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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和上帝开个玩笑:石膏雕刻的史前巨人

人类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是万能的上帝心血来潮创造的?还是经过几十亿年的自然选择最终进化出来的?无神论者和神学家们对此进行了旷日持久的论战,至今难分胜负。19世纪,一个史前巨人化石的发现,令全世界为之震惊,坚信神创论的人们在赞美上帝的神力的同时,向“敌人”露出了胜利的微笑。殊不知,这“伟大的神迹”却是那些无神论者的“敌人”设下的骗局,他们和上帝开了个玩笑……

不可思议指数:★★★★★

1、人类从何而来?

自人类诞生以来,关于自己从何而来的探索从未停止过。在那个科学尚不发达的年代,教会为这个问题提供了一个似乎无可争议的解答:上帝按照自己的样子创造了人,并为人类创造了世间万物。

知识链接:神创论

神创论也称特创论。神创论者认为,地球及万物是上帝在大约6000年以前,即公元前4004年10月23日上午9:00创造出来的。自从被上帝创造出来以后,地球上的生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在19世纪之前,神创论被认为是绝对真理。而与神创论相伴随的目的论还认为世界是上帝有目的地设计和创造的:“猫被创造出来是为了吃老鼠,老鼠被创造出来是为了给猫吃,而整个自然界创造出来是为了证明造物主的智慧”,上帝制定的法则是有序协调、安排合理、美妙完善且永恒不变的。

《圣经》中详细记载了上帝在七天内创造人类和世间万物的全过程:神说:“地要生出活物来,各从其类;牲畜、昆虫、野兽,各从其类。”事就这样成了。于是神造出野兽,各从其类;牲畜,各从其类;地上一切昆虫,各从其类。神看着是好的。神说:“我们要照著我们的形像,按著我们的样式造人,使他们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地上的牲畜和全地,并地上所爬的一切昆虫。”神就照着自己的形像造人,造男造女。神赐福给他们,又对他们说:“要生养众多,遍满地面,治理这地;也要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和地上各样行动的活物。”神说:“我将遍地上一切结种子的菜蔬,和一切树上所结有核的果子,全赐给你们作食物。至于地上的走兽和空中的飞鸟,并各样爬在地上有生命的物,我将青草赐给它们作食物。”事就这样成了。神看着一切所造的都甚好。有晚上,有早晨。天地万物都造齐了。于是,上帝安息了。

依照《圣经》的记述,上帝运用神力在七天之内创造了人类和世间万物。在中世纪的西方,信仰坚定的基督教徒和神学家们对此深信不疑。在那个基督教统领社会精神生活的时代,神创论也成了社会的主流论调,为大众普遍接受。然而,上帝没能说服全部子民,还是有那么一小搓顽徒非但不接受上帝的驯化,反而对上帝是人类之父产生了质疑。1859年,顽徒之一英国博物学家达尔文发表了著名的《物种起源》一书。他在这本书中提出,地球上的各种生物都是从非生物,经过变异、遗传和自然选择,由低级到高级,从简单到复杂逐步进化而来的。人不是由万能的上帝创造的,而是由猴子进化而来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物种起源》在神创论主宰的社会掀起了轩然大波。信奉基督教的民众对达尔文群起而攻之,称进化论“亵渎圣灵”,触犯“君权神授天理”,有失人类尊严。有人写匿名信威胁达尔文:“你是英国最危险的人!”“打倒达尔文!”达尔文的剑桥大学老师、地质学家塞茨威克也写信给达尔文说:“当我读着你的这本书时,感到痛苦多于快乐。书中有些部分使我觉得好笑,有些部分则使我忧愁。”他甚至还在杂志上发表不署名的文章,讽刺挖苦达尔文的学说是企图“用一串气泡做成一条坚固的绳索”。

2、巨人登场

上帝究竟存不存在?人类到底从何而来?《圣经》所言都是真实的么?……种种问题在达尔文进化论的刺激下逐渐膨胀,无神论者和神学家们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1860年6月30日,坚持无神论立场的地质学家托马斯·赫胥黎和大主教威伯福士在牛津大学的论战拉开了战役的序幕。在随后的时间里,两派进行了无数交锋。无神论者和神学家坚守着各自的信念,互不让步。论战持续了几年的时间。1868年,这场论战中最精彩的一幕上场了。

在《圣经》的描述中,上帝创造了我们普通的人类,还创造了另一种人类——巨人。《圣经·创世纪》六章四节写到:“那时候有伟人在地上。后来神的儿子们和人的女子们交合生子,那就是上古英武有名的人。”这里提到的“伟人”就是巨人,指堕落的天使来到人间引诱人间女子所生的孩子。他们半人半神,具有神奇的力量。《圣经·撒母耳记》上十七章四节中写道:“从非利士营中出来一个讨战的人,名叫歌利亚,是加特人,身高六尺一寸。”这个后来被大卫打败的人就是“伟人”之一。

