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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蒋介石评说其家人及社会闻人(4)

“蒋经国同志,忠纯宏毅,早岁经历地方行政,并从事中央党政,已著优勤,近年主持国防建设,充沛三军战力,出任行政院副揆,从容适应世局,而综绾财经,留心工农福祉,领导青年,培植国家新锐,尤深为国人所寄望与推重,当此大敌未靖之际,信如严家淦同志所推举,蒋经国同志确为今日主持国家行政最理想之人选,中央常委会谨一致呈请总裁不以内举之微嫌,废国家兴复之算计,允即召蒋经国同志出任行政院长。”

这是蒋介石的拿手戏,自己想干又不便干的事,就让下属自己去体会,去揣摩,最后让下属们再向他提出来,以示其清正和廉洁。

5月22日,中国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会正式通过“总裁交议案”,提名蒋经国为“行政院长”,按照“宪法”规定,重要的任命,必须要有副署,有关“院长”拥有相应的副署权,“行政院院长”的任命需要经“立法院”通过和“立法院长”副署,这样“总统”的任命才能有效。

为此蒋介石以“总统”名义在向“立法院”推荐自己长子出任“行政院长”的信中是这样说的:

“行政院长严家淦,恳请辞职,已勉循所请,予以照准。兹拟以蒋经国继任行政院长,蒋员坚忍刚毅,有守有为,历任军政要职,于政治,军队,财经各项设施,每所建树,其于行政院副院长任内,襄助院长助理院务,贡献良多,以之任为行政院院长,必能胜任愉快,援引宪法第55条第一项之规定,提请贵院同意,以便任命。”

父亲说儿子的好话,在民间社会常见,也完全可以理解。可作为蒋经国所历任的各种军政要职的任命人,身为父亲的蒋介石就不便这样讲。老蒋此时抛弃了中国传统文化中上等人所应有的谦虚、谦让的美德,赤裸裸地为儿子出场鸣锣开道,为了自己的“江山”顺利传子,已顾不及名声和面子了。

时任“立法院长”倪文亚一接到蒋介石送来的“函文”,不敢怠慢,于5月26日举行全体会议,审议蒋经国的任职资格,小蒋以93.38%的得票当选为“行政院长”。

蒋纬国

“纬儿可爱。”

(《蒋介石年谱》,第74页)

〔蒋纬国〕(1916—)蒋介石次子。东吴大学物理系毕业。后留学德国、美国,学习军事。曾任台湾“装甲兵总司令”、“三军大学校长”、“参谋总部联合勤务总司令部总司令”、“战略学会副理事长”、“联合作战训练部主任”、“国安会秘书长”等职。

〔解读〕

蒋纬国的出身一直是一个谜。几十年来关于其出身的传说盛传不衰,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纬国不是蒋介石所生。

蒋纬国虽非蒋介石亲出,但幼时所得到的父爱却超过亲生的蒋经国。这里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蒋经国生相像娘,长得不如蒋纬国漂亮,而且个性比较拘谨,不如纬国活泼;二是蒋经国出生后,蒋介石和毛福梅的关系已经濒于破裂,而蒋纬国从日本带来,蒋介石和姚冶诚尚处于恩爱阶段,自然接近纬国要比经国为多,且蒋经国早年赴苏留学,父子无法会面,蒋介石自然只能从纬国身上享受天伦之乐了。

蒋纬国进蒋家后,人们常常看到蒋介石把他高高举起,分开两条小腿,让他骑在自己的脖子上,有时外出坐轿子回来,轿一停下,首先从轿内跳出来的就是纬国。接着蒋介石带冶诚和蒋纬国住在奉化城里,经常亲自接送在县城培本幼稚园受教育的蒋纬国。以后蒋介石和姚氏不和,多次想抛开姚氏,但最后下不了决心,也是由于有蒋纬国这根“纽带”。1924年,蒋介石南下广东,就任黄埔军校校长,经常想念留在上海的蒋纬国,有时由姚氏带着去广州小住几天,欢享天伦之乐,有时干脆让他一个人留下来,交给长随身边的陈洁如抚养,早晚相伴。在当年黄埔军校的校园内,经常可以看到蒋介石、陈洁如、蒋纬国手拉手地散步嬉戏。1927年,蒋介石与宋美龄结婚,姚氏随带蒋纬国去苏州隐居,蒋介石在想念时,仍不时派侍卫官专程到苏州把蒋纬国接到南京,让他坐在膝上,教他读书识字。以后纬国成人,蒋介石依然宠爱有加,只要侍卫官禀报“纬国来见”,立即放下工作,亲切会见。蒋介石的近侍说,蒋纬国来了,蒋介石总是有说有笑,一改平时不苟言笑的严肃态度。

