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灭门血案(1)

柳絮轻瓢，扬花纷飞。蝉虫尖鸣，荷塘深深。

“聚德庄”，位于冼家集北侧边缘，庄主冼箬谯是本地名绅，拥有良田千亩，镇中又有商铺店肆，可谓家大业大。忽一夜，家中老小二十六口尽数神秘死亡，死亡原因至今不明，只是见过死者的人都被死者的表情深骇不已。

“死者已经埋了？”

“是的，天热，尸体没过几天就开始腐臭了，所以老镇长便下令把尸首掩埋了。”

“噢，是这样啊。”

“芙蓉姑娘是否想验堪尸首？如果想，我可以下令开馆验尸。”

“不要芙蓉姐。尸体都臭了，多恶心啊。”一旁的茉莉叫道。

“没见尸体如何确定凶手是用何手段杀害这一家众人的。”

“你别那么认真好不好？前面查案之人定备有案卷，里面肯定有验尸报告。你看看那个就行了嘛。”

“茉莉姑娘说的极是，前民团团长顾天闽确有备案，验尸报告也写得很详细。此后发生的两桩命案中之一，前镇长冼雄一家十三口尸首并没掩埋，这些尸首的情况和‘聚德庄血案’如出一辙，现正摆在民团大营后面的小礼堂中，如若三位姑娘真想查看尸体，待会儿咱们回去后便可去查看。”

“那好吧。”芙蓉点首道，“那还有一桩灭门案的尸首呢？”

“前民团团长顾天闽一家八口与其父兄分开住的，这次血案其父兄逃过一劫。半月前顾天闽一家的尸体已被其父兄安葬了。”

是日下午，芙蓉、茉莉和栀子三女由柳贵、李耀明二侦探作陪来到了“聚德庄”。“聚德庄”里草长萋萋，荒廖阖寂。因是不明原因死亡，在民间引起不小的震撼，各种谣言风声鹊起，纷纷扬扬，偌大的农庄自出事后，仅是查案之人来过，再也没人敢进此庄，即便是那些胆大包天的窃贼亦没胆入此凶庄。

“如此说来，庄中的一切摆设都维持原状，丝毫没有动过？”栀子问李耀明道。

“是的，”李耀明撕去农庄东厢厅房房门上的封条，把大门拉开道：“这里便是此庄最大的客厅，在二十六具尸首中此厅发现了十具，是在此庄命案中发现尸首最多的一个地方。”

三女二男依次步入大厅，一股阴湿的霉腥臭扑鼻而来，即使此时是朗朗乾阳的大白天，还是感到一丝丝的凉意从脚底冒出。众人站立半晌，眼睛方渐渐适应此间的阴暗环境，这是雪河国南部特有的民居建筑，房梁高悬，进深达十米，除了与门同排的墙上有两扇窗户，其余三面皆是厚实的青砖墙壁。此厅还有扇后门，推开后门便是此庄中人起居的房屋。

“柳大哥，在此屋中发现的十具尸首都在何位置？当时尸首的姿势如何你可清楚？”芙蓉问道。

柳贵低头沉思道：“据顾天闽的卷宗所述：十具尸首俱是在北墙角发现的，此十尸当时挤做一堆，面现极度惊骇状。”

“北墙角？”栀子走到北墙角位置，正好是此厅大门边上。

芙蓉道：“看来这些人是想从此门跑出去，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而且后面还有追兵。”栀子道。

“想来凶手必有两人以上，否则如此大的房间他们众人不会被逼到一个角落里。”茉莉继续道。

柳、李二侦探面面相觑，皆想此三女恁般不简单，一入现场便能发现如此多的线索。他二人是老侦探，起先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三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只是因为她们是魔法师，心中有点忌惮，故而言语尚算恭敬。

“李大哥，此庄难道就没有一个活口么。”茉莉问道。

“是的，主仆二十六口尽数罹难。”

“那么除人之外的活口呢？这么大的庄子应该圈养些猫狗鸡鸭之类牲畜的。”

“这……”李耀明摸着脑袋疑惑道：“卷宗里没有提起。难道这么牲畜也和本案有关么？”

“如果仅是魔法邪咒，对于那些思维简单的牲畜就不会产生任何效果，但如果是魔药疫毒或别的什么神秘术法的话便很难说。”茉莉道，三女中她是幻术类术法的权威，当然最有发言权。

“你说疫毒？”二侦探心中扑腾一跳，面色顿时铁青，这可不是开玩笑，他们可都是在现场走动过的，要是真有疫病，此时恐怕已经染上了。

“二位不要担心，”栀子笑道，“要真是会传染的疫病，隔开这么许久镇上恐怕有半数人都染上了，而且疫病不会一夜间让二十六口人同时死亡。茉莉所说的疫毒是江湖上的一种毒术，和蛊毒、尸毒、瘴毒属同一类种，皆是由人们看不见的微生物或气体进入人体产生致命效果，一待寄主身亡此毒便自然消逝。”

柳、李二侦探长出一口气，面现羞臊之色。

“咱们四下走走吧，看能否再找出点蛛丝马迹来。”芙蓉道。

当下众人挨个房间堪查下去。虽说此庄中已毫无人迹，但想起此地一个多月前刚发生了一起诡异叵测的灭门惨祸，众人心里还是感觉寒飕飕的。不觉间加快了勘察的脚步，仅过了三柱香功夫偌大的农庄便转了过来，众人又回到第一间大厅。

