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凯转过身来,庄严而悲壮地望着十三壮士,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中性粒钟仕的双目上。
钟仕回望着恩凯,庄严而悲壮地点了点头。
恩凯转身对着大厅里的白细胞说:“一位作家说过,真正的军人都有一颗赤子之心。弟兄们,到时候了!”说完他双手握刀,庄严肃穆地将刀举过额头,刀刃反射着灯光,闪烁着一串串耀眼的金星,这是军中最古老神圣的军礼。
大厅里所有的白细胞都将军刀举过额头,大厅里成了金星的海洋。
中性粒钟仕朗声说:“弟兄们,跟我一起来,先刺膻中穴左边的BC2原癌基因三刀,再刺右边的P53抗癌基因三刀!”然后他长声诵道:
将军三箭定天山,
壮士长歌入汉关!
白细胞们齐声诵道:
将军三箭定天山,
壮士长歌入汉关!
声音洪亮整齐,如同隆隆的春雷,里面蕴含着不尽的悲伤悲凉,以及浴火涅槃再生的悲壮和希望。在这声音里他们举起军刀进行着高贵而庄严的自我凋亡。恩凯神情更加肃穆,他双眼模糊成一片。
恩凯一直举着宝刀行着军礼,直到最后一个白细胞萎然倒地。他这才转过身来,对着惊愕无比的大畅喝道:“兄弟接刀,快走!”
大畅捧过宝刀,却愣在那里。
恩凯再次喝道:“把刀藏好!快走!从那个窗口出去!”
大畅想张口说话,却被恩凯严厉的不容置疑的目光逼了回去,他便深深地点点头,把刀藏在腰里,棍子一抖,打碎了窗子玻璃,然后一跃而出——外面就是人体王国的乳糜池。
大厅里的白细胞纷纷破碎裂解,从他们体内露出无数的艾滋病毒,他们是大厅里出头露面的艾滋病毒的几百倍几千倍,他们把大厅挤得满满当当。
同时整个大厅又被白细胞特种部队包围了,这是人体王国最精锐的一支部队,由各种白细胞混编而成,内以T淋巴细胞、NK细胞、单核细胞、巨噬细胞为主,辅以树突状细胞,B淋巴细胞,嗜酸性粒细胞,嗜碱性粒细胞等。他的武器装备最为精良,有五大细胞因子,五大抗体,各种补体等,尤其他们重型武器的弹药是合成的白细胞的杀敌素如溶菌酶颗粒酶弹性蛋白酶磷酸酶过氧化氢酶干扰素穿孔素溶细胞素吞噬素白细胞素等。他们由人体王国安全局局长助理戴威将军亲自率领,将大厅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戴威将军一声令下,轻重武器暴风骤雨般向艾滋病毒和其它的细菌病毒狂扫而去……
恩凯拽着朱朱躲进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朱朱紧紧地抱住了恩凯。
“朱朱,你也该……凋亡了。”恩凯的声音哽咽了。
“那你呢?你也吸食了毒品,是不是也感染了……”朱朱泪流如泉涌。
“我身有长胜宝刀,百毒不浸。”恩凯说。
“真的?”朱朱惊喜不已,“我也没事了……你的萧埙,使我排出的毒素,病毒也逃了……它治好了我的病……”说到这里她已泣不成声。
“真的?”现在轮到恩凯惊喜交加了,他把手放在朱朱的胸口,“啊,真的!这里已完全是温暖祥和的人间……”
朱朱抱着恩凯放声大哭起来。
“不要哭,不要哭。那些天堂地狱和无间地狱已彻底死亡,恶梦已经醒了……”说到这里恩凯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这是他一生中少有的眼泪,落在朱朱的肩上。
大厅里围剿艾滋病毒的战斗已接近尾声,这是一场完全一边倒的战斗,白细胞们摧枯呐朽,风卷残云……
