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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冼家集

冼家集,位于大衍山南侧的一个规模较大的人类集镇,镇上有二万多人口,是大衍山边缘地带各个集镇以及人类与枭族人、半兽人之间进行贸易的集散地,因而在这个集镇的唯一一条青石道上,人流如织,店贩拥挤,颇有人气。

她们所过的其它几个大衍山小镇皆是街道清冷,物稀人少。这一段时间难得碰到如此热闹的地方,栀子倒还罢了,那茉莉和芙蓉此时情神振悦,坐在车篷外,对当地的民风民俗评头论足起来。

“嘿呀,这些天呆在那该死的森林里,闷也闷死了,”茉莉道:“我都感觉不到自己身上还有人味儿。这个地方虽然都是土墙矮屋,好歹也算有点儿人情味,只是怎么男人女人都是那么阴沉着脸,难道我们很难看么?”

“是啊?”芙蓉问栀子道:“你来过这里么?”

“以前来过一次,这里民风很淳朴,即便是对枭族人和半兽人也是客客气气的,更别说是外乡来的人类。今天看上去气氛确实有点郁闷。是怎么回事我就不知道了。”栀子道,她们这一路过来都是由她驾着马车。巡林客莫学贤安静地躺在马车内,蛊王叭嘎少了莫学贤的牵掣,行为便欲加放肆起来,此时更不知钻到哪里去了。三女最好他不要缠在身边,芙蓉更是懒得去管束他,乐得他不跟在身边。她的小心眼里甚至希望那矮冬瓜从此走失,再也找不到她们,可惜这个愿望只能算是奢望,不管那家伙失踪多久,最后终会出现在她的身边。

“这里可有神庙?”

“方圆百里就这里一个大镇,应该有神祗。”栀子道:“茉莉,你向老乡打听打听。”

“没问题。”茉莉跳下马车,双手飞快地捋捋头发,扯理衣冠,摆出最动人的姿态对走过身边的一位中年汉子笑道:“嗨,大叔!”

那人飞快地瞄了茉莉一眼,也没吱声,身形一拐,穿到旁边的一个小巷子里去了。

“真没礼貌。”茉莉啐道。正巧身边又一青年男子走过,茉莉上前招呼道:“嗨,大哥!”青年男子早就瞄了这漂亮女孩好几眼,此时却见此女主动和自己打招呼,心中一喜,正待回应,哪知身边的一个当地女孩虎着脸拉了拉他的衣袖,当即不敢理睬茉莉,加快脚步逃了开去。

车上的芙蓉和栀子见状笑道:“哎,很失败呀。”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很丑么?”茉莉站在马车后不满道。

“这句话就对了,还算有点自知之明。”失踪的蛊王叭嘎又出现了,他身子原本就比常人矮许多,此时走在高大的骏马身边就更显得矮,再加上他那滚圆的身躯。驾着马车的栀子感觉好像有只皮球在马车边上滚动,生怕马车不当心从他身上辗过去。

蛊王也不跳上马车,肥臃的身形不疾不徐地跟在马车边,抬头对芙蓉道:“俺刚才碰到几个漂亮的枭族人姑娘,听她们说镇子上这一段时间连出几桩恐怖命案,搞得当地平民人心惶惶,他们多半认为这些血案是外地人犯下的,所以现下对外地人避之不及。”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芙蓉继续问道,“你知道这附近有牧师或法师吗?”

“这一带没有法师,沿着这条路到小镇的另一面就可以看见一间不大的庙宇。”

“你刚才说看见几个漂亮的枭族人姑娘,”茉莉突然哂道,“她们很漂亮么?”

“不算很漂亮,不过比你可要漂亮十倍。”

“刚才那几个枭族人人我也看到了,简直丑得一塌糊涂。”茉莉大吼道,周围镇民纷纷停下脚步,看她对着一个矮胖子发飙。

“得,不跟你争。”蛊王叭嘎迳直向前走去。

茉莉无奈地抬头看着栀子和芙蓉道:“这家伙确实有审美缺陷,已经确诊,没治了。”

神庙建在城南的一个小山坡上,建筑规模不大,仅四间矮平房。房屋粉刷成白色,这是这镇里唯一粉刷的屋子。茉莉、芙蓉和栀子依次走近神庙。在那神庙门前矗立着一尊一人高的乳白色汉白玉雕像,雕像神态娴雅地站立着,面容亲切和蔼,手执一根白色法杖,在雕像的颈部挂这一圈黄色的鲜花。

