炜子毁了容,那一刀实在太狠了,刀口又深又宽,缝合后,丑陋的刀疤从炜子的眉角一直延伸到嘴角,最可怕的是那半边脸经过缝合后,眉毛往下拉,而嘴角往上提,造成了半边脸诡异的缩在了一起,从正面看,脸是一边长一边短,让人从心里往外冒寒气。
炜子姓胡,父母是广西人,但他却是在古城土生土长的,所以他的长相虽然是南方人的模样,脾气性格却是北方人。钱老大的威名不是吹出来的,一个敢动手打自己父亲的人,是没什么人性的。而炜子这样的小混子在钱老大面前差的太远,要不是马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打了钱老大,也许炜子一辈子都不会和钱老大发生牵连。炜子在钱老大身边大喊那一声的时候,他也一定想到了后果,可他依然为了自己的兄弟而义无反顾。
但这遭事对炜子的打击是显而易见的,他出院后就再也没出过门。肖建飞通过此事也认为炜子值得交往,于是叫上赵凯旋一起去看炜子,爷们知道后带着疯子赶了来,也吵吵着要去:“这么爷们的人,我怎么也要见上一见。”王涛因为要在店里守着,就没有来。
炜子的母亲开的门,她只认识赵凯旋,对赵凯旋说:“你劝劝炜子,这孩子回来后就没说过一句话,我现在班都不敢上,天天在家陪他,怕他有意外。”赵凯旋点了点头,随即说:“没事,阿姨,炜子没那么脆弱,让他缓一阵子就好了,这是我的几个朋友,一起来看看炜子。”炜子的母亲对肖建飞等点点头,领着他们去了炜子的房间。进了房间看见一个女孩在屋里坐着,看见肖建飞等进来,起身点点头就走了出去,而就这一眼,让肖建飞等人看呆了眼,连爷们这妞也一时发了呆。
女孩不施粉黛,一双明眸勾魂慑魄 ,只是隐隐露出了些许忧伤,略显清瘦的脸庞晶莹如玉 ,一身白裙,一绺靓丽的黑发飞瀑般飘洒下来 ,身材高挑,顾盼之间,让人目眩神迷。当她走过肖建飞几个人身边的时候,一股淡淡的少女的幽香弥漫在四周,连一向自视遇事镇静的肖建飞,脉搏也不禁加快了跳动。肖建飞强自镇定了一下,把那种窒息的感觉压了下来,怕被人看出自己的失态。
半响,赵凯旋问炜子:“****,这是你女朋友?你小子也太厉害了!”炜子不自然的捂着脸,听到此话却给气乐了:“滚你大爷的,那是我姐。”赵凯旋砸吧着嘴说:“要不我回去把我那位给休了,我给你当姐夫算了。”炜子抬脚就踢,赵凯旋嬉笑着躲了开去。
肖建飞说:“炜子,别老待在家里,没事出去走走,不行就去找我们哥几个打打牌,喝喝酒,老卧在家里要出毛病的。”
炜子苦笑道:“你看我这张脸,怎么出去见人,估计晚上出去都可以装鬼了。”赵凯旋接道:“一大老爷们,长相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名声,知道现在外面怎么夸你吗?这会只要你去街上喊一声:我是炜子。包准一溜小女生给你抛媚眼。”这时爷们突然冒出来了一句:“太爷们了,啥时候我也整个这样的刀疤。”肖建飞哭笑不得说道:“你添什么乱啊,去找炜子他姐给倒点水来。”“哦,”这几个人一起起哄,贼兮兮地问道:“为什么不是让阿姨倒水,非要找他姐倒水啊?”炜子怒道:“再拿我姐说事,翻脸了啊!”
