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默然闹别扭后的第三天,北尘独自去了蔷薇酒吧。
对慕姐跟南哥,她一直心存感激。老想着有机会就回酒吧去看看两人。而且,心里有太多话,无人可倾述。她想要把那些话告诉慕姐。她相信,慕姐一定会懂。关于爱情之中的那些无奈,又有谁能够比慕姐更加感同身受?
只是,刚走到门口,她就发现了异样。酒吧内没有以往那样喧哗,气氛相比以往,冷清了太多。客人们也是稀稀拉拉的。
走进去,迎头就撞上了急匆匆的南哥。
后来,北尘从南哥的叙述中得知,慕姐不久前失踪了。她消失之前,曾经打过电话交待南哥。说她留下了一笔钱,让他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蔷薇酒吧。
而在那之前,酒吧里面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一个大腹便便,黑社会一般的男人,前来寻找一个叫做蔷薇的女人。并扬言说,若是蔷薇不出现,那么,蔷薇酒吧将会永远消失。
蔷薇,蔷薇酒吧。两者之间,似乎有着无比错综复杂的关系。
“你要去找寻慕姐的下落吗?”
男人大闹一场之后,酒吧客人越来越少,很多服务生也都相继辞职。
“不,我要去银行一趟,我答应过慕姐,要保住蔷薇,不能让它毁掉。也不知受了谁的指使,这栋房子的业主要提早终止合约,转手卖掉。”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现在酒吧里面没剩下几个人。可以麻烦你帮忙照看一段时间吗?最近,我可能都会很忙。”
“嗯。没问题。”只要足够保密,默然,应该不会知道。
所以,用了以往同样的借口。放学后,有空时,北尘都会去蔷薇酒吧帮忙。
客人越来越少,她自然尽心尽力,能挽留一个是一个。比起之前,她热情了些,无论对谁,不管那人是彬彬有礼的白领,还是满身酒气的酒鬼,都堆积着一脸笑容。
慕姐之前帮了她这么多,而这,大抵是她唯一能够为慕姐所做的了。
而另一方面,默然在买菜回家的半路,看见了一个不该出现在永福的身影。而后,更是鬼使神差的跟在那个身影后面,不知不觉中,跟着走了一大段路程。
是她吗?她回来了?隔了这么久,她既然回来了?
过往的记忆在脑海里面统统走过一遍,原来,恍然间,时光已走了那么久。
他紧随着那个女人,最后,就跟到了蔷薇酒吧。见女人走了进去,他马上紧随其后。
刚一走进,默然就被五彩灯光闪得头疼,各种酒浓烈的气味扑鼻而来。
他根本不适应这样的氛围,却也没有马上走出。反而目光四处搜寻,希冀能够找到那个人。
如果,真的是她,他一定要问她,当年为什么一声不响的就离开?这么些年,她过的好不好?
可是,找了许久,一直没有搜寻到那个身影。
只是,酒吧里,那个穿梭于人来人往之间,妆容精致的女孩,怎会如此熟悉?默然不安的走近,看清那张面容后,便愣在那里,震惊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既然,是北尘。是被他捧在手心,当做珍宝般宠爱的北尘。是他想爱却不敢爱,拼命对她压抑内心情感的北尘。
而现下,这个精灵一般的女孩,跟平日看起来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多了一丝妖艳跟妩媚。
看着她如此妖艳的对着酒吧里的男人们笑颜如花,默然的心,像是被什么紧紧捆住一样,窒息打紧。没有多想一分一秒,刚才的身影也早被抛至九霄云外,他大步走上前,一把抓起北尘的手,用力就往酒吧外拉!
北尘根本没有想到会被默然看到,只能任由他拽着自己。
她从未见过默然这样生气,他现在的样子,让她从心里感到害怕。这个愤怒的男人,一点也不像她熟悉的默然。
“默然,你抓疼我了。”她试图将手抽离出来,但奈何默然不肯,手抓得更紧。
“放开我!”
“默然,放开我!”
“默然!”她觉得恐惧,一双手拼命的挣扎,扯着嗓子不停的叫喊,但默然一直顾自行走,毫不理睬。
直到这句,他才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她。而此时,她们已与酒吧拉开一段距离,正身处于一条偏僻阴暗的小巷。
正是之前她被人欺负的那条巷子。不好的记忆浮上心头,北尘条件反射性的不住后退。
自那件事以后,她根本没有再走这条路的勇气,所以,宁愿多绕几个圈,从另外的路回家。默然瞧见她脸上的惊惧,知道她想起了不好的记忆,条件反射性的更加用力握住她的手,想要借此让她安心。可北尘被他今天的粗鲁吓坏了,一心想要摆脱他的桎梏“你疯了么?”
听见那一句你疯了么?他大力甩开她的手,冲她大叫道“对,没错!我是疯了!”
