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很早,祥子便收工回来了。路上,迎面碰见了抱着孩子回家的秀花。
“秀花!你这是到哪儿去了?”
“我到她奶家去了。祥子哥!你下地去了?”秀花说着话,将脸侧向一边,不住地遮挡着。
祥子觉得很纳闷儿,说:“秀花!你怎么啦?出了啥事儿吗?”
秀花忙遮掩着说:“没有。祥子哥!你还有啥事儿吗?没有我该回去了。”
“不对,秀花,你一定有啥事儿瞒着我!”祥子发现秀花的脸上有块发青,红肿着,忙问,“你的脸怎么啦?”
“没怎的。祥子哥!你要没事儿,我就回去了。”
秀花说着就要走,祥子一下拦住说:“一定有事儿。秀花!告诉我,是不是二喜又打你了,因为啥?”
“祥子哥!你还是别问了,要是叫玉香嫂知道咱们又在这儿说话,她又该跟你闹别扭了。”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因为啥二喜又要打你?”
秀花长吁了一口气,说:“祥子哥!自打那事儿后,二喜整个人都变了,对我也变了,说骂就骂,说打就打,一见酒便不要命地喝。昨天晚上,二喜下地回来的时候,碰见了杨瘦子,硬拉二喜到他家喝酒去。也不知喝酒的时候,杨瘦子都跟他说了些什么,回来便对我大发脾气,说我要跟你私奔。。”
“杨瘦子是个啥样儿的人,他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就轻易相信他的话呢?”
秀花苦笑着说:“现在别人说什么他都相信,就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祥子悔恨地说:“都怪我,要不二喜也不会对你这样。秀花!我真对不起你。”
“祥子哥!你又何必这么说哪,凡事都由命,命该如此,怨不得谁。”
“想不到二喜的心居然这么窄。我几次想跟他好好地谈谈,可都被他给顶了回来。”
“他是个一条道儿跑到黑的人,认准的事儿谁也扳不过来他。”
“不行,我非跟他说不可,他不应该这样对你,有劲儿就冲着我使,一切的错都是我的错!”
“祥子哥!我求求你还是不要跟他说了,你越是跟他说,他就越是认为我们之间有那种事情。”
“可就眼看着他这样对待你吗?”
“有啥法子,也许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吧。再说,也不能全怪他。”
“那你就这样忍受着吗?”
“不忍受又能怎么样,不还得跟他过吗?”
“可我怎么能看着他这样对待你哪?”
“祥子哥!听我一句话,你就别理这事儿了。我是他老婆,他咋样对我,那是我的事儿,你再插手,事情就更糟了,最后遭殃的还是我。”
“这事儿都是因为我引起的,我。。”
“祥子哥!我知道你的心,可你帮不上什么忙,一切就都由着命吧。”停了一下,秀花问,“对了,听说你要去省城学孵化,是真的吗?”
“是的,一两天就走,你有事儿吗?”
“没有。你好好干吧,你一定能行的!”
秀花说完,抱着孩子走了。
祥子望着秀花的背影儿,心里很是愧疚。他回到家,神情不悦地坐了下来。玉香正在烧火做饭。她看了看祥子,说:“怎么啦?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没怎的。”祥子应和着说。
“没怎的,当我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在大门口我都已经看见了。你不是和秀花唠得挺热呼吗,怎么还不高兴啊?”
“你。。”
“我怎么啦,我说的是假的?”
“玉香!你不要这样说话好不好?刚才我是遇见秀花了,可两个人碰面,难道打打招呼都不行吗?”
“你和她碰不碰面打不打招呼的我不管,可你不能跟她唠够了回来就这副脸子!”
“玉香!你知道不知道现在秀花有多委屈?自打那件事情以后,二喜对她是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她怎么能受得了。”
“那怪谁,自找的,活该!你心疼了?”
“我跟秀花根本就没有那种事情,是我喝多了酒才害得她这样。昨天晚上,二喜在杨瘦子家喝的酒,回去便又把秀花打了一顿。也许是杨瘦子跟他说了什么坏话,硬说秀花要跟我私奔。”
玉香正淘米的手停住了,她看了看祥子,说:“是不是真的?”
“你怎么也相信哪?”
“无风不起浪,无缘无故的,人家怎么会这么说?”
“这都是没影儿的事儿,一定是听说我过两天要去省城学习孵化,故意捕风捉影,说我的坏话。”
“我跟你说,以前不管你和秀花真有那事儿还是假有那事儿,反正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起。可以后你要好自为之,真要是让我再抓住你们,可别说我不通情理。”
“我知道,你虽然嘴上没说,可你心里是认定我和秀花有那种事情的,我不怪你。可你也要想一想,我们毕竟都有了家庭,怎么会去做那种不应该做的事情哪?”
“那你和秀花抱在一起又怎么说?”
“那不是我喝多了酒吗。”
“你总有说的。”玉香将米下到锅里,盖上锅盖说,“我承认,我是不如秀花,也配不上你。。”
“你在说什么?”
“本来嘛。不错,当初的时候是我一厢情愿的,可后来你也同意了。结婚几年来,我除了没能给你生孩子外,哪一点儿对不住你?”
“我又没说你对不住我,你不要说这些好不好?”
“我就想说。我不能生育,心里总觉得欠下你很多似的,所以,啥活儿我都尽量多干,啥事儿我都尽量依着你。”
“这些我都知道。”
“如果你想要个孩子,我也会答应你的,哪怕你再领回家一个女人给你生孩子,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可你竟然和秀花在背地里勾勾搭搭,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儿,我怎么能忍受得了?”
“你是越说越离谱了。我明白,现在我和秀花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你咋样想我都不怪你,反过来我也可能会跟你一样,可你也不能总把事情往坏处想啊!”
“我咋往坏处想了,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吗?”
“那我哪块儿不是为了这个家了?”
“你心里明白。”
祥子无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说:“好吧,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