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盏笑容极为平静,向前走了一步,顾盼间美眸流转盈然,“本宫的话还没有说完,淑妃不必心急。”
她向着淑妃走了一步,清澈如水的美目一瞬间奔腾的刀芒劈面而来,让淑妃彻底心底一寒,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
沈青盏眉头挑了挑,目光依旧冷凝,神色恬淡,“公主殿下美若天仙,她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公主殿下身上,你就是趁着这个时候,派人偷换了公主殿下的酒水,所以太医们现在根本就查不出公主是如何中毒。”
陆匀离不露锋芒的瞥了太医们一眼,太医急忙前去检查淑妃桌上的酒水,过了半响,太医院院判沈太医端着酒盅前来,“皇上,淑妃娘娘的酒里藏着生草乌,而公主殿下体内所中的毒是藜芦。”
淑妃面色一惊,瞳仁一转,哭哭啼啼的跪在了地上,“皇上,可见臣妾根本不像皇后娘娘所说的那样跟公主殿下下毒,显然是有人想要毒害臣妾啊,在臣妾的酒水里下了生草乌,这种剧毒可是要了臣妾的命啊。”
沈青盏不慌不忙的浅笑,淑妃一口咬定是有人跟她下毒,言语之间就将沈青盏指出自己调换毒药的事盖过了,殊不知她正一步一步的走进了自己的陷阱之中。
陆匀离容色上带着几分疑惑,他神色凝思的看了沈青盏一眼,笑容中透着蚀骨的寒冷,“皇后,你倒是说说,这又是怎么回事?”
二人相视一眼,陆匀离心知肚明,这件事从一开始恐怕就是沈青盏策划好的,至于她的目的嘛,定然是除掉这个碍眼的淑妃,淑妃这段时间可没少激怒她。
沈青盏面色淡漠,眼眸中透着冷冷的笑意,“皇上不必心急,本宫自然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交代。”
她回头看向沈太医,波澜不惊的神色看上去带着几分威严,“太医倒是说说,生草乌跟藜芦有什么区别吗?”
沈太医神色一惊,犹豫了片刻道,“回皇后娘娘的话,生草乌跟藜芦都属于草植,只是藜芦并不属于毒药,相反对于头风之人有缓解作用,但是……”沈太医踟蹰了片刻才道,“孕妇却不能服食,否则很有可能会一尸两命。”
沈青盏冷冷笑道,“公主殿下中的是藜芦,按照道理来说,普通人服食了藜芦根本就不会这样,除非……”
“荒唐!”陆匀离打断了沈青盏的话,脸上闪过几丝怒气,“皇后的意思是公主殿下怀有身孕,这种话皇后可要想清楚。”
“皇上。”沈青盏睥睨了他一眼,回过头不由蹙眉,“请皇上容臣妾说完,臣妾方才不是说了吗?这酒盅是淑妃早已跟自己的调换了,如此说来,淑妃的酒水之中含有藜芦才是,而公主所中的毒却是生草乌与藜芦混合着,这两种毒药相克,所以才会导致公主昏迷不醒。”
太医们都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的抬头偷偷窥视了皇后一眼,沈青盏知道他们奇怪什么,她一个深宫皇后,怎么会懂得这么多药理,她在21世纪的时候就是神偷,神偷不仅仅懂得飞檐走壁,而且总要懂得一些毒药麻醉药之类的。
她如刀锋利的眼光直逼淑妃,水眸晶莹剔透,眼底涌动着彻骨的寒意,“淑妃真的要本宫继续说下去吗?藜芦是什么方才太医也说了,会伤及胎儿,你的酒里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你知道吗?”
陆匀离淡淡的瞥见淑妃一眼,眼底的阴冷更加阴沉了几分,他眯起墨眸,眼底怒气呼之欲出,“淑妃!”
