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樱那天莫名其妙看着应尧来去,虽然想不明白他是为了什么,但这两天也一直想着这事。
这两天闻樱没什么心情,吃饭完在房时无所事事,瞎想着事情,想着想着就想起以前的生活来,不由得泪意都出来了,嗷,她好想念有电视有电脑的生活啊。
正巧那天下午苏小夏来她房里,见了她这样,忙过来替她拭泪,带着一丝不舍得神情,将一首饰盒子递予她,说道:“你放心,等过两天应公子心情好些了,我再想办法劝他把你接过来。”
“嗯?”闻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抬头看苏小夏素面朝天的脸,走了下神,美人就是美人,不打扮还是让人眼前一亮啊,她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也劝过应公子,可是他一直疼惜茵小姐了,不愿她受一丝委屈,便只好委屈你了。我倒没想着童公子对你这般痴心,结果倒是害了你!你放心,过一阵子,我会再劝他的。”苏小夏嗓子软和温柔,像是生怕了刺激到了她。
闻樱确实不知她在说什么,只好问:“你说想办法接我过来?是指,我要被送出去了么?”
苏小夏没想到她不知道,更加低了声音生怕她接受不了一般,说道:“我以为你知道了呢。”
闻樱摇头:“这么说,我要被转手出去了?”闻樱真想仰天嘲笑自己一番,以为她偶尔看到一些关于古代的文人将妓女送来送去的事,只觉得好玩,现在才知道,这是多么苦逼多么把人当东西啊?
苏小夏道:“其实公子还是有替你着想的,给你先的举老爷家,是个厚道体面人家,你放心罢!”
闻樱笑笑,反正在这破地儿,她一命运已然是这样了,挣扎什么的没有用,她将下巴搁到桌子上,脑袋软软耷拉着,忽然又皱眉问:“刚才你说什么童公子害了我?”
“哦,应小姐也与你一样中意童公子,可是童公子说要你做陪嫁过府去,他才愿意娶青茵小姐。”苏小夏说。
闻樱气得只能张口呵气,瞧,自己这小聪明哦,还能说什么呢?当初怎么看那童今非各种顺眼,各种与众不同呢,果然招了个猪样的队友,害死个人啊。谈结婚的时候,您老能提这样的条件么?
苏小夏将带来的盒子打开,是一对赤金镯子,说道:“没什么好东西,只这一对送给你,也好留个想念。”闻樱眼前一亮,这手笔大啊,自己还真是小家子气,好久没见过这么值钱的东西了,她是要送给自己?
不论怎么说,没节操就没节操吧,反正她有的是金银首饰,而自己身无分文,毕竟以前出门,有点钱才是好的,因而她推都没推辞。
苏小夏再说什么,闻樱都有些集中不了精力,心中胡乱想着各种,比如出去会遇上什么的变态啊,会被怎么对待啊,若真是在某个时候,她是要自我了断算了,还是会苟且偷活下去啊,她觉得自己可能会有苟且偷活下去,毕竟在这府上,她不也是活下来了么,有什么不同呢?想到这她便更加觉得可怕哪,或许过上个几年,她便会成为一个被人遗弃又没法生存下去的老妓女,或者,还舍不得丢掉老本行,做暗娼苟且于世!嗷嗷嗷嗷嗷!草草草草草!
既然知道了要走,她又睡不着,就开始了收拾东西,顺便还想着,明天还要去跟小雨和兰花道个别才好,还要去感谢一个那个管家屋里婆娘,也亏得她不为难自己,自己在这后院的日子也还过得去。
收拾到琵琶时,她犹豫了一下,而后就为自己这犹豫感到好笑,她不带上她“心爱”的琵琶,她是要干什么?妓女嘛,也得有一技之长才会更加身价高些不是?
抱着琵琶信手试了试,还好,没有手生,一段没弹完,她反应过来,忙住了手,将琵琶放下,恨起了自己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妈的,她这是伤离别么?呸!出去就出去,还能有谁比你更变态不成?
应尧在观睛苑外听到了琵琶声,整个人呆住了,这世上竟然还有人会这个曲子!他一直以为这辈子再也听不到了。
他静静等了许久,曲子停了就是停了,再没响过,仿佛刚才都是幻听。
抬脚走进院子,看见苏小夏正笑迎迎抱着琵琶坐在院子石凳上发呆,应尧笑得温和爱怜,走过去,抚摸她的头发,柔声问道:“不想到你还会弹琵琶?”