在蒋介石的书信、日记中,我们可以看到不少父子情深的记载。

别后经常挂念。比如,1922年1月28日,他在桂林过春节,“每逢佳节倍思亲”,给纬国寄了一信。内云:“我今日在桂林过旧历的新年,心里很想慕家庭今日的乐趣。自叹不能在家欢聚一堂,因之更加想念你的活泼神态,不能忘怀。”当时经国也在家里,可是他只给纬国写信,可见对纬国感情之深。

离时依依不舍。1921年6月14日,蒋介石的母亲王采玉患心脏病去世,9月,蒋介石回溪口为其母做“百日祭”。后因孙中山、陈炯明、胡汉民、许崇智等人多次来信、来电催回。所以,他在9月13日提前回广州。这天的日记里,他记下了与纬国难分难舍的情景:“深夜三时后,离家就道,纬儿始则绕膝依依,必欲随我前去;继则大哭大叫,连声爷爷(江浙人习惯称父亲为爷或爷爷),用力抱我身,终为其母强行拉开,及余出门,犹向外号陶作前追状。”

病时寝不安席。1919年8月18日,蒋纬国生病发烧,蒋介石坐在床边,彻夜不眠,细心照料。日记中有这样的记述:“日间纬儿寒热未退,必殊担忧。纬儿寒热较烈,终夕悬悬,寝不能安席,乃知吾母鞠育子女之苦也。”

纬国活泼好动,也有惹蒋介石生气的时候。1919年7月14日,蒋介石在溪口带蒋纬国到源和钱庄办事,不等轿子停稳,纬国抢先蹦跳出来,险些跌倒,使蒋介石受了一场虚惊。为了防止以后出事,把纬国略略“教训”了一下,事后,他在日记中写道:“纬儿顽皮禁闭少许,事后甚怜之。”1921年11月23日,蒋介石在日记中又称:“经儿可教,纬儿可爱。”

在其后的岁月中,蒋介石也始终给予了纬国慈父般的关怀。在西安事变时,蒋介石在给宋美龄的信中写道:“余决为国牺牲,望勿为余有所顾虑,余绝不愧对余妻,亦绝不愧为总理的信徒。余既然为革命生,自当为革命而死,必之清白亡体还我天地父母也。对于家事余无所言,惟经国、纬国两儿,余之子亦即余妻之子,望视为己出,以慰余灵,但余妻切勿来陕。”

这里且不说蒋介石在“事变”之初跳墙逃跑时的狼狈样与信中所说的“视死如归”是多么的不协调,不说他是如何违背总理遗教的,也不说蒋、宋间及两个儿子间的微妙关系,只就父子之情说,蒋在自以为必死之前,不忘两个儿子,尚可见其舐犊之情。

蒋方良

“贤良慈孝。”

(《蒋介石和宋美龄在台湾的日子》第604页)

〔蒋方良〕原名芬娜,出生于俄罗斯西伯利亚。1935年与蒋经国结婚后于1937年来到中国。

〔解读〕

当蒋经国领着芬娜来到蒋介石面前拜见他时,蒋介石见她低眉顺眼,很懂中国礼教,心中的疑虑化解了。相处两三个月后,他发现这个俄罗斯儿媳个性温柔顺逊,处处体贴、关怀着自己的丈夫、孩子,孝敬公婆,有着天然的中国贤妻良母的德性。蒋介石从内心里接受了她,并给她起名为“方娘”,但经国的母亲毛福梅却把“娘”,改为“良”。她说:“末一个字叫娘不好,我们做长辈的怎么可以叫她为娘呀!”遂改,名曰“蒋方良”。

