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尘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就同意了。
她想,的确应该离开一阵。离开这里,离开有默然气息的地方好好的放松下身心,不再去他的冷漠无情。
消失了几天的晓妍突然出现,北尘是惊喜的。只是,她那以往活泼艳丽的脸庞,消瘦了几圈,疲惫不堪的。经过追问,晓妍终于将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晓妍说“江叔叔死了。”北尘知道,她说的是江之焕的父亲。
听到这个消息,不知怎的,突然间,也情不自禁大声哭了出来。一直哭一直哭,想停都停不下来。就好像,死的是自己的至亲一般。如果,真的有感应这回事的话。那么,或许,那个死去的男人真的跟北尘有着不可切割的关系。
在湖边,晓妍趴在北尘肩膀上哭的昏天暗地。北尘从来没有见过她那样脆弱的样子。一直以来,晓妍在北尘心中的形象总是坚强无比,好像没有任何事物可以伤害到。可是,如今,北尘看着她,真的手足无措。
“北尘,你知道吗?从小爸妈就忙着公司的事,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于是我老是去江哥哥家串门子。江叔叔最疼我了,老是给我吃好的,玩好的。当做亲生女儿一样。而长大后,也更加是事事都宠着我。在我心里,他真的就像是亲爸爸一样。他还老说着,要等我长大了,给他当儿媳妇呢!可是,还没等到那天,他就去了!”
北尘想起记忆中那张和善的脸,喃喃自语道“他是个好人,一定会上天堂的。”
“他怎么舍得呢?丢下焕哥哥跟江阿姨,丢下我?”
“江之焕现在怎么样?”
“焕哥哥根本不像一个正常人,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你去看看他吧!这个时候,他恐怕也只能听得进你的话了。”
“为什么这么说?”北尘心里打鼓的厉害,难不成是被晓妍瞧出些什么端倪?想晓妍对江之焕是那么深刻的情感,若是真知道了自己跟江之焕那些乱七八糟的纠葛,又会如何?说不定比华琴当初更加的恨她吧!毕竟,在爱情跟友情之间,总归要选择一个的。
晓妍侧脸看了看北尘“在他心中,你是特别的。”
“我????”北尘欲争辩些什么,却被晓妍从中打断。
“什么都别说,他喜欢你,跟我喜欢他,是两回事!我不会混为一谈的,友情跟爱情,我还是分得很清楚。而且,我不会舍弃一个来成全另外一个的。只是,如今他真的很需要你,你去看看他,好么?”
北尘只得答应。况且,说实话,一直以来,江之焕对她都很好。于是,便跟着晓妍,再次去到了江家。
两次前去,天差地别。上次除夕,北尘还遗憾没有看见江之焕的妈妈,而今,他的妈妈是见着了,当时那个慈祥的叔叔却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不想,那一顿年夜饭,既是最后一面。
“晓妍,你来了。这位是?”
“这是焕哥哥的同学,来看看他。”女人穿的极有品位。只是,丈夫的去世让脸色显得憔悴不堪。
之前听晓妍说,曾想象江之焕到底成什么样了?但当真正看到他本人时,才发现自己想的太过简单了。
那是他吗?平日里英俊潇洒,容不得一点瑕疵的江之焕,学校里面最意气风发,此时看上去像什么样子?哪里还半分帅气可言?
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长出了胡子,而且听晓妍说,他已经好几顿没有进食了。
晓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这栋屋子。可能是她不忍吧,不忍看着自己跟江之焕在一起。
她总是说没关系,她不在意。
房子里面好像已经没人了,在得到江之焕母亲允许后,北尘占有了厨房,想要给江之焕做点东西吃。
她端着碗上楼的时候,他仍旧像个活死人一般躺在床上。北尘走近,叫了一声。
江之焕缓缓的睁开眼,望了她一眼,没有起床的意思。
“你是要这样下去多久?”没有声音应答。
“你没有幼稚的权利,因为你不是小孩。”说不清到底是对自己说,还是在安慰江之焕。
江之焕没有起来,北尘也没有离开。两人就那样相互僵持着,谁也不肯认输。她一直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发生的所有一切。煮的粥已经凉了,她一句话未说,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待在那里。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心所感受到的。
江之焕绝不是怯弱的人。他有能承担一切的魄力跟勇气。
可能,只是暂时的想要卸下那些强大的装备。回归到最真实的自己,其实,也只是一个会流泪,会软弱的大男孩。
而江之焕躺在床上,脑子里面想的是爸爸临死之前所说的话。
他拉着自己的手,用最后的力气说道“小焕啊,爸爸求你,一定要找到小海,一定。”
“爸爸,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她找到,然后当做亲生妹妹一样对待的。”
等,长久的等待。等到太阳落山去时,江之焕终于起床。他起来的第一句话是“我们,出去走走吧!”
