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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母仪天下后世颂(5)

如此,身形修长、容貌俊美,如翩翩公子一般的刘秀,常常遭到哥哥的讥笑,刘绩把他比喻成汉高祖刘邦的那位庸庸碌碌的二哥刘仲。当年汉高祖刘邦就不愿意种田,因此,不被他的父亲刘太公待见,还被骂做是“无赖”,而刘邦的哥哥刘仲却很善于经营。刘邦在做了皇帝以后,曾经反问父亲太公说:“早先,大人常指我无赖,不能治产业,不如二哥殷勤实干,如今我成就的产业和二哥一比,是谁多谁大呢?”

刘绩常用此故事笑话刘秀,显然是把自己比作刘邦,把刘秀比作刘仲了。起初,刘秀听了也并不在意,依然在众人心目中维持着老实人的形象。不过,在哥哥的激励下,刘秀也逐渐有了“愤而有志于天下”的想法。

当同龄的朋友都纷纷成婚聘娶、沉浸于家室之乐的时候,20岁的刘秀却作出了另一个决定:游学长安。在长安,他确实学习了大量典籍,这个短暂的充电过程在日后将他和一大帮子江湖大王区别了开来。不久盘缠用罄,他又回了南阳。这个时候他开始和大姐夫邓晨往来密切起来。由于阴丽华的母亲也是邓家人,于是,他结识了阴丽华。阴丽华美貌又孝顺,小小年纪便已远近闻名。

阴丽华出生在一个非常显赫的家族,阴氏家族是名震古今的春秋时代名相管仲之后。到了第七代子孙管修的时候,从齐国迁居楚国,被封为阴大夫,以后便以“阴”氏为姓。秦末汉初,阴家迁到了新野。不但出身显赫,阴氏家族还是当时富甲一方的豪门大户,阴家有良田万亩,车马和奴仆可以比拟于分封的诸侯王。

阴丽华小刘秀9岁,不过这并不影响爱情的产生和茁壮。阴家小姐的美貌给了刘秀极为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后来刘秀一次无意中看到了执金吾率众出行,盛大的场面深深地震撼了刘秀。一时间,刘秀思潮涌起,不禁感叹道:“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意思是做官就要做执金吾这样大排场的官,娶妻子的话就要娶阴丽华那样美貌的女子。执金吾的官职在百官中并非最大,但是在声势与排场方面,执金吾则居于百官之首。可以说,执金吾的声势与阴丽华的美貌都给了当时还是一介书生的刘秀以很大的冲击。这段故事成为中国古代帝王情感生活中最富浪漫色彩的传奇之一。

有道是“乱世出英雄”,王莽虽篡权有术,却治国无方,他“增重赋敛,刻剥百姓”,法令严苛残酷,并且朝令夕改,法无常制。公元17年,王莽的政权已经在水、旱、蝗、雹等各种天灾人祸间摇摇欲坠了。许多活不下去的老百姓只好铤而走险,揭竿而起,希望能在乱世中建立一份属于自己的伟大功勋。

公元22年,刘家兄弟正式起兵。他们先投靠了绿林军,初期还算顺利,攻城略地手到擒来。刘秀是帅哥,气质又柔和,很能处理矛盾。当时战马少,不少头领为了骑一匹马显示身份常常内讧。刘秀是大头目的弟弟,按理怎么也得有他一匹的,他却总是让给别人,自己一直骑着家乡带出来的一匹老牛。得到了财物,也是交给绿林军,刘家军从来不私藏。

不久刘秀即遭遇了第一次惨烈的败仗,被王莽的正规重骑兵击溃,大姐刘元和三个外甥女死于乱军之中。但是挫败只是暂时的,在得到援兵后他们即攻下了宛城。绿林军推举了刘秀的一位族兄刘玄称帝,就是所谓的更始皇帝。

