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清站起来,颤抖着把这个攥了大半天的荷包挂了起来,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如清本以为哭了三年,自己的眼泪应该没有了,或者越来越少了,但是,今日的眼泪就像决了堤的洪水一般涌出眼眶。眼泪自己就像感应到了今日也许是最后一日,要把所有的眼泪都流干一样。
如清哭得眼睛已经有些花了,已经快看不清白晟风那虽然昏迷但是依旧英俊的脸庞了,丝毫没有感觉到刚刚跳窗返回来站在自己身后的唐益中。
唐益中轻声说道:“清儿,别哭了。”
如清渐渐止住哭声,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然后问道:“三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唐益中说道:“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
如清用红肿着眼睛看了看唐益中,说道:“三哥,你别这样,我不想欠你太多,我还不起。”
唐益中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说道:“清儿,我都说了,我不用你还,我只要你让我对你好!”
如清听了便不再说话了,这个话题,自己与唐益中已经讨论了不止一次了,每次都是这个结果,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唐益中见如清不说话了,便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又开始发呆的如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个人谁也没说什么。
唐益中听着更棒已经敲响了三声,说明已经是子夜时分了。于是便轻声开口道:“清儿,已经子时了,睡吧。”
如清听了唐益中的话,说道:“三哥,子时已过,说明今天就已经过去了,可是师父还是没有醒来......”如清这次没有流眼泪。
唐益中走过来,看了看白晟风,又看了看似乎快要坚持不住的如清,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安慰道:“人都是早晨醒来的,哪有半夜三更醒的道理?清儿,睡吧,也许明日一早,白晟风就醒了。”
唐益中知道这么给如清画饼,意味着什么,也许明日一早,如清看着白晟风没有醒来,会比现在还要崩溃。但是如果不这么说,如清这样熬下去,也许真的就到不了明日一早了。
“明早?”如清重复着唐益中的话。
唐益中点点头,说道:“是,也许明早他就能醒了,你赶快休息吧!”
“明早就会醒了?”如清依旧呆呆的重复着。
“会!”唐益中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如清听了点点头,说道:“好。”然后伸手轻轻摸了摸白晟风的脸庞,柔声说道:“师父,那清儿就再等你到明日早晨。师父,你不要再闹了,明日一早,一定要醒来!”
唐益中在后边听着这话,一个劲的瘆的慌,紧张的问道:“清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可别有轻生的念头!”
如清低着头说道:“三哥,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如果我活着比死了还难受,你不如就随了我的愿吧?”
唐益中听了心一下子揪到了嗓子眼儿,扳过来如清的双肩说道:“清儿,你别吓唬我!”
如清低着头没说话。
唐益中摇了摇如清,说道:“清儿,你说话!”
如清依旧没吭声。
唐益中有些急了,说道:“清儿,你坚强点,白晟风只是昏睡着而已,并不是就醒不过来了。如果有朝一日他醒了,你却不在了,你想他会怎样?你不心疼他么?”
如清听了这话,缓缓抬起头,看向唐益中,说道:“三哥,你不要再骗我了,三年了......”如清似乎已经没什么力气再说更多的话。
唐益中说道:“三年怎么了?才三年。清儿,你不能倒下,你倒下了,白晟风就彻底没救了。你知道不知道?”
唐益中说出这话的时候,自己心里是很痛的。要知道,劝说自己心爱的女人活下去的理由居然是让她不要放弃另一个男人,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承受力。
如清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然后居然笑了一下,说道:“也许我们做一对地下夫妻也不错,起码师父能与我说话,对我笑,不会像现在这样,直直的躺着,我说什么他都不理我......”
唐益中皱着眉头,说道:“清儿,你若想有人陪你说话,我陪你。想有人对你笑,我就对你笑,我只求你别胡想了,行不行?”
如清抬眼看着唐益中,说道:“三哥,我也求你,别管我了。也许我就不应该出生,当初若是在我娘亲的肚子里一起陪着他们死去,也许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我师父也不会躺在这里,我也不会痛苦了。”
唐益中深呼吸一下,说道:“清儿,你若再这样胡思乱想的话,我就把你带回大唐去了,省得留在这里伤心。”
“我不走!”如清听了立刻反驳道,“我死也要死在这里!”