“哈,巧了,是治疗之神的神庙。”栀子笑道,“但愿这里的牧师能解除莫大侠身上邪咒。”说罢,当先推开神殿大门走了进去。

神殿面积不大,看来在这小镇里香火不旺,灰暗的大殿里竟然没点一枝烛火,仅凭窗外射进的阳光来照亮整个大殿。大殿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几排长凳整齐地排列在大殿的中央。在大殿尽头摆着一个神龛,治疗之神的神像矗立在大殿尽头,从屋顶的一方天窗投射进一道耀目的阳光照射在神像身上。

三女刚进神殿,从大殿边上的一道小门里迎出一名身披白色长衫、身材精瘦矮小、肤色黝黑的中年牧师,那牧师边迎向三女边说道:“在清晓的密语中,吾神会带给那些身心疲惫的旅者愉悦的祝福,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谨容我代表神的意旨向诸位献上吾神最诚挚的问候。诸位现在来此,是想聆听吾神的教导呢,还是有些什么别的要求,我们将会尽量帮助各位。”

“您是此神殿的牧师么?”茉莉问。

“我是冼光雷,正是侍奉真神的本堂牧师。”

芙蓉道:“我们有个朋友中了邪咒,不知牧师能否帮他解开此咒?”

“那要看他中的是何邪咒?”

“是‘恐惧术’。”茉莉道。

“‘恐惧术’?”矮个子牧师眼中精光暴射,神情沉肃道:“在哪里中的咒?你们看见施咒之人了么?”

“是个邪恶法师施的咒。”

“邪恶法师?”

“对,在大衍山森林里。”

“啊,是在森林里么!”牧师略显失望道:“那么不是在本镇中的邪咒了。”

“是的。”

冼光雷看了眼茉莉手中握的魔杖,道:“看来姑娘也是个魔法师,难道你没法解开此咒么?”

“很遗憾,那个邪恶法师比我厉害得多。”

“哦,是这么回事,”冼光雷牧师点了点头道,“好了各位,请问我可以看看病人么?”

三女把牧师带到马车前,巡林客莫学贤安详地躺在马车中。牧师走上前去仔细打量着莫学贤,轻声道:“嗯,此人非常面善,似乎哪里见过。”

“他是大衍山森林里的巡林客。”

“怪不得,是有过一面之缘。”矮个牧师点头,口中轻声念道:“这位兄弟沦陷在无底的黑暗中,在他的灵魂深处种进了魔鬼的邪毒,我的主神啊,用你那救护世人的怜悯之光照耀他的灵魂吧,把他灰暗堕落的灵魂照亮。”念罢他把双手放在巡林客胸前,只见那双手上逐渐泛起一道微弱的白光。牧师用这双发着白光的手沿着莫学贤的胸膛抚模到他的头顶,随后收回双手,低头沉吟半晌,对芙蓉等三女道:“奇怪,在他身上好像不只有一个魔咒?”

“我后来还对他进行了催眠,”茉莉道:“不过我现在就能把它解开。”

“别急,”牧师阻止道:“那道邪咒凶煞之气甚重,好像不是一般的魔法所致。”

芙蓉点头道:“那个邪恶法师会‘瞳术’。”

“‘瞳术’!靠眼瞳施法。呵,这可不是一般的法术吖。”牧师摇了摇头,道:“恐怕很费功夫,而且还有一定的危险性。”

“听着,冼牧师,”茉莉道,“我们知道这不容易,但也不会让你白忙一场,我们会付报酬给你。”

“这个……”矮个子牧师犹豫道:“天下诸生皆是神的子民,本教的宗旨就是为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们服务,所以不会收取报酬,但如果有人捐赠那又另当别论了。”

“好,我们捐资。”栀子干脆道,“捐多少算合理呢?还请牧师说个数目。”

“捐多少么……”牧师沉吟半晌,终于下定决心,抬头道:“这样吧,诸位,老实说本镇现在遇到了一件麻烦事情,我看此事和魔法邪术有关,而我看各位也多是擅长魔法之人,斗胆请诸位帮本镇查探此事,也算是帮我一个大忙,如何?”

芙蓉道:“你说的麻烦事就是镇上出的几桩命案吧?”

牧师点头道:“看来姑娘亦有耳闻。不错,就是那几桩连环灭门血案。”

“连环灭门血案?”三女大惊,芙蓉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命案,难道镇里没报警么?”