在消灭王莽的过程中,刘秀的功劳最大。公元23年,绿林军被困昆阳城,是刘秀带领18人突围出去,率领3万多援军回来将王莽的42万军队打得落花流水。昆阳一战,刘秀一夜成名。刘秀的英勇折服了阴丽华及其家人。这一年六月,刘秀终于达成了他多年的心愿,在宛城迎娶阴丽华为妻。这对幸福的新人一个29岁,另一个20岁。刘秀是中国皇帝中最晚婚的一个。如果说他是为了等待阴丽华而晚婚的,似乎有些太浪漫了。但是作为一个地方武装首领,一直没有声色之好、纳妾宠婢,又确实让人不得不有这个猜测。然而,他们幸福的日子并不长久,虽然那时的刘秀还不过是个地方将领,离皇帝之位还很遥远,但是他的命运却让他不得不继续投入到政治斗争中去,正在新婚中的刘秀,不会想到自己已经陷入了玄汉王朝的内乱之中。

昆阳战后不久,刘氏兄弟因为屡立战功,遭到了当时的起义军领袖刘玄猜忌,刘玄诛杀了刘绩。为了保存实力,刘秀强忍着悲痛赶到宛城,向刘玄悔过认错,将自己兄弟沐血奋战的功劳全部归到其他绿林将领的头上。刘秀也不敢为哥哥服丧,甚至不接受亲信友人的吊唁。他的心在滴血。这时每天陪伴在刘秀身边抚慰他、照顾他的,就是他的新婚妻子阴丽华。如果说从前刘秀爱慕的只是她的美丽和温柔,那么在这段前途暗淡、生死未卜的日子里,刘秀更是见识到了这个女人的坚韧和忠贞,他们的感情进一步加深。阴丽华,恐怕是世上唯一一个看过光武皇帝流泪的女人。

刘秀的忍耐使家族得到了生存的机会。不久,他被更始帝封为武信侯,但是军权却被剥夺了。

公元23年,王莽被义军斩首,新朝覆灭。得到消息的更始帝刘玄心花怒放,准备先迁都洛阳,并封刘秀为“行司隶校尉”,为自己打前站。

此时,王莽政权刚刚灭亡,一片混乱的洛阳城里,谁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危险在潜伏。更何况刘秀此时没有兵权,仅仅带着1200名军士去洛阳,如果真遇到了危险,那是只有死路一条的。刘玄作出这个决定,其实就是再次对刘秀起了杀心。

刘秀知道,即使自己能逃过此劫把洛阳清理好,自认为坐定天下的刘玄也可能像对待哥哥一样对待自己。

因此,在前往洛阳的前夕,刘秀不顾阴丽华的反对,强令将她送回了新野娘家。刘秀之所以要将阴丽华送回娘家,而不是让他和自己一同去洛阳,理由很简单:他已经作好了作坏的打算,万一死在刘玄的手上,即使刘家被抄灭,远在新野的阴丽华也能够逃过此劫。

这样算来,从六月到九月初,刘秀和阴丽华的新婚生活只有不足三个月,而其间又遇上了长兄刘绩遇害、整个家族面临生死存亡的大危机。不难想象,他们实在没有多少在一起卿卿我我的可能和机会。这也就是阴丽华没能为刘秀生下第一个孩子的真正原因。

于是,满怀眷恋不舍和对丈夫前途生死的恐惧。阴丽华在亲兵护送下,离开刘秀返回新野。

在去往洛阳的路上,刘秀经过父城。在父城很有影响力的冯异听说刘秀经过,非常高兴,亲自打开城门热情相迎,不但向刘秀推荐了诸多人才,还主动表示自己愿意接受刘秀的统领。刘秀收编了冯异的军队,在父城短暂停留之后,刘秀来到了洛阳。在冯异的协助下,他很快就将一片混乱的洛阳城恢复了正常的秩序,并且修复了官署和官室,派人向宛城的更始帝刘玄回报。得到消息的刘玄虽然懊恼刘秀居然没死,但是对自己能进京登基却不免喜出望外,很快就选了个黄道吉日“迁都”洛阳了。

更始政权由宛城迁都到洛阳,当时刘秀的职位是司隶校尉,负责维持京城上下治安。不久后,他又兼任大司马之职,被派到河北去平定农民起义军。此后,刘秀逐渐建立起自己的武装,展开独立的军事活动与政治活动。