蒋方良初到中国时,虽语言不通,文字不识,信仰不同,饮食不惯,但凭着她品性坚韧、吃苦耐劳的精神,加之与生俱来的聪明干练,一年之后,便很快学会了中国话,能非常流畅地与人交流,并喜欢上了复杂而有味的中国烹饪技术。在蒋经国出任赣南专员期间,蒋方良除服侍婆婆外,闲暇之余,开始学习绘画、书法,蒋介石闻此颇为满意,想不到一个生活在苏联共产主义制度下近20年的异邦女性如此迅速地被中国文化同化了。蒋方良大度、质朴、善良,尽管贵为“太子妃”,但始终保持着平民的品质,以家庭主妇的位置自处。她远离祖国,在台湾无依无靠,对政治不怀半点非分之想。因此在复杂的台北政治圈中,甚至在“第一家庭”的政治生活中,纯属异数。由于蒋经国整日在外奔波,无暇陪伴蒋方良,蒋方良不免孤独难忍,为了打发时光,她喜好上了饮酒、吸烟。

在蒋氏政权逃台之后,美国是它的保护伞,台湾与美国的关系一直不错,美军也进驻台湾。为了加强与美国,特别是与驻台美军之间的关系,蒋经国开始下工夫学习英文,他还特别地为蒋方良请来一位美国驻台“大使馆”参事的太太做英文教师。蒋方良天生就有学英语的禀赋,两年之后,他们夫妇私下场合能用比较流畅的英文与美国人士交谈,令美方大为惊叹。蒋方良一个人在家时,《中国邮报》、《中国新闻》一类的英文报纸是她消遣的阅读品。

京戏是中国的国粹之一。当蒋方良来到中国时,由于蒋经国的缘故,时常不情愿地听听南北各腔,看看生、旦、净、末、丑各种角色的表演。久而久之,看出、听出了些门道,结识了些名角。来台之后,由于文娱活动远不如大陆,加上60年代中叶起,台湾掀起“文化复兴运动”,京剧在各阶层和场所纷纷亮相,蒋经国夫妇也加入其中,蒋方良跟着名旦焦鸿英后面学了一段时间,成为一大“票友”,虽不能达到炉火纯青的程度,但也称得上“字正腔圆,有板有眼”。

蒋方良尽管在政治上无所作为,但却是一大玩家,且玩什么精什么。有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让人用车送她到圆山饭店的保龄球馆玩保龄球,时间不长,玩技大长,不过玩兴也到此为止,半年过后,保龄球馆内再也见不到她的身影。打高尔夫球,是由王永谢夫人和蒋方良的长媳徐乃锦引导的。人们有段时间曾见蒋方良身穿白色短衣裤,头戴白色遮阳帽,挥舞着球杆的身影,但不久就消失了,因为她气喘病复发,高尔夫球也就不打了。

蒋方良在生活中遵守浙江的传统风俗习惯,并用它教育孩子,逢年过节,带着孩子拜祖先、烧香、磕头,样样都学。她还穿旗袍,讲宁波话。一心一意地做蒋家的贤妻良母。

蒋方良60岁生日时,蒋介石手书贺词“贤良慈孝”,以表达对这位异国儿媳的爱怜之心。

1988年1月13日晚,蒋经国溘然长逝。长子蒋孝文、次子蒋孝武也相继去世。亲生女儿蒋孝章长期旅居美国,惟一的儿子蒋孝勇一家也迁居美国、加拿大,后染病而亡。独留蒋方良孤守偌大的官邸,她的际遇更受到人们关注。

“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蒋方良对关心她的人说。事实上,满足现状,无所欲求,一直是蒋方良谨守的人生哲学。她平素视台北为第三故乡,默默地以坦然的心境面对不幸和哀伤。

蒋孝勇

“如你足疾久不愈,恐难成为健全的军人,实为我半年以来最大之忧虑,乃非语言可以形容也……”

(《蒋介石家事·家书》,第325页,华文出版社,2000年)

〔蒋孝勇〕1948年生,蒋经国小儿子。曾任“中兴电器公司”和“中央玻璃纤维公司”总经理和董事长,国民党中央委员等职。

〔解读〕

因蒋孝勇是老幺,在家中备受父母兄姐的宠爱,乃祖父蒋介石对他也额外看待。蒋介石经常叫他陪侍,晚饭后到花园去散步,也常有他在旁。蒋介石一有空闲,就教他读《大学》、《中庸》这些书,并叮嘱他要读得能背诵。背诵后,蒋介石就一字一句地给他讲解。