教会虔诚的信徒和宣扬神创论的神学家们对《圣经》中提到的巨人的存在坚信不疑。笃信科学和实证主义的无神论者却对此嗤之以鼻。他们要求教会拿出证据证明巨人的存在,教会则宣称《圣经》的记述就是真理。秉持着不同世界观的两派难以相互沟通,双方僵持不下,再次陷入口水战的僵局。教会分子的“顽固不化”和“不可理喻”令无神论者们觉得又气恼又可笑。看着那些死守着神的招牌、如同坚硬的石头一般的神学家们,无神论者们开始改变“作战”方式。

3、和上帝开个玩笑

1868年的一天,无神论者的纽约人乔治·赫尔(George Hull)和一位名叫塔克的正统派基督教牧师又一次就“巨人是否存在”这个论题展开了激烈的争论。他们论战到最后,毫无意外地又一次落入了僵局——乔治·赫尔问塔克:“你是想告诉我,很久以前地球上就有巨人出没,是吧?”塔克牧师回答道:“当然,只要《圣经》说了,就肯定没错。”论战到这步,也就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可能了。几次论战都以此结束的结果令乔治·赫尔和他的无神论者朋友们都相当郁闷。那天晚上,乔治·赫尔先生想出了一个有意思的骗局,来捉弄一下那位顽冥不化的“宗教狂热分子”。

他要和上帝开个玩笑。

1868年的6月,乔治·赫尔来到依阿华州的道奇堡石膏矿,在经过一番精挑细选后,他用一大桶啤酒换回了一块长12英尺、宽4英尺、厚2英尺的巨石,并让人运到了芝加哥。在那里,他请了一位石匠按自己的设计将巨石雕刻成了一个巨人的形象。

雕好的巨人呈仰卧姿势,身子略向右偏,左腿歪扭上翻,右手紧按胃部,似乎是痛苦而死的,但面部表情却非常安详还暗带着微笑。赫尔知道头发不会石化,于是特意叫石匠把这个巨人弄成秃顶。巨人一丝不挂,只用一片无花果叶遮羞。石膏本身的条纹产生了静脉和肌肉的外观,乔治还让石匠用绑着针的木槌在巨人身上打出了汗毛孔,并且用硫酸对石像进行了处理,让它显得格外古老。

造好后的巨人身高10英尺4英寸,重达3000磅,斑驳的身躯显得年代十分久远。乔治·赫尔对这个作品满意极了。

1868年11月,乔治用火车将巨人托运到纽约,再用马车将其转运到堂弟纽维尔位于加的夫的农场。两人在农场附近的一块沼泽地挖了一个深坑,将巨人石雕像掩埋好。

一场骗局即将登场。

巨人在地下沉睡了将近一年时间。1869年10月,按照原定计划,纽维尔找了两个加的夫的农夫来帮他“挖井”。两个挖井人来到纽维尔指定的地点,开始了挖掘工作。当挖到很深的地下的时候,他们忽然发现地下露出一双40多厘米长的大脚。他们再挖下去,“巨人”的腿、躯干、腹部、上肢和巨大的头颅也露了出来。他们发现了什么?乔治兄弟宣称:他们发现了一具史前巨人的化石!当地报纸《西拉克斯日报》迅速对此进行了报道。这一消息引起了轰动,男女老少们成群结队地涌到现场,来观看这个惊人的发现。乔治兄弟干脆在挖掘现场支起了大帐篷,开始了收取门票的生意。每个参观者必须支付50美分的门票,才能进入现场参观,每15分钟轮换一场。惊世骇俗的发现和低廉的门票使参观的人络绎不绝。仅周末一天的门票收入就使乔治·赫尔收回了当初用于制造这一骗局的花费。

但乔治策划这场骗局并不仅仅是为了赚钱,他想要用这场骗局来奚落那些顽固的宗教神学家们:你们不是说有巨人存在吗?你们的凭据只有《圣经》,我乔治给你们找到实际存在的证据!这个“史前遗迹”比古希腊、古罗马文明还要风光。《圣经》上不是说地球上有巨人吗?我们在美国找到了!伊甸园可能就在美国。

神创论者果然上当了,当人们疯狂着迷于这个历史性的发现时,以塔克牧师为代表的神学家们更是露出了胜利的微笑:看吧,这就是我们说的东西。这个证据还是你们自己发现的呢!乔治们,收起你们的达尔文进化论,用到别处去吧!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解决了,谢谢!