唐益中声音也放大了一些,说道:“留在这里,你就没命了。现在就走!”说着就拉着如清往门外走。
如清一边想挣脱唐益中的钳制,一边喊着:“你放开我!我不要你管!”
唐益中没有理会,仍旧拽着如清往外走。
如清哪里是唐益中的对手,几步就被唐益中拽到了屋子中央。如清回身朝着白晟风声嘶力竭的哭喊道:“师父,救救清儿!清儿不要离开你!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师父救清儿!”
唐益中听着心里更加不舒服,说道:“清儿,别喊了,他听不见,快随我走吧,离开这里,你就会慢慢忘了这一切的。”
“我不走!”如清奋力往后托着,哭着,喊着。不舍、恐惧、无助一浪一浪的朝如清袭来。
唐益中拖着如清快走的门口的时候,突然觉得如清身子一软,便向下坠去。
唐益中赶紧伸手抱起已经昏厥过去快要倒地的如清,并摇着如清喊道:“清儿,你怎么了?醒醒!”
就在这时,巧心拍着门,说道:“郡主,你怎么了?开开门。”
唐益中便答道:“快去找大夫来,清儿晕过去了。”
巧心乍一听一个男声,惊了一下,后来辨别出是唐益中,便松了一口气,赶紧去找大夫了。
唐益中把如清抱到床上,放在白晟风旁边,脱去鞋子,盖上薄被,掐按着如清的人中穴。
按了半天,如清仍然没什么反应,唐益中有些慌,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听又有人拍门:“开门!”
唐益中听出来是柏劭元的声音,于是起身开了门。
柏劭元见门开了,见到唐益中先是一惊,但是也没有多问,只是说道:“怎么回事?如清怎么晕厥了?”
唐益中非常简要的说了一下事情经过,然后叹口气说道:“都怨我。”
柏劭元看了唐益中一眼,便来到了床边。
只见如清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嘴唇也没什么血色,静静的躺在白晟风的旁边,两个昏迷的人一对比,不难看出如清的情况比白晟风更要糟糕。
柏劭元没说话,与唐益中一起等着大夫的到来。
翟衡急匆匆的进到屋里,给柏劭元和唐益中行了礼之后,便为如清切起脉来。
这时白芝兰也走了进来,站在了柏劭元身后紧张的看着如清。
翟衡诊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朝着柏劭元和唐益中说道:“回唐皇、郡马,从脉象上看,宁荣郡主......似乎不太好。”
“什么叫不太好!”唐益中上前一步急问道。
“回唐皇,郡主体虚并非一日两日了,今日忽然晕厥,怕是......”翟衡没有说完后面的话。
“讲!”
“怕是气血将近......”翟衡说得小心翼翼的。
“你胡说什么?”唐益中揪起翟衡的衣领怒道:“她还不到十七岁,什么叫气血将近!”唐益中不可否认,自己有些恐惧。
翟衡吓得颤颤巍巍的答道:“唐皇息怒,医书上讲,忧思伤脾,而脾主运化。五谷进入体内需要经脾运化至六腑,方能延续生命。可是郡主她忧思已久,元气已伤,怕不好救。”
“混账!”唐益中一把把翟衡摔在地上,说道:“庸医!别跟我说什么医书,快救!救不活她,我砍了你!”唐益中一着急,也忘了这里不是大唐,而是大祁,直接命令道。
柏劭元也走过来,说道:“翟御医,务必救过来!”
翟衡权衡了一下,还是认为保住自己的命要紧,于是说道:“郡马,不如请裴首院来看看吧。”
柏劭元听了点点头,吩咐人去请了裴远山。
唐益中站在床边,紧蹙着眉头看着十分平静的如清。
白芝兰擦着眼泪走到床边,坐了下来,说道:“如清,你怎么也睡了,你不是答应我会好好的么?”
白芝兰又哭着对白晟风说道:“哥哥,你快点醒来吧,如清已经快不行了!你再不醒来,你就见不到她了!”
唐益中一听,喝道:“你胡说什么?清儿一定没事!”
白芝兰被唐益中的怒意震得一个哆嗦,眼泪唰唰的便流了下来。
柏劭元见了走过来,拍了拍白芝兰的肩膀,安慰道:“芝兰,如清会没事的。”
白芝兰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了。
突然,白芝兰喊道:“劭元哥哥,我哥哥的手刚才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