“从第一桩命案出现便报警了,镇长派出本镇民团团长亲查此案,可是没过十天,还没查出任何线索,查探本案的主要负责人便相继遭到灭门之祸,于是此案便没人敢查了。”

“你是说查案之人都遇害了么?”栀子惊讶道。

“应该说是查案的负责人,镇长和民团团长。”牧师道:“其余人等倒没有什么事,即便如此,镇里上下人心惶惶不可终日。本案便此被撂下,没人敢再提起。三天前,都城派来两名侦探查此案,哪知镇中民团没人愿意出来协查,前日那二个侦探找到本甫,说是此案涉嫌邪术,希望本甫能帮他们一起斟查此案。昨日我到那案发现场看过,觉得此案有魔法痕迹,只是我对魔法不甚了了,亦说不出个所以然。今日诸位碰巧来此,本甫便提出这个不情之请,如果各位觉得此事涉及性命不愿帮忙,我也不强人所难。”

三女臻首聚在一处,低声商量起来。

“这位兄弟的邪咒我会尽力帮他解除,希望诸位不要顾忌。”牧师摆出一副高姿态道。

“好吧,”栀子代表茉莉和芙蓉答道,“此事既然事关魔法,咱姐妹就去帮那二个侦探查看一番。莫大侠就拜托给你了。”

“谢谢诸位。”牧师欣喜道:“我会叫人带你们到镇里去找那俩侦探。”

说罢疾步走回神殿,过了没多久,带着一名青年牧师走了过来,对三女道:“此人叫黄真,是本堂的实习牧师,就由他带你们去。你们如有什么事情也请吩咐给他,他会代表本甫处理一切相关事宜的。”

“那莫大哥……”

“你们现在放心跟他去,莫大侠的事现在就全权交给我便是。”牧师道。

三女没想到这矮个子牧师如此心急,也不便多说什么,从马车上取出一些随身物品,跟着青年牧师朝镇中心走去。

“看到叭嘎了吗?”芙蓉问道。

栀子和茉莉皆摇头,“到得神殿附近便没见他人影,不知又溜到哪儿撒野去了。”

“别去管他,”茉莉道,“难道你喜欢他跟在身边么?”

“我是怕他出去闯祸。”

雪河国是个守序国家,有自己的国家法律、军队和执法部门。冼家集的执法机构就设在小镇中心的镇长府中,因为镇长一家在此案中亦成了受害者,镇长府成了凶案现场,此案的办案中心便移到镇长府边上的民团大营中。

芙蓉等三女随着青年牧师走到镇中心一处由木栅栏围成的小广场前停了下来,那牧师走到木栅栏大门前跟两名守卫嘀咕了几句,同时递上一封信给那守卫,其中一位守卫接过信,看了三女一眼,也没打话,迳自走进营去,而那青年牧师便在门前和另一守卫聊了起来。

“芙蓉姐,你说这案子不会太危险吧?”茉莉低声道。

“有关邪术的多半有危险。”芙蓉道,“不过咱们不过答应牧师帮他查看这案子,可没保证一定要如何,所以一旦发现有何不妥可以马上撤。”

“噢,原来你和栀子做此打算,”茉莉轻声笑道,“你俩可不怎么道地哩。”

“你懂什么,那个姓冼的牧师才不道地。”栀子笑道,“若论破邪术,牧师比法师更有用。”

“是啊,如果咱为了救莫大侠反倒把自己命搭进去,这个价就开得太高了。”芙蓉道,“案子若破不了他也没什么损失,但若破了那牧师从此在镇里便是风光无限。”

“嘿,你看那小牧师和守卫都色迷迷地看咱呢,”茉莉笑道,“进这镇快半天了,总算有那么个把正常男人慧眼看美人了。”

三女正说笑间,从大营中走出两个年轻男人来,两人先和门前的青年牧师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走向三女,其中一个中等身材,方脸长须的男子开口说道:“各位就是冼牧师专程请来的法师吧,我叫柳贵,是都城司法部派来办理此案的侦探。”指着站在身后的瘦高个男子道,“这是我的副手李耀明。听冼牧师说各位在法术方面博大精深,此案颇多疑点,还要仰仗各位多多帮忙,共破此惨绝人寰的血案。”

“柳探长过奖了,”栀子道:“我三人只不过是末流法师,哪敢当得博大精深。只是此案太过残忍,人神共愤。我们几个定当竭尽所能,协助各位长官。”

“好,那我在此先谢过各位了。”柳贵道,“现在时已午时,各位还没吃午饭罢。我已在营中略备薄酒,虽是乡野陋食,还望各位不要嫌弃?”

“哪里哪里,柳探长恁多客气。”三女中栀子颇多侠气,毫不客气当先走进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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