淑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上整齐的髻鬟都散开了,脸色惨白的不发一言,陆匀离横了太医一眼,太医急急忙忙的上前,不管淑妃多么不情愿,为淑妃把脉,甚至还抬起头不知死活的报喜道,“恭喜皇上,淑妃娘娘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好在淑妃娘娘并未喝下酒,这藜芦伤胎啊。”
沈青盏冷冷笑道,“这藜芦是本宫在你酒中下的。”
陆匀离看向沈青盏,这个女人果然心黑手辣,居然在文武百官面前揭穿淑妃与人珠胎暗结,陆匀离心知肚明自己这几个月根本就没有宠幸过淑妃,她怎么可能怀有身孕,定然是与人苟且。
沈青盏从陆匀离的眼底瞧见了他狠辣而狡黠的神色,她勾唇冷笑,她一早就知道淑妃与人苟合,而且还珠胎暗结,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不惜将祈国公主秦暮君都牵扯其中,就是为了在整垮淑妃的时候,也狠狠的打陆匀离一记耳光,堂堂帝皇,妃子居然与人苟合,还怀有野种,想必在文武百官面前,他的面子也挂不住吧。
“皇上。”沈青盏笑中带着一丝得意,“淑妃暗害公主,如今铁证如山,至于淑妃腹中胎儿,还请皇上早早定夺啊。”
暮色渐浓,风轻轻吹起重重帘幔,璀璨旖旎的灯火投射在沈青盏白皙通透的脸上,她依旧在笑,笑中莫名的带着几分讽刺,一动不动的睨视着陆匀离。
淑妃跪在地上,怎么样都无法阻止身体的剧烈颤抖,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引起了陆匀离的注意,此刻她小心翼翼的蜷缩成一团,精致的脸颊惨白的毫无血色。
沈青盏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眉眼间透着得意洋洋的笑意,好似在看一出好戏,陆匀离阴沉而深谙的目光冰冷的印刻着她的模样,忽然,他抬起手,一把抓着淑妃的皓腕,将她拎了起来,顺势搂在怀中,笑道,“爱妃既然有孕,不宜在地上跪着,以免伤身。”
淑妃并不是蠢笨之人,她已经意识到皇上此举不过是为了保存帝王家颜面,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嘴唇都吓得刷白,额头上渗着大颗大颗的冷汗,“皇……皇上……”
“搜宫!”陆匀离神色从容,命令道,“朕倒是要看看,淑妃宫里究竟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
陆匀离紧紧扼住她的手,恨不得将她手腕捏碎,痛的淑妃脸色极为扭曲,却又不能当中发作,紧咬着银牙,恨不得将牙齿都咬碎了,泪汪汪的眼睛里不断的滚落着泪珠,在旁人看来还以为她是喜极而泣。
沈青盏默默的看着这一幕,不动声色的翘起了嘴角,面上阴晴不定,直到陆匀离将淑妃拉入了内殿,她也随同一起进去,留下满殿的文武百官,如蒙大赦一般坐回了原位等候。
淑妃脸色忽青忽白,瑟瑟发抖的缩了缩身子,还没进内殿就被陆匀离大手一挥丢在了地上,“贱人!”
他只说了一句话,就已经让淑妃吓得唇齿打颤,一时间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做,竟是两眼一翻,活生生的被吓晕了过去。
沈青盏慢悠悠的撩开珠帘走了进来,一脸苦笑道,“淑妃还真是弱不禁风,这刚刚有的身孕,怎么就昏了过去了。”
她说罢正要上前去看她,纤细的手却被陆匀离一手扯住,她毫不畏惧的抬起美眸,幽然的眼色正对上他熊熊燃烧着烈火的眼底,陆匀离大力的几乎要将她手腕拗断,步步紧逼道,“你早就设计好了这个局,对不对?”
“你知道还问我?”沈青盏幽幽的抬起头,正对上他的眼神的瞬间,突然有一瞬的错愕,她侧过头,毫不慌张的抬起美丽的下巴,“没错,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但是比起谋害公主,我想没什么比跟人珠胎暗结的罪名大吧。”
她晶莹剔透的美目里悠然缱绻着几丝讽刺,冷冽的笑让陆匀离更加恼怒,“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淑妃与人苟且?”
沈青盏无谓的一笑,“也没多久吧,就是前几天,我不小心看到她跟一个男人在花丛里颠鸾倒凤,哎,淑妃的身子真是活色生香……”
沈青盏还不忘刺激陆匀离一把,说的绘声绘色,陆匀离深幽的墨色黑眸卷动着怒火,略一沉吟,嘴里迸出一个字,“滚!”
沈青盏抽开了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早就告诉过你,将我留在后宫之中,对你没什么好处,你不信的话,我们走着瞧好了,来日方长。”
陆匀离眼底的怒火忽然消失不见,转瞬被更为阴森的目光所取代,他阴冷至极的勾起邪魅的唇瓣,凌厉的刀芒划过沈青盏的脸颊,“你以为这样就能够对付朕了吗?”
沈青盏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面对陆匀离这般深邃而幽森森的墨眸,她微微蹙起秀眉,“你什么意思?”
陆匀离咳了几声,低沉道,“来人,将淑妃好好看管,没有朕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接近。”
沈青盏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么,脸色一沉,只见他云淡风轻的一笑,嘴角牵扯的弧度让她摸不着头脑,他冷冽的目光扫了一眼沈青盏,冷冷地道,“时辰刚刚好。”
沈青盏面色一震,不明所以的抬起美眸,只见他大步走出内殿,昂首阔步的回到了金殿之上。
沈青盏沉思了片刻才跟上了他,回到金殿骤然间气氛大变,歌姬退至一边,满朝文武全部正襟而坐,而放眼望去,大殿之中却跪满了人,沈青盏定睛一看,跪着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宫中的宫女太监。
跪在最前的三人便是缨漓,濯秋还有流苏三人,宫中的掌事太监刘海瑟瑟发抖的低着头,整个风暖宫的宫女太监齐刷刷的跪在地上,浑身战栗不安。
沈青盏微一扬眉,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臣妾宫中的人所犯何事,为何皇上要处罚他们?”
陆匀离笑容深不可测,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优哉游哉的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皇后,朕方才命人前去搜查淑妃的寝宫,并未发现她宫中有任何异样,所以朕特命人搜查整个后宫,却在你风暖宫发现了不少东西。”
沈青盏面色平静无澜,看了一眼陆匀离,饶有意思的一笑,“哦?不知皇上在臣妾的风暖宫发现了什么?生草乌还是藜芦?该不会又是什么毒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