“你带我去哪儿?海角天涯我也心甘情愿……”朱朱哽咽着却无比憧憬和幸福地说。
恩凯却黯然说:“我俩可能见不上面。”
“为什么?”朱朱仰起挂满泪花的脸。
“我是一个兵,这次回到军中,有可能再也出不来了。”恩凯说。
朱朱仰着脸愣了好久,然后更加紧紧地抱着恩凯说:“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唱歌,给你唱‘四月南风大麦黄’,直唱到你出来为止……”
安全局邓劬局长的办公室里,邓劬将军对恩凯说:“坐吧。”
恩凯坐在了局长大办公桌对面的一只凳子上。
邓劬将军拿出一根雪茄,咬在嘴里,拿出一撮火柴准备点火,他想了想,又拿出一根雪茄,递给恩凯说:“这是真正的老刀牌,没有一点其它东西。”
恩凯欠身接着雪茄,却没有抽,而是放进了衣袋里。这是对长官兼老师应有的尊重。
局长吸口雪茄说:“任务完成得还不赖,行呀。现在把你身上的东西交回来吧。”
局长的侍卫上来将恩凯身上的精钢链子解了下来。
“还有刀,刀呢?”邓劬将军说。
“刀送给别人了,先生。”恩凯说。
“谁?”邓劬将军说。
“大畅·埃希。”恩凯说。
“就那个大肠杆菌?你真行啊!”将军说。
邓劬将军咬着雪茄上下翘动了几下,说:“刀上到底有没有基督山宝窟图?”他见恩凯默然无语,接着说:“安全局经费紧张,特别需要钱啊!”
恩凯说:“我的确不清楚。”
将军仰着头望着天花板半晌,叹口气说:“行呀,你这次总算是立了功。按说你私自脱离军籍,杀你绰绰有余。说实话,咱人体王国最忌讳的就是你们这种人,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对于那些叨叨不休的读书人,有时还真不好弄,但对付你们就简单多了,抓一个杀一个就行。你这次的确立了功,但事实上最使我心动的并不是你立的功,而是,”邓劬将军停了停,看着恩凯,恩凯也回望着他,将军接着说:“是你口袋中的军用干粮,说明了你内心深处的战士情结。”
邓劬将军停顿片刻,说:“但你的怪毛病——什么洁癖,差点坏了我的大事!一个当兵的渴极了马尿也要喝的!当兵的还会有什么洁癖?真是!”
将军又吸了口雪茄说:“所以我决定给你记功嘉奖,提升你为游击将军。”
恩凯说:“谢先生。”
将军说:“但脱离军籍之罪也不免,做为惩罚,你要在这安全局终生服役,不得走出这栋大楼半步!”
恩凯说:“是,先生。”
邓劬将军放低声音说:“这也是保护你,你在外面结仇太多,这次又大耗功力,所以不出去的好。”说完他凝视恩凯半晌,接着说:“你真的是我的心腹爱将呢。”
恩凯说:“多谢先生。”
邓劬将军说:“你的工作是打扫卫生,拖拖楼道,擦擦扶手,再把厕所打扫干净。”
恩凯说:“是,先生。”
将军说:“那么就开始上班吧。”然后他对侍卫说:“把这链子交回库房。”
恩凯看见链子上血迹斑斑,浸入深处。他心中一动,对将军说:“先生,能否将这链子送给我?”
邓劬将军瞪起了眼睛:“你要它干什么?”
恩凯说:“做个留念。”
将军笑了:“你想骗谁?你是不是也想打一把长胜那样的刀?一把刀进入江湖惹的事就够多的了,还敢来第二把!”
恩凯退出了局长办公室,局长助理匆匆走了进去,他给局长递上一封密函。邓劬将军打开看了看,闭目沉思起来。
局长助理戴威说:“这种禽流感也是一种新病毒吧?”
邓劬将军说:“不,是老病毒,看来又变异而且跃迁了。唉,咱们真的是没一天消停的日子好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