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感觉到沐瀚尘的视线久久停在自己脸上,久得让她有些发晕,自从听到蒙宗哲说他连一岁多的孩童也杀的话,莫名,对沐瀚尘有了恐惧。
“香香……,你若能象太阳下绽放的花朵,每天都露出灿烂的笑容,九爷便再也不会说一字这样的言词”
良久,沐瀚尘才沉沉而言,语气凝重而认真。
丁香下意识地咬了一下唇片,自小,她便痛恨被人强迫被人威逼,却又常常身不由已陷入这种困窘中。她恨死了这种感觉,也恨死了让她陷入这种困境的人,因为结果,总是以她的忍气吞声而告终。
想必,此次也不例外吧?
她习惯地压制下胸中的不满,努力使语调放平“嗯,九爷,丁香会试着照办的,你先放了她们几个,好吗?”
说到这儿,却忽然看到沐瀚尘以手抚额,太阳穴突突直跳,一副怒不可揭的样子,她赶忙绷紧双唇,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处,不知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好一会儿,沐瀚尘才放下手,盯着她,问“知道九爷为何生气吗?”
丁香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心中模糊有些意念,却还是默默摇了一下头。
“九爷不想看到你这副奴颜婢膝的样子,九爷想看到你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笑脸,就这么简单,你明白了吗?”
丁香凝视着沐瀚尘痛心疾首的神情,忽然更加不解“可是……九爷,丁香的心情与九爷有什么关系呢?”
沐瀚尘被她问得张嘴瞪眼,犹如被硬物卡住了喉咙。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禀报声“王爷,黄丞相来了”
随着禀报,一个年过花甲的老者推门而入。
老者进屋的一刹那儿,沐瀚尘下意识地松开了握着丁香的手,脸上怒气顿消,表情也显得有些讪然无趣。
丁香猜不透二人是何关系,却敏感地察觉到这位老者在沐瀚尘心中,一定占有相当重的地位。
而老者态度并不随意,反有些恭敬“昙王爷,下官得知你要用锦绣乾坤救人,这是真的吗?”
沐潮尘挑了挑眉,样子好象很烦闷,语气也显得大为不耐“是,有什么不对?”
“那曾是皇上珍爱之物,送与昙王爷,其中另有深意,王爷不是早就知道么?”
老者一直垂手站立,沐瀚尘也一直没有出言让坐,灯光下,丁香看到他浑身一层尘土,看样子,是马不停蹄赶了来的。
想着他口中所说救人一事,定是自己无疑,又想着沐瀚尘竟拿那样贵重之物救了自己,心中一时说不出什么滋味,有感激,有不解,还有茫然,只不知这种深情厚意该如何偿还。
“他即然送给了我,怎样处置那是我的事,你巴巴的跑这来,不会就是为了问这么一句废话吧?”沐瀚尘斜眼望向窗棂,神情很是桀骜不逊。
老者直直地望着他,目光深沉,没有言语,良久,目光扫向丁香,只一眼,便让丁香如坠冰窟,那眼中的恨意堪比蒙宗哲。丁香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身子。
“有什么话就说吧,她……不妨事的”沐瀚尘虽没直视老者,却已猜到他心中所想。
老者冷冷瞪着丁香,瞪得丁香头低垂,才缓缓将视线移向沐瀚尘“昙王爷真是年少风流,这位姑娘……。想必是你新结交的红颜知已吧?既然已经救出,为何不启程赶往平洲呢?听说廉王已日夜兼程赶了去啊”
“他去之事,我知道,那是我们先前商量好的,我要在这儿替香香讨最后一粒解药,所以,让他先行去平洲察看情况”沐瀚尘大约料到老者话中蕴藏之意,放缓了语气解释。
老者没有接腔,屋中顿时一片寂静,静得丁香心慌。
她悄然抬眸,却突然看到老者深沉的目光中波涛暗涌,似在强忍着勃勃怒气。心中一震,望向沐瀚尘,只见他浑似不觉,手指无意识地叩着桌面,一下一下,随意而又闲散。
好一会儿,老者开口打破了屋中的沉静“你知道平洲之行的深远内含吗?皇上自去年一场大病之后,一直就在你与五皇子之间做比较,做选择,微臣不是已提醒了你很多次很多次么?难道这世间还有比储君之位更重要的?”
丁香懵懂中,心中有了些模糊意念,明白这个老者在助沐瀚尘争夺储君之位,而他们的对手就是沐瀚漓。
想到沐瀚漓,丁香脸上的线条柔和起来,眼神也不觉显得迷迷蒙蒙,想象着沐瀚漓的绝世风姿,再与沐瀚尘一比,只觉那才是真正的王者至尊。因为爱意,心中的天平早不觉全偏向了意中人。
“我可从未在意过什么储君之位,你养了我十几年,到现在还不晓得我的性情,哼!”
沐瀚尘气恼下,一掌拍在桌上,不见桌上碗筷跳动,却见被拍处现出一个清晰的手掌印。
丁香知他武功了解,不以为然,却着实被他的话吓得一惊,他不是皇子吗?怎会被这位丞相抚养?这中间到底有什么曲折呢?再则,既然他二人有这层关系,为何沐瀚尘对他不太友好呢?
“你可以不在意,但你娘怎么办?在她临终之际,你不是答应要为她正名,要让她入皇陵么?难道你想她死不瞑目,一辈子孤零零地躺在那荒郊野外?”
老者这时已有些言形俱厉。
而沐瀚尘听了此言,果然不再象先前那般若无其事,好似突然被人将血液抽离,脸色一下变得雪白,连唇片也没了一丝血色。
按在桌上的手,一点点握起,骨节咯吱咯吱做响,眼中痛苦狂野的目光,骇得丁香再次缩了缩身子。
“你明知我不会那样,为何要如此激我?我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更何况是……她”
只是这一瞬间,沐瀚尘的嗓音已变得沙哑,而他奇异地不喊“娘亲”,只是咬着牙说了一个“她”,令丁香更是如坠迷雾。
“打从你八岁入驻我家,到你十九岁被封昙王,十一年的相处,我早已了解你是怎样的性子,你对你娘的爱恨,对你父皇的复杂感情,我无一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