肖建飞赶紧打岔:“马扎这回估计要判死刑,其实那天他要拼着挨两刀再捅了钱老大,就是正当防卫了,最多三五年也就出来了。”
炜子叹了口气说:“飞哥,你是不知道,马扎这人心思很重,平时不怎么说话,可心高气傲的,轻易不肯低头,这回,惹了钱老大,虽然开始有些害怕,可躲了几天就不干了,我劝了他几次,马扎都说大不了一命换一命,他说过他可以去给钱老大弯腰赔礼,但如果钱老大敢带人去砍他,他一定会和钱老大拼命的,马扎说天天在外躲着的日子太难熬了、太憋屈了。这次钱老大去找马扎,我就知道要是他们遇上,一定要死一个,就是钱老大本不想杀马扎,可马扎也不会留手的。”
肖建飞接过炜子姐姐递过来的水杯,说道:“谢谢,给你添麻烦了。”有些心猿意马。炜子姐姐笑了笑:“没事,家里事情多,忘记给你们倒茶了,倒是我们失礼了。”
炜子等他姐出去后接着说道:“这件事过后,我想了很多,什么名气,什么老大,狗屁,还不是一刀就撂倒了。”
肖建飞点点头,看来这件事对大家的刺激都很大,肖建飞在想,刀枪无眼,以后怎么让兄弟们避免出命案。王涛。赵凯旋。爷们这几个,打急了眼可是没轻重的,马扎已经走了不归路,给几个家庭都带来不幸,这样的后果值得吗?肖建飞心里很纠结:如果有一天,自己的兄弟们不管谁出了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去面对,肖建飞不敢再想下去了。
钱老大对于肖建飞这帮人来说,是心目中的‘标尺’,代表的是一个无法企及的高度,虽然大家对钱老大的为人都很不齿,但对于他几十年一刀一刀砍出来的名号还是认可的,但当突然发现传说中的人物,就死在自己面前,还是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混混给宰了,死得像一只癞皮狗一样的难看,面对这样血淋淋的现实时,突然发现,原来所谓的老大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遥不可及,也是这么瓤差,和别人一样,都是一条命而已。
钱老大死后,机床厂的丁建国迅速的接收了钱老大的牌场和小弟们,丁建国是哥俩,他还有个弟弟丁建军,亲哥俩的做派却南辕北辙,丁建国团伙是古城国企附近仅次于钱老大的团伙势力之一,而丁建军却是干什么都是一个人,从不与人拉帮结伙,和人火拼时也是单枪匹马。用别人的评价就是丁建军独的很。丁氏兄弟都已结婚生子,他们比钱老大要小一些,但仍然比肖建飞他们大十岁左右,而丁建国在接收了钱老大的小弟以后,势力大增,顶峰时期光核心成员就已经有四五十个人,如果再加上那些时聚时散的团伙边缘人物,如果需要,丁建国能够随时召集起来的人数当在百人以上。在当时的古城,丁建国团伙已经有了松散的组织结构,明确的势力分工,已经初步形成了具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
丁氏兄弟是国企在附近县里招收的工人子弟,进城这么多年,依然是农民打扮和习性,丁建国成名后很注意这些,对自己的衣着打扮十分讲究,而丁建军则一年四季一条早就过时的军裤,一双懒汉鞋。但二人对于父母却都极其孝顺,他父亲在住的地方后面开了一块菜地,拉着他们兄弟种了一些蔬菜,在窗户下则盖了一个鸡窝,养了几十只鸡,每到夏日,臭气熏天,邻居们因为丁氏兄弟的暴虐也是敢怒不敢言。写到这里,倒是想起了他们兄弟的一件趣事。他们弟兄结婚后,都已搬家另过,一日在街上相遇,丁建国对于这个弟弟也是恨铁不成钢,总觉得弟弟喜欢一个人吃独食成不了大器,就拉着丁建军回到家里,让老婆炒了几个菜,兄弟俩人喝俩盅。俩人喝酒期间,丁建国不知不觉就拿出了老大的架势,开始教训起丁建军,而丁建军打小就看不惯丁建国的做派,认为大哥就是靠着人多,仗势欺人,根本不像他是自己一个人一拳一脚打出来的名声,而且他们哥俩本身就是一个农民,对丁建国整日油头粉面的在别人面前装逼很是恶心。那天他对正在夸夸其谈的丁建国说了一句话:“你就是一只连鸣都不会打的草鸡,把尾巴翘再高,你也不会变孔雀。”于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兄弟俩拔刀相向,最后以丁建国被砍数刀才罢手,俩人父亲知道后大发雷霆,责令丁建军去医院陪护直至他兄长出院为止。丁建军倒也干脆,到医院像哥哥诚恳认错,并衣不解带的在医院守护。到出院时,丁建军又热情相邀去家里小坐,让老婆炒了几个菜,兄弟俩又坐下把酒言欢,可惜,最后仍是反目成仇,不过这次丁建国酒没喝多,而且在医院养精蓄锐,而丁建军在医院却熬的筋疲力尽,所以,这次以丁建国大胜而告终,丁建军也被砍进了医院,只是这次,他们的老父亲却说什么也不让别人陪护,自己挣扎着一把老骨头,天天在医院陪护儿子,从此兄弟二人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
肖建飞胡思乱想了许久,才被爷们拉着耳朵叫过神来,王涛说道:“自从见了炜子的姐姐后,你就一直魂不守舍,是不是对人家动了心?”肖建飞佯怒说:“别胡扯了,我怎么能配的上人家。”说完这句话,自己心里也醋了半天。肖建飞是很相信一见钟情的那种人,他看见炜子姐姐的那一刻,他知道就是她了,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人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