看着被命名为“加的夫巨人”(cardiff giant)的石膏雕刻像和得意洋洋的对手们,乔治兄弟偷偷地笑了。

4、骗局也成了历史“文物”

“史前巨人化石”引起了社会的争议。有人深深地相信了这个“神迹”:“看!人像上居然有微小的蓝色静脉网状组织!艺术品怎么可能如此精美惟妙惟肖!这必然是上帝的神迹!”也有不全然相信乔治兄弟的。在那些络绎不绝的参观人群中,不乏地质学和古生物学的爱好者。在看到这奇迹的“巨人化石”后,他们并没有全然相信化石主人的宣称。有的人说这是人的化石,有的人认为这是250年前一位法国耶稣会教士刻出来的。各种观点在报纸上展开了声势浩大的论战,并引起了更为广泛的关注。然而奇怪的是,虽然大部分人不相信这是“史前巨人的化石”,但争论的几方却谁也没有怀疑到这是乔治·赫尔兄弟制造的骗局。

报纸论战如同广告一般使得“史前巨人”更加声名远扬,商人出身的乔治·赫尔干脆利用这个机会打起了生意经。他和几个本地商人联合起来组成了五人辛迪加,将巨人挖出来运到了西拉克斯。为了方便更多的人能目睹这一“时代的奇迹”,当时还特意增加了一个临时车站。乔治·赫尔设下的这一骗局不仅尽情地戏弄了那些神学家们,还为自己带来了丰厚的收入,可谓双赢。

不过这个骗局并未能持续太久。一些科学家始终以审慎的眼光注视着这个突然问世的巨人化石。在最初的喧嚣过去后,对巨人化石的质疑开始不断涌现。康奈尔大学首任校长安德鲁·怀特宣称:所谓的“加的夫巨人”,不仅是一种出自宗教热忱的欺骗,而且也是一件拙劣的雕塑作品。耶鲁大学的古生物学家马撒在检查过巨人之后断定:“这是个刚造出来的东西,是最明显不过的骗局!”一家报纸以整版篇幅刊登了一篇文章,通栏标题是《最近对石头巨人进行科学鉴定的科学的正式报告》。人们开始对“加的夫巨人”进行追踪调查。这时,最初参与雕刻石像的一位助手说出了部分真情。乔治也主动站出来说明了真相:“加的夫巨人”是自己一手炮制出来的骗局,巨人身上所谓“蓝色的静脉”,也不过是被雕岩石上的天然花纹而已,自己这样做,不过是为了嘲弄那些坚持巨人存在的神学家们而已。

有趣的是,尽管乔治承认做假,来自各地的参观人群依然络绎不绝。人们认为那东西实在太有意思、太吸引人了。眼见民众热情不减,乔治充分发挥商人本色,索性带上假“巨人”四处巡展。乔治的巡展引起了展览举办人P·T·巴纳姆的注意。这个精明的商人立刻喜欢上了这种骗术。他很后悔自己为何没能先想到这个主意。于是,他向乔治提出,要以6万美元的高价租赁“加的夫巨人”3个月,在美国各州巡回展览。乔治当然拒绝出让自己的摇钱树,巴纳姆索性自己仿造了一个,并宣称自己手中的才是真品。而接下来就是这个故事中最有意思的部分:巴纳姆那个赝品的赝品竟然给他带来了更多的收入。大多数美国人所看到的“加的夫巨人”,仅仅是巴纳姆的复制品。假赝品打败了真赝品。

后来,乔治·赫尔的“加的夫巨人”被保存了下来。现在这个“巨人”静静地躺在纽约州库柏士敦的博物馆里,博物馆还为它按100年前的样子重建了个小棚子,人们可以买门票去参观。这桩“和上帝开了个玩笑”的骗局竟然也成为了历史“文物”,让人缅怀。

延伸阅读:另一起类似的“大脚怪”骗局

历史总是以惊人相似的方式重复着。2003年,还是在美国,又一起20世纪重大发现的惊人内幕被当事人揭露出来。1967年10月,美国人帕特森在加利福尼亚北部的某处山谷用自己的摄影机拍下了一段长约60秒钟的“大脚怪”出现的珍贵镜头。镜头中的“大脚怪”肩宽近一米,毛皮黑色,用两足屈膝行走,看上去很像一只大猩猩,但体态和行走姿势却显得比大猩猩更像人类。帕特森的摄影短片震惊了全美国,许多科学家认为,镜头中的“大脚怪”很可能是古代巨猿的后代。然而36年后的2003年,华盛顿州雅吉瓦一名63岁的老人鲍伯·希罗尼穆声称:是他和业余摄影师帕特森联手炮制了这个“世纪大骗局”, 自己就是那只“大脚怪”!而北卡罗莱纳州一名大猩猩道具服装专家菲利浦·莫里斯站出来证明,他的确曾在1967年左右将一件毛发蓬蓬的大猩猩道具服以435美元的价格出售给了帕特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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