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园子，刚下马车，夕颜就急急的跑了过来。
“少主，公子，三公子来了。”
璃月住的院子叫邸园，明明沿海，却仿江南水乡的建筑，三步一景五步一画，而此时，欧阳奕就在那画中，隐隐绰绰，毫不真实。
走近了，璃月才发觉他也穿着蓝色的衣袍，身姿修长，正朝她走来。
早有侍女在亭中支上小案，奉盏添香，欧阳奕的侍从走了两步，停在一侧。二人坐下，竟是相对无言。
欧阳奕看着璃月，目光温润，像是在看一块多年的璞玉终于打磨成型，“妹妹大了，母妃在世，不知会有多高兴。”
如鲠在喉四字最是难得，璃月端起一杯酒，“这一杯酒，恭贺哥哥平安归来。”
欧阳奕端起酒盏，“恭贺妹妹平安喜乐。”
二人相对而笑，欧阳奕放下酒杯，似是无意般道，“我前年就来了济源，如今已是第三年了。”
璃月一愣，三年，“那为何不曾回京？也未曾……”
欧阳奕没有回答，嘴角上弯，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我来济源，是因为迷雾山的瘴气，只能在清河将养，而且明日……母妃的生辰，我想请你去我的园子坐坐，给母妃做寿。”
母妃，璃月默念这个名字，陌生而熟悉，“好。“
欧阳奕点头，似乎颇为满意，“父皇待你好吗？皇后呢？”
父皇待她很好，皇后么，璃月笑笑，“皇兄，跟我讲讲母妃的事吧。”
欧阳奕有片刻的失神，璃月那笑容，像极了母妃。
“母妃在的时候，最爱吃鱼，柔然水利发达，咱们西凉却是荒漠多的，母妃就爱吃各种点心，牛乳……”
璃月静静听着，印象中皇兄就是这么抱着她，哄着她。
“你最爱吃鸡蛋饼，就是硬硬的那种……”欧阳奕看着璃月睁圆的眼睛，像玛瑙一样清澈，补充道，“你明天尝了就知道了。”
欧阳奕说话简明扼要，却是阐述了娴恪皇后的一生。
“母妃喜欢书画，最喜画山，远山青山，她都有画过……”欧阳奕不爱讲话，看着妹妹期待的眼神还是搜肠刮肚，“她教过我画画。”
“真羡慕你。”璃月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欧阳奕于心不忍，“明日来了就会见到。”
璃月点头，欧阳奕起身，“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明日会有人来接你。”
璃月扬起笑脸，“知道，我在这里等哥哥。”
欧阳奕万年不化的脸似有动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引灯的侍从离开了，四周暗了下来。
待欧阳奕走后，璃月坐在案前，沉默不语，夜风吹起浓雾，夕颜上前请示，“更深露重，公主早些回去休息吧。”
适安居，烙殊和巫同立在一侧，夕颜和朝颜站在一旁，四人肃穆相对，璃月坐在上首，平静的很。
“果然不出少主所料，适安居有人来过，是从花园进来的，翻了你的信件和匣子。”
“属下无能，遵着少主的吩咐，没有打草惊蛇。”
“无碍，退下吧。”
璃月心中早有计量，前世她被贬，所到之处紧挨迷雾山，直到最后被贬至迷雾山，都是……
璃月骤然想起，在她被贬为郡主，连着欧阳奕被封为晋王，赐柴冈为封地，柴冈，正处于迷雾山下。
究竟是巧合还是？璃月不敢去想，答案却呼之欲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