在蒋介石的悉心教育和点拨之下,比较蒋孝文、蒋孝武而言,蒋孝勇的行为就要收敛一些;且善于隐蔽自己的真实意图,示人以假象。与长辈交往时,表现相当谦恭,博得了别人的称赞。

但他从小生活在权力色彩极重的家庭,自小就有一种优越感,也养成了几分霸气。蒋孝勇特别喜欢养狗,台湾的养狗界都认为他是个养狗专家,因而他有时显得十足的纨绔气,他曾受人鼓动准备成立养狗协会,自任主席,后因受到了蒋经国的严厉训斥而作罢。

蒋介石一生最重枪杆子,他的天下,就是靠枪杆子打下、又靠枪杆子维持的,所以他希望其孙子辈学武抓枪杆子。可是蒋孝文、蒋孝武都学“文”,因此蒋介石便把希望寄托在蒋孝勇身上,蒋孝勇倒是体察蒋介石的心意。1964年,他报名考入了陆军军官学校预备学生班。蒋介石十分高兴,以为这下孙儿辈中可以出个将军了。谁知道,天意难违,蒋介石的梦又被打破了。在一次受训操练时,蒋孝勇把脚扭伤,先后动过两次手术,迫不得已,只好离队而去。

蒋介石对此极为伤心,这从他1969年2月24日给蒋孝勇的信中可以看出——“勇孙:昨日电话未尽所怀,如你足疾久不愈,恐难成为健全的军人,实为我半年以来最大之忧虑,乃非语言可以形容也……”

对祖父这样的殷切关怀,蒋孝勇也深感这是憾事。在蒋介石于1975年去世后的一个月,蒋孝勇写一篇《哀思与憾事》发表在台湾大学政治学刊上。现全录如下:

今天,正好是祖父过世一个月,无限哀郁涌向心头。中午时分,接获林盛萱同学的来信,要我写一些有关于祖父生前的事迹,更是加深了我的哀思。月来,属于我的生活的片段围绕心头,今仅举三个小小的故事来串连过往的一切。

记得在小学六年级才结束,考完初中入学考试的暑假,在日月潭陪侍祖父。第二天下午,他老人家即以《科学的学庸》一书要我研读,并嘱熟背《大学》、《中庸》章句,自此以后数年之间,凡是随侍的时候,祖父总是一字一句的为我讲解其中的意义与哲理。年轻识浅,回想一切,当时真不无“言者谆谆,听者藐藐”。我是多么的不幸与无知。其后不时默诵,才真正体会这《大学》与《中庸》两篇,不但是修身做人的道理,更是处世做事的原理原则。

又有一次,陪侍祖父前往金门,住在太武山上。一天清晨到上面的观测台俯瞰大陆。抵达之时,祖父即询问刚刚所走的石阶有多少级?我当时茫然无以作答。随后,祖父就训诫我说:“成大事的人,不但要注意大事情,任何小的地方也不可有所疏漏,一如小疮有时往往具有致命的集结力,这是始料所不及的。”从那次以后,我开始不断的训练自己,避免因大意而忽视了不应忽视的一切。祖父说:“军事上要去考虑到敌人认为你想不到的事情。”那也就是这个道理。

在我内心的深处,最最对不起祖父的一件憾事,就是未能从陆军军官学校毕业。五十三年(即1964年,笔者注)自愿投入军旅行列——陆军官校预备学生班,祖父原是十分欣慰的。所惜八年以前,受训操作时,不慎扭伤了足踝,几个月之后,经过了两次手术,才不得不离开行列,抛弃初衷。忆及当将要离开台北到凤山报到的那天,他老人家把我叫到书房,除勉励之外,还打开皮包,拿出钱袋,数之再三,给了我两百块钱,说:“你独自到官校去,必有零用之需,这是两百块钱,钱包里我也只有这么多,希望你能好好地去应用。”当时除了体会到深切的爱心之外,还有一丝敬重与感慨,今天,我虽仍保存着那二十张十块钱,可是想想世界上又有多少存着争权、争名、争利的人在,这又是何苦呢?要知“对自己切记要去不断地追求自我的充实与修养;对环境以及他人,务必谦虚勿自矜”。还有,“对事业不可自满,对于自我名利就必言要知足”。世界上,凡是真的真理,又有哪一项不是永恒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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