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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冷铺”是个什么场所?

“冷铺”一词在书中频繁出现,它曾是陈经济的栖身之所,又构成多种歇后语。这两个字今天对我们来说已经变得很陌生了。所以,有必要搞清楚——“冷铺”是个什么场所?

首先看看,书中是怎么叙及“冷铺”的:

①第七十六回,写温秀才鸡奸画童儿的事被揭了出来,“那金莲道:‘大娘,那个上芦帚的肯干这营生,冷铺睡的花子才这般所为。’孟玉楼道:‘这蛮子他有老婆,怎么这等没廉耻?”’

②第九十三回,写陈经济逼死西门大姐,又吃了官司,家破人亡,“止是单身独自。家伙桌椅都变卖了,只落得一贫如洗。未几,房钱不给,钻人冷铺内存身。花子见他是个富家勤儿,生的清俊,叫他在热炕上睡,与他烧饼儿吃”。

③第九十三回:“却说陈经济晚夕在冷铺存身,白日间街头乞食。”

④第二十三回,写西门庆与宋蕙莲奸宿,因寻不到地方,就去了藏春坞山洞内,二人睡在床上,潘金莲在外偷听他们谈话,只听见“老婆笑声说:‘西门庆,冷铺中舍冰,把你贼受罪不渴的老花子,就没本事寻个地方儿,走在这寒冰地狱里来了。口里衔着条绳子,冻死了往外拉。”’

⑤第七十六回:“那应伯爵在席上,如线儿提的一般,起来坐下,又斗李桂姐和郑月儿,彼此互相戏骂不绝。这个骂他怪门神,白脸子,撒根基的货;那个骂他是丑冤家,怪物劳,猪八戒坐在冷铺里贼。”

⑥第七十三回,写潘金莲听西门庆点唱“忆吹箫”,知他思念李瓶儿,便把手放在脸儿上羞他,说道:“孩儿,那里猪八戒走在冷铺中坐着,你怎的丑的没对儿!一个后婚老婆,又不是女儿,那里讨杜鹃花上血来?好个没羞的行货子!”

从以上若干例句中可以看出,所谓“冷铺”,一是冷,二是具有供“叫花子”们存身、居住的性质。据明代谢肇涮《五杂俎》云:

京师谓乞儿为花子,不识何取义。严寒之夜,五坊有铺居之,内积草秸及禽兽茸毛,然每夜须纳一钱于守者,不则冻死矣。其饥寒之极者,至窖干粪土而处其中,或吞砒一铢,然至春月,粪砒毒发必死。计一年冻死不下数千。而丐之多如故也。

谢肇涮与《金瓶梅》作者是同时代人,且与《金瓶梅》之早期传播有关系,应当说他的记载可信度较高。文中虽然未说出“冷铺”这个词(只说“五坊有铺”),但所叙情形与《金瓶梅》中描写的“冷铺”是很吻合的。即所谓“冷铺”是为乞丐们夜间聚居存身的场所。

此外,尚有别的解释,与此有分歧。如:陆澹安先生的《小说词语汇释》释为“邮亭,是驿卒往来递文书时驻足休息的地方,大都筑在郊外冷僻之处,所以叫‘冷铺”。又如,《宋元语言词典》释为“驿亭”等。笔者认为皆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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