正是夏季炎热,街上的人特别多。可是,为什么视线越来越模糊?瞳孔里面似乎只有东西在晃来晃去,却辨识不出到底是不是人群。
眼睛疲倦的厉害,北尘走的跌跌撞撞。好像刚刚经历了丧父之痛的那个人不是江之焕,而是她。
似乎是发现了她的异样,江之焕慌忙伸手将她扶住,然后手就没有再放开过。在人群之中,一前一后,牵手往前。
那只手,大小跟默然的差不多。却没有牵着默然的那种感觉,那种此生唯一,再不后退的感觉。
可是,到底是怎样?为什么默然刚刚才浮上心头,他本人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跟上次一样,刚巧撞见她跟江之焕在一起暧昧不清。下意识的,北尘放开了江之焕,却忽略了江的感受。
她一步一步,朝着默然走去。只是,两人近在咫尺时,萧雅突然出现了,提着一大袋东西。
一时间,分外尴尬。
“萧老师。我跟默然????有些话要说。给我几分钟时间好吗?”
萧雅轻笑了下,朝着另外的方向走去。
几天不见,却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相对无言,真的是种寂静无比的悲伤。
“暑假我会去一个同学家,你不用担心。”
“好好照顾自己。”
“你,会跟萧老师结婚吗?”就是想问,就是好奇。这个承诺陪伴一生的男人,怎么让第三个人进入他们两人的世界?
“不会。我不会跟任何人结婚。”为什么呢,为什么不愿意跟任何人结婚。其中任何人肯定也包括她吧!
暑假姗姗来迟。北尘打包好了行李,前往小沫的家乡。
的确是有些偏僻了。转了许多趟车,下车后还要走很久的路。
到达时,刚巧黄昏。刚刚走到村口,便遇到一群村民。北尘善意的冲她们露出笑容,却不料最前面那妇人望见她,突然大声嘶吼起来。
“徐梦海?????”那人一边吼着,一边朝她靠近。
“徐梦海,真的是你啊?你这个死没良心的,你就这样扔下你婆婆不管不顾,如今还好意思再回来?你这两年都跑去哪里了?”吼话的妇人颚骨很尖,脸上的皮肤很黝黑,应该整日在太阳下晒成这样吧?说起话来口水直直往北尘脸上喷。
北尘被吓得愣在原地。为什么这个妇人会跟她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好像第一次见面小沫也这样叫她来着,叫她徐梦海。
梦海,梦海不是家中那只狗狗吗?它只是自己好心收留的一只狗而已啊!是默然为它取名叫梦海。而且当时默然的表情那么深不可测。
莫不是,这所有一切之间,有着千丝万缕斩不断的关系?可是,到底又有什么牵连呢?
默然他,是不是隐瞒了自己什么。她现在很怀疑,怀疑所有一切都不是巧合而已。
还没来得及等她做出回应,几个妇人将她从小沫身边拉走。
“北尘???婶婶,你们放开她。”小沫大叫,可是村民们无动于衷。而且小沫的的母亲扯着她的衣服大吼。
“秦小沫,你给我闭嘴。你现在是在干嘛?干嘛帮着这个克星说话?你忘记你哥哥这些年所受的苦吗?”
“可是,北尘她???”小沫仍旧不甘心的求情。
“你给我回去。”声音中,无法忽视的严厉。
“小沫,别因为我跟家里闹不合,你回去吧,我没事。”可是,虽然这样安慰小沫,却完全不知自己为何会置于这样的境地。像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那些看见她的村民,都大声骂她,朝她吐口水。
“坏丫头,真是良心被狗吃了。你婆婆拉扯你这么大容易吗她,你一声不吭的就走了。这两年来,从没回来看看。”
“克星,知不知道在你走后,你婆婆气得生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病。整个人瘦的只剩皮包骨头了。”
“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你?”
“我看你简直就是遗传了你爸爸,他当年丢下你跟婆婆跑了,你也学着他起来了。”
这些人,一句接着一句骂,全然不顾她的感受。
北尘只得任由着她们在打骂,有人往她身上扔东西,萝卜,青菜,所有能扔的东西。她本来干净的衣服已经肮脏不堪了。
最后是一个火辣辣的耳光朝她脸上扇去。既然是小沫的母亲。那一巴掌,真的太用力。打的北尘都快记不得今夕是何年了。她嘴里振振有词的骂道“狐狸精,扫把星,害你婆婆还不够,还把我们家昊天害的要死不活,你怎么不去死?啊?像你这样不幸的人,怎么还会活在这世界上,你都不会不安吗?”女人一边打骂,一边却哭得伤心欲绝。
旁边的乡亲们纷纷安慰道“秦大婶,你别太伤心了。昊天一定会好起来的。”
“好起来?这么多年了,每次我看见昊天的样子,我都巴不得这个扫把星去死。要不是她,我们家昊天,说不定已经结婚生子了。而现在?????”
女人越来越难以自控,好像马上就要晕倒过去,一旁的男人见状,立马拉起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