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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飞向南方

第一天

10月1日 星期六

尼尔斯坐在白鹅摩田的背上,在空中飞翔着。三十一只雁,排出了雁阵,朝气勃勃,容光焕发地飞着。翅膀急剧地在空中拍打着,羽毛也鼓鼓生风,反而掩住了自己说话的声音。带头的正是阿卡,其后依次是尤克西和卡克西、克鲁美和黎烈、伍以西和库西,殿后的是白鹅摩田和黛芬。去年夏天,六只年轻的雁子,已经离去,自立门户了。但是这些老雁,在今年夏天,又在山谷间养育了二十二只小雁。十一只在右侧,十一只在左侧。小雁就像大雁一样,秩序井然,拼命地往前飞。

可是这些可怜的小雁没有远行的经验。它们一开始就用尽全力飞,到了后来就愈来愈跟不上了。

“阿卡!阿卡!”

小雁们哭嚷着。

“怎么啦?”

领队的阿卡问道。

“翅膀累得飞不动了!翅膀累得飞不动了!”

小雁们叫嚷着。

“再飞一会儿就会好的!”

带队的阿卡说道,一点也不肯减速,仍以同样的速度往前飞。果真如阿卡所说,又飞了约莫两小时,小雁就习惯了。在山谷中,小雁们啄着食物吃,一天到晚都吃个不停,没有多久,又吵着要吃东西了!

“阿卡!阿卡!”

小雁们又哀求地叫着。

“怎么啦!”

领队的阿卡问道。

“肚子饿了!快不能飞了!肚子饿了!快不能飞了!”

小雁们哀叫着。

“当雁就该学会餐风饮露!”

领队的阿卡说着,一刻也不肯稍停,仍像以前那样继续飞行。

小雁们也慢慢学会了餐风饮露的本领。继续飞时,就再不嚷着饿了。当雁群飞越山头时,老雁就大声喊着那座山的名字,希望小雁们能好好记住。一会儿,老雁又呼道:

“这一座是波尔索久可山!这是沙勒克久可山!这是斯利德马山!”

小雁们又忍不住了!

“阿卡!阿卡!阿卡!”

小雁们痛苦地哀鸣着。

“怎么啦?”

阿卡问道。

“那么多的名字,脑子里塞不进去啊!”

小雁叫道。

“你记得愈多,记忆力就愈强!”

阿卡一面说着,一面又叫出一些奇怪的名字。

雪纷纷地落着,大地是一望无垠的白色。尼尔斯想:这该是雁群南飞的时候了。最近的天气很坏,不是风,就是雨,要不然就是浓雾,这样的天气,已经拖了很长的日子,想到久雨难晴,全身不由得就要冻僵了。夏天赖以为生的草、果实和蘑菇,不是快冻僵了就是腐烂了,他现在只得吃生鱼了,这实在是他顶不喜欢的。白天变得更短,太阳也难得露脸。对于不习惯在白天睡觉的人来说,漫漫长夜实在难以打发。

小雁的翅膀渐渐地长得坚硬了,可以向南方旅行。尼尔斯可高兴了,他坐在鹅背上笑着、唱着。尼尔斯真乐意离开拉普兰。不只是因为这儿又阴暗又寒冷,又找不到食物,另外还有其他的理由。

初来此地的几个礼拜中,尼尔斯都不想到南方去。他认为这是他从来没有到过的美好的地方。尼尔斯倒不常和白鹅摩田在一块儿,因为白鹅一心一意只想守在黛芬身边,寸步不离。尼尔斯倒是常和阿卡,和叫戈果的鸟常在一起,度过了许多愉快的日子。阿卡和戈果常有远行,也就把尼尔斯一道带着。尼尔斯站在覆着茫茫白雪的科布内凯谢山险要的山顶上,俯视下面的冰河。他也到了许多从未有人踏过的高山。阿卡带他去看那隐藏在群山中的山谷,或是带他窥视岩下狼穴中的母狼和小狼。在美丽的托尔涅湖湖畔,看到了常见的大群驯鹿。又前往斯托拉·普瑰勒瀑布,告诉那儿的熊,有关贝里斯拉格纳的熊要转告它们的话。

尼尔斯去的许多地方,都是既美丽又有趣的。他四处游玩,虽然十分愉快,可是却无意在此定居。阿卡曾说,这块土地并不是瑞典人开拓的,而是由熊、狼、鹿、雁、白猫头鹰和袋鼠、以及当地的土著拉普人共同生活的地方。尼尔斯也不得不承认,这话是很有道理的。

有一天阿卡把尼尔斯带到许多矿山中的一座山上去,他在那儿发现玛志被火药引爆的碎石击中,正倒卧在露天矿场。近来,尼尔斯一直希望能帮助看鹅的奥萨,如果能帮助她找到父亲,就功德圆满了,所以他希望能在此地多作停留。此后,他希望能和白鹅摩田一道儿回去,重新变回本来面目,过着人的生活。尼尔斯真心希望,他能和奥萨用着人类的语言,愉快地交谈。

现在又能继续向南方旅行,尼尔斯感到很愉快。旅途中,首先看到枫树林时,他就挥舞着帽子,高呼“万岁”。后来,第一次看到灰色拓荒者的小屋、第一次看到了羊、第一次看到了猫、第一次看到了鸡,他都一一高呼着“万岁”。尼尔斯飞越过大瀑布,在他的右边,是美丽的山,可是这景色已经看过太多他再也不看一眼了。但是在魁克约克山的东侧,有一座小小的教堂和牧师的家,以及围绕在附近的小村落,他禁不住痴痴地望着,虽然并不美,可是尼尔斯激动得眼里饱含着泪珠。

雁群不断地遇到一批接着一批的候鸟。候鸟到了秋天就结集成一大群。

“你们要到哪儿去呢?你们要到哪儿去呢?”

候鸟们叫道。

“我们也和你们一样,要到外围去!要到外国去!”

雁群答道。

“你们那些小雁飞得了吗?”

候鸟们说道。

“那么稚嫩的翅膀,怎么飞得过大海呢?”

这时拉普人和驯鹿也正准备下山,他们按着顺序,依次前行,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领队的拉普人,接着是驮着帐篷、行李的驯鹿,走在最后的是七、八个拉普人。雁群一见到驯鹿,就飞得低低地叫道:

“这夏天真谢谢你们了!这夏天真谢谢你们了!”

“如何?过得快活吗?下回再来吧!”

驯鹿答道。

可是,那些熊看到雁,就指着雁对小熊说:

“瞧瞧那些家伙,稍冷一点就怕了。到了冬天,就不敢住了!”

年老的雁懒得和那些家伙答腔,倒是告诉小雁:

“瞧瞧那些熊,懒得去南方,宁愿睡上一个冬天!”

下面的枞树林中,有着大雷鸟的雏鸟,羽毛散乱,瑟缩地望着这一大群一边喧闹一边往南方飞去的雏鸟问道:

“什么时候才会轮到我们呢?”

雷鸟妈妈说道:

“你们得待在爸妈的身旁!你们得待在爸妈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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