就在此时,刘秀的另一位皇后,郭圣通出场了。说起郭圣通,先要来说说她的舅舅西汉末年的真定王刘扬,他的军事势力在当时也不可小觑,坐拥十万大军。而刘秀要想击败在河北的主要障碍王郎,就必须要和当地的武装势力合作。在昌城投靠刘秀的刘植愿意以同宗的名义,前去游说刘扬,让他与刘秀联合作战。而刘植带回来的消息却是刘扬对刘秀的才干非常钦佩,愿意主动归附。但是条件是要跟刘秀联姻。这刘秀当时一听蒙了,不知道这姻从何联起就说:“我刚刚成亲,还没有儿女,而我的妹妹刘伯姬虽未出嫁却已经与李通有了婚约,我怎么能毁约呢?”而刘植当时就说了:“去联姻的不是别人,就是主公你自己。刘扬有个外甥女叫什么什么的,这多好呀,刘扬愿意让你去做他的外甥女婿。不过不管怎么着,我已经替主公应承下来了,你还是答应了的好。”刘秀一听,顿时窘迫不已:“我已经有阴丽华做妻子了,怎么还能娶别的女人呢?”

刘秀与阴丽华之间两情缱绻之深,对于他的亲信部属来说,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刘植回报的时候,早已经想好了一堆说辞。刘秀的反应,恐怕别说刘植,就是如今的很多男人看了,都会觉得想不通:娶一个美娇娘,那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有什么为难的?

邪么,刘秀为什么不愿意呢,先让我们来说说中国古代的夫妻制度,那时并不是一夫多妻制,而是一夫一妻多姬妾制。妻子的名分只能属于一个女人,其他的女人只能是姬妾。而姬妾在正妻面前是非常卑微的:她要向正妻跪拜、自称奴婢,她没有资格当亲生儿女的母亲,她的儿女只能喊丈夫的正妻为母亲。在悍妒的情形下,正妻甚至有随意杀死姬妾的权力。而郭圣通如此大的来头,是不可能甘心做姬妾的。那么事情就明摆着:刘扬是在要求刘秀停妻另娶他的外甥女为正妻。而刘秀心爱的结发之妻阴丽华,即使不被休掉,也只能退为小妾。娶妻与纳妾,是两个有着天壤之别的概念。刘秀生在男人多姬妾的年代,应该对这种制度并不反感,但是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要让别的女人凌驾于阴丽华之上。他对阴丽华苦恋多年,想来终于达成心愿之时,一定对阴丽华许下了海誓山盟。恐怕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如今居然会有人要他停妻再娶。不过眼下的情况是:要么娶郭圣通为妻当刘扬的外甥女婿,要么就来一场十几万兵马的混战,于是,刘秀终于答应了这桩婚事,派刘植去真定下聘礼了。刘扬对刘秀的态度十分满意,亲自为他和郭圣通举行了婚礼。

这场婚礼,毫无疑问是一场政治联姻,看来看去更令人产生一种逼婚加入赘的感觉。刘秀在尴尬中和郭圣通完婚。

郭圣通出身高贵,美丽动人,而且家教之下很有才学。刘秀虽然进洞房时多少有些不情愿,但是看见这样的美人,多少也是有些动心的吧!他刚娶了阴丽华,初识男欢女爱不到百日就被迫分开,一年多来尽跟着一帮老粗们在刀光剑影中混日子,如今在郭圣通这里又重新看见了万种风情,虽然心里对阴丽华万分愧疚,却也身不由己地又掉进了温柔乡。

家世、美貌、再加上给丈夫带来的军队,从客观上来讲,这时的郭圣通比阴丽华的综合评分还是要高得多的。然而,她来迟了。郭圣通如果不是来迟了一年,刘秀已经用情于阴丽华;如果她不是在这样一种情形下被舅舅强加于刘秀,也许她未来的人生会是另一种情形。

有了郭圣通带来的十万大军,刘秀终于击败了王郎,扫清了河北。公元25年六月,刘秀即位称帝,年号建武,同年剿灭更始帝刘玄,并建都洛阳。随后,刘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侍中傅俊前往新野迎接阴丽华。这一年对郭圣通而言也是不平常的一年,丈夫称帝,自己也生下了刘秀的第一个儿子刘疆,可谓风光无限;但自己的舅舅刘扬不满刘秀食言和骗婚的劣行,起兵造反被刘秀的大将耿纯击败而死,自己痛失娘家最有力的靠山,更恍然明白自己原来只不过是舅父谋反的工具,虽然丈夫没有追究郭氏家族,但是一时间,她自己都对做“皇后”,彻底没有了指望。

