她母亲叫我去买点儿菜,我说我现在陪着你走不开,所以她只好自己去买了。”
“不会吧?那她为什么不叫她女儿去买,一开始就让你接电话?真是奇怪。”
“拜托,这有什么奇怪的?她母亲以为她很忙,所以想委托我去帮着买菜,可是我不也正带着你玩吗?我也忙着啊!所以,她母亲决定自己去买菜。现在应该明白了吧?”
“可是……”谭滔想继续问下去,叶秀花突然将我推开,指着前方的岔路口,对着谭滔说,“咱们过去玩会儿吧!你不是说还要买东西的吗?那边什么都有卖的。”叶秀花这么一说,谭滔才闭上嘴。
在叶秀花的引领下,我们也不知逛了几条街,来到了一条商业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