在火车站与北尘第一次重逢的时候,他就疯了。
北尘急忙凑过去,小心翼翼的拉他的衣角“不,默然,别这样。”
“你很缺钱?我对你不够好?还是你觉得我太抠门了?”
“不,不是这样子的,你听我说。我只是????”
“只是怎样?”他瞅着她,等着她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只是想为他买一份生日礼物,所以去到那里兼职。继续留下工作,是因为蔷薇酒吧碰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关。
“有什么理由,你说啊!因为,无法继续待在我身边,过清贫的日子,所以,希望能在那里找到比我有钱的。是啊,你长的这么漂亮,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又何苦死守着我?对了,上次商场里面那个男生看上去真不错,看那一身行头,很有钱吧?北尘,我说真的,如果真的觉得苦,就离开吧!我????”
“陈默然?????”黑暗的巷子里突然传出女孩子大声的嘶吼“你怎么能说出这些话?怎么可以?你不是说会照顾我一辈子,永远都不离开我吗?都是谎言而已吗?已经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丢弃我了吗?”北尘难以置信的望着默然,眼睛里是浓浓的失望跟悲伤。语气之中充满了对他的指控。
他曾经说过,一辈子都会对她好,而刚才,他说了什么?见他不反驳,北尘更加声嘶力竭的吼道“对,在你身边,我很委屈,十分委屈!”北尘迈开步子,不再回头看默然脸上是什么表情。
不是因为觉得日子苦而委屈,而是因为默然对她好却从来不说爱情觉得委屈。可是,现在,北尘突然觉得辛苦。爱他,太过辛苦!
而待北尘消失在巷子口时,默然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说了什么!马上追赶上去,可惜,已来不及。
蔷薇酒吧内一角,一张不规则酒桌前。桌上放着不同品种的酒,同时还有一束特别的花,插在玻璃杯内,妖艳的盛开。
凌悠然手握伏特加,勾起嘴角“干杯!”
而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五官精致的女人,年纪看上去跟他相仿。嘴唇是妖艳的红色,眼角用眼线笔勾起魅惑人的弧度。
她也随手拿起桌上一瓶看起来特别的酒,与凌悠然的酒杯相互碰撞“cheers。”
“谢谢!”面前这个如罂粟花一般妖艳的女人叫ROSE。
凌悠然初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躲避一帮社会青年的追杀。原因是欠下一大笔高额债务无力偿还。
而凌悠然,一时间被那张脸孔迷了双眼,既鬼使神差的答应帮她偿还那笔庞大的债务。
太像了!
很难想象,世上既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ROSE的一颦一笑,分明就是另外一个昕薇。
女人伸出涂满丹寇的手指,极具节奏感的敲击着桌面“我很好奇,我跟她,真的有那么像吗?我不信,如果真的如同一人,你肯定会爱上我。而你现在,十分清醒。”
“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做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我会在最短时间内,让那个男人爱上我。我想,事情应该按照你预料之中的发展,那么,现在,你该离开这里了。”
望着凌悠然离去的背影,女人又端起酒杯,仰头喝了一大杯酒。
酒,真是个好东西!可以麻木一切感觉!心,也就不会难受!
夜色之中,北尘狂奔在街上,夜风把她的头发吹乱,但她根本没有心情去理会。只是胡乱的抹着脸,任由泪水不听使唤的往下掉。
回想着刚才默然的那些话,内心就像千万把刀在刮。想喊痛吗?不,她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
哪里可以让她放声大哭,什么也不必顾忌?
没有方向的乱跑,跌跌撞撞之中,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抬起头来,一看到阳光俊朗的凌悠然,马上羞愧的低下头。
可是,凌悠然却不由她逃避。伸手捏起她的下巴,让她面对着他。
一时间,看着泪眼婆娑的北尘,这样的她,让他束手无策。
顿了一段时间,终是把她单薄的身子搂进怀中“别哭了,你还有我。”这话一说,更是不得了。你还有我。这句话,在她放飞那只叫做念念的小鸟时,默然也说过。那时,他也是这样拥她在怀中,温柔的轻语。
“默然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
凌悠然不答,只是将她搂的更紧。
北尘决意任性一次。或者说,决意堵一次。所以,她跟着凌悠然离开了永福镇。去到了另外一座镇子。
那里,有一望无际的大海。海与天连成一线,美得如梦似幻。
北尘跟凌悠然两个人相继脱掉脚上的鞋,提着鞋子在满是碎石泥沙的沙滩上奔跑起来。
凌悠然特意带来了空瓶子,而后在里面放满了纸张,将它们撒在了波光粼粼的海面,看着它们随着水流渐渐漂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
看着渐渐模糊的漂流瓶,北尘听见凌悠然轻轻悠悠的问“你说,它们会漂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