按理说,刘扬的叛变,帮助刘秀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立阴丽华为皇后了。这时候,阴丽华的皇后就名正言顺了,可是阴丽华却拒绝了。为什么呢?原来三年前被迫离开刘秀的时候,阴丽华最大的失落,就是自己居然没有为丈夫孕育一个孩子,就眼巴巴地看着他去赴生死之险,万一他死在了战乱之中,那他不是连一丝血脉都留不下来了吗?对自己未能尽为妻之责的埋怨,甚至已经超过了对丈夫另娶郭圣通的哀伤,阴丽华想孩子都快想出病来了。所以,当她第一眼看见神似刘秀的刘疆的时候,她就爱上了这个孩子——刘秀的孩子。当刘秀郑重其事地提出,自己将要册她为皇后的时候,阴丽华拒绝了,她告诉刘秀,现在他的孩子是郭圣通为他生育的,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未来是否能够为他生育儿女。刘秀面对阴丽华这样的主张,哑口无言。要怪,只能怪自己为什么没能让阴丽华生下第一个孩子。

而另一个事实也摆在眼前:阴丽华除了无子,也没有高贵的外家。而郭圣通则不但生出了长子,还有高贵的身份,即使她的舅父谋反,也不能不考虑。在阴丽华的坚持和刘秀对全局的考虑下,公元26年六月戊戌日,郭圣通成为东汉王朝第一任皇后,她所生的儿子刘疆,成为第一任皇太子。

当封后拜天的仪式结束,刘秀和盛妆的郭圣通返回内宫的时候,阴丽华按照妾室的礼仪,向丈夫和正妻行三跪九叩的大礼。这是国家制度,刘秀没有办法制止,但是和郭圣通一起端坐上方的他,只觉得难堪无比、如坐针毡。而郭圣通眼看丈夫心神不定的样子,刚刚成为皇后的喜悦也冷了半截。

从此以后,刘秀在两个女人中间,过起了他从前做梦也没有设想过的“幸福生活”,享起了他压根就不想要的“齐人之福”。但是他心里对阴丽华的愧疚却越来越深,每当他看见阴丽华坦然地向郭圣通跪拜请安的时候,就更不是滋味,难受得够呛。

而此时东汉王朝的天下还没有完全平定,刘秀经常要率军出战。而自己离开之后,阴丽华少了自己的照顾,面对嫡妻会是怎样的场面?刘秀简直不敢想象。于是,他所能想出来的唯一办法,就是每当自己离开洛阳统兵出征的时候,都把阴丽华带走,尽可能地不让她与郭圣通单独相处、尽可能地减少她向郭圣通自称姬妾的机会。

公元28年,就在刘秀征讨彭宠的战役中间,阴丽华在中军帐里,生下了她和刘秀的第一个孩子:未来的汉明帝刘庄。

刘秀也仍然没有忘记郭圣通,他对郭圣通仍然有一定的感情。此后,郭圣通也陆续为刘秀生育了不少孩子,除了刘疆,后来还有刘复、刘康、刘延、刘焉,一共五个儿子。

不过,即使在生儿育女方面,刘秀似乎也不情愿让阴丽华输给郭圣通。阴丽华也同样为刘秀生下了五个儿子:刘庄、刘苍、刘荆、刘衡、刘京,以及若干个女儿。

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郭圣通对阴丽华的姐妹情谊还满怀感激,但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她的心情却在慢慢地转变。尤其是当阴丽华生下儿子、而且是一大群儿子之后,郭圣通的心思更是急剧地转变。这时候,阴丽华的母亲去世了,家人也被盗贼杀害了一些,刘秀为了安慰阴丽华颁发了一份诏书。在诏书中,对阴丽华大加赞扬,当然说的也都是事实,并且很明白地说郭圣通的后位是阴丽华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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