苏小夏欣喜娇怯,回答:“只会一点。”
应尧道:“我那有一套上好的玉玦,冰凉水润,一会叫人给你送来,你晚上带着睡着,会睡得安稳些。”
苏小夏眼内星光点点,笑着点头,见了应尧转身要走,拉住问道:“公子今晚要不要陪小夏睡?”
应尧咬唇半天,摆了摆头,走了。
先暂不说闻樱这几天的日子,单说这天纪南楼一个人在街上酒楼吃酒,他说不清自己是高兴还是郁闷了,正喝得兴起时,见有人在他身旁道:“纪公子今天好闲暇啊。”
纪南楼抬头时,见着是童今非,不由心里大怒,朝他冷笑道:“童公子近来好忙啊。”
童今非道:“没有。怎么在这喝闷酒?府上没什么事吧?”
纪南楼笑问:“你是想问谁没事吧?”
童今非算是服了,这应府里的人,从应尧到应青茵,到面前这个纪南楼,怎么一个个都会这么阴阳怪气说话。
纪南楼其实也太替人省面子,直接说道:“我说童公子,想要靠应公子帮你东山再起呢,你就好歹认真些,别做得太过。别一面想着承人家的情,受了人家的帮忙,一面还要提自己的条件,想着自己的心中有多委屈。”
“另外,还有劝你早早离闻姑娘远些,应公子花了好些心思,才逼得她进了应府,他应大少爷什么性子,怎么可能将她又送给你?闻姑娘那样胡闹,他都忍得下,只这一样,就是他待她的不同之处,你还敢在太岁爷上动土,敢开口要她?真是……怎么说你,你若还想在这宜州里呆着,趁早歇了这份心思吧。”
童今非想过应尧买了闻樱回去的原因,只是他是不相信的,堂堂应大少爷也会看上他的闻樱!他一直以为应少爷知道他钟情闻樱,而应小姐又看中自己,应少爷是将她买进去,将来可以帮着应小姐一道,绑住自己心思在家里。他是怎么昏了头,会有这样傻子才有的念头!他应该用脚趾头去想想看,一个应少爷,一个应小姐,几时想过讨别人欢心。比如那天应小姐在对自己表达爱慕的时候,眼神也是透着那样的意思:我瞧上你了,你高兴吧,快来到我身旁来,跟我呆在一块儿。
那天童今非刚换了干净衣帽要出门,却被应青茵堵在了门口,她一见着童今非就一脸欣喜将童今非往院子里推,还有些不好开口有神秘样子说:“快,快,我有话跟你说,咱们去院子里。”
童今非那时急着出门,就只立在原地没动,问道:“什么事就在这说吧,我还有事要出门。”
“这里人太多,不好说。”应青茵边说边拉着他往大门去,童今非不敢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太久,又不晓得应小姐今日个怎么这么随便,硬是被她拉进了院子。拉进院子也就算了,还她拉着他弯弯拐拐到了一个没有人来人往的角落里。
童今非弄不明白她在搞什么,略为无奈般偏了头等着她。
“我爹同意我俩的婚事了!”应青茵把他拉到人少的地儿,偏偏她自己声音大得很。
童今非听了她的话并不如她那样高兴,反而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么,应青茵摇着他的手臂笑吟吟等着,他有些迟疑开口,说道:“我先前就说过我心中有中意的人,要是我俩成亲,我希望她也能过来,而且将来你能容得下她。”
“我要是不同意呢?”应青茵迅速变脸,沉着脸问。原以为他这些日子来与自己又要好了些,是渐渐试着接受了自己,可能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只是先前他自己都没发现而已,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童今非不说话,很长时间不知在琢磨什么,末了说道:“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这一样。”
“这么说,娶不娶我还是其实次,我是顺便的,可有可无?”应青茵问。
童今非看着她,她这样又冷又不知在想什么的样子,实在叫他喜爱不起来,便是应尧有时候也会这样,叫人抓不准她在想什么,会做出什么事来。
应青茵笑着问说:“那我能不能知道你那心上人是那位啊?”
童今非说道:“她叫闻樱。她身份低贱,不过是个青楼女子,远不及你,你不用担心以后在府里地位。”
应青茵还在笑,却是那样说的:“你休想!”
童今非知道应青茵其实不是个会算计残忍的人,他直觉她不会对闻樱怎么样,但看着她那个心怀巨大恨意的样子,加上现在纪南楼的话,他有些不安起来,不知道这兄妹俩会做出什么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