“诸位可曾看出些什么线索？”柳贵问道。

“这个农庄主是个附庸文雅之辈，庄中颇多文墨书画，但多是赝品和劣品，只有庄主卧房里尚有几幅好的字画。这个庄子荒废了那么久，没被窃去真是个奇迹了。”芙蓉笑道。

“人们纷传此庄闹邪，哪还敢来。”

“虽说庄子已经荒废一月有余，但尚能看到一些眷养的鸡鸭和猫。说明可以排除集体下毒这一说法。”李耀明说道，“而且据杵作验尸鉴定，确实没有中毒的痕迹。”

“尸体没有伤痕，现场也没有出现打斗的痕迹。”

“不过却有挣扎的痕迹，从很多发现尸体的现场可以看出，有的尸体还没下床便死去，而被缛凌乱，说明死时挣扎过。”栀子肃穆道。

茉莉面色凝重道：“如此说来，真是拘魂之类的邪术不成。”

“待咱们回去看过另两桩命案的尸首再下结论。”

“李侦探，这些窗户是你们关的么？”芙蓉问道。

“不是，”李耀明摇头道，“废庄一个，关它有何用。真正的贼还会被一扇窗户拦住么？”

“这倒怪了，一个多月前发生命案的那晚正是初夏季节，”芙蓉沉吟道：“按理说该是门窗大开。可是我看这庄子里所有的窗子都是紧闭着，你们说这说明什么呢？”

“一个月前此地正逢雨季，大雨倾盆雷电交加，门窗紧闭也在情理之中。”栀子道。

“嗯，也许吧。”芙蓉点头，转首问茉莉道：“你说这么大个农庄，二十多个人分散在多个紧闭门窗的房间里，若换你施‘恐惧术’，能否同时得手？”

“我可没那么大能耐。”茉莉臻首摇得拨浪鼓似的，“除非是级数比较高的魔法师才有这能力，我看这附近除了枭族人的麻佴老妖妇和德鲁伊，不会再有谁有此本事了。”

“那也不一定，大衍山一带幅员辽阔、山脉清奇，有些奇人异士隐居在此也说不定。”芙蓉道，“柳探长，回去后能否麻烦你去镇上探听一下附近可否住有比较奇特之人。”

“好的。”

众人谈话间走出大门，李耀明返身掩上庄门。“聚德庄”又恢复死寂。

民团的小礼堂，如今成了荒凉的小园子，荒草及膝，蝶虫四飞。一个月前此处搬进十三具尸体，因这一家十数口人在一桩血案中尽皆陨命，而此案搁置多时始终未破，尸首又无人愿意认领安葬，故一直搁置在此无人打理的小礼堂中。此时正值盛夏时节，没过几天尸体便腐臭起来，各种尸虫蚊蝇纷至沓来，腐臭之气流溢到附近地域，周围人纷纷避走。

“芙蓉姐，你也太认真了吧。”茉莉站在小礼堂前一堵倒塌的土墙边，双手捂鼻道。“这里面的腐尸味会把人给熏死。”说话间一双妙目上下乱滚，碍于李耀明站在身边无法明说，否则定要大喊本案到此为止。

“没关系，我这里有副清凉剂，只要涂抹在口鼻下，准保邪毒不侵。”栀子拿出一只白瓷瓶道。

“你什么时候身边会不带这些瓶瓶罐罐，拜托你提早告诉我好不好。”茉莉翻着白眼道。

“我只看一眼，你们就在这里等，用不着跟进来了。”芙蓉接过栀子递来的瓷瓶，倒出几滴绿色透明液体抹在人中上，一股清凉之气顿时沁入肺脾，炎炎夏日那股倦厌欲睡的感觉霍然失踪。

茉莉巴不得她说此话，栀子道：“她怕我不怕，在这世上活人比死人更可怕，芙蓉我陪你一起进去。”

“谁害怕了。”茉莉两手叉腰道：“连鬼都见过，还怕几具尸体。只是觉得恶心罢了。”说罢从芙蓉手中取过白瓷瓶，倒出一大把绿色液体抹于口鼻处。“哎哟，这是什么药呀，火辣辣的。”

“谁让你一次抹这么多。”

“你干吗不早说。咝——好辣。”

三女和李耀明依次走进义庄。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看见那些形容可怖的尸体还是心里直发毛。栀子这副清凉液效果确实很强，丝毫感觉不到腐尸的臭味，可是从这十数具紫胀的尸首上看来，腐臭味肯定很浓重，有的尸体已经渗出尸水来，蚊蝇肆虐，蛆虫横爬。茉莉站在门口两脚便似钉在地板上一般，丝毫无法挪进一步。

栀子对这种情景倒是无所谓，俯身把罩在每具尸首头面上的白布掀开。只见这些尸首无论老幼，个个双目圆睁，面部现出极度恐惧的表情，再加上面膛紫黑，看上去极端的诡谲阴森。

虽然是芙蓉提议进来看尸首的，可看她的脸色难看程度只怕不输于茉莉，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坚毅不拔。李耀明阴沉着脸一声不吭，显然对这种状况也是不乐意多看。

“这些死者的表情都是极端恐惧，生前确实是看到极度恐惧的事物。但这也不能证明就是死于‘恐惧术’”栀子道。

“虽然不能确定是恐惧术，但可以肯定是看到了令他们极端害怕的事物，而这个恐惧的事物要么就是活生生出现在他们眼前，或者就是出现在他们的脑海里。”芙蓉道。

门口的茉莉憋了好久，方冒出一句话：“你是说他们死于幻术？”

芙蓉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对栀子道：“你翻两具尸首看看，是否有外部伤害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