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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露锋芒

陈婆子偷偷抬起头,脸上立刻浮起了一丝笑容。

她就知道,二小姐和三小姐脾气相投,当着二小姐的面说这事,二小姐肯定要和三小姐一起去。到时候,夫人想要问责她们,就得好好想想了,毕竟二小姐和她们是一伙的。

陈婆子在心里偷笑,觉得自己已经完成张姨娘交给她的任务了。二小姐和三小姐一起去,意味着夫人也必须站在她们这边。

陈婆子想得挺美,南宫春却不像她希望的那样,和南宫云一起去。

南宫云是南宫府乃至整座金陵城都有名的爱面子、娇气又蛮横的女子。而南宫春也是同样的脾气。

此时,南宫春心里想的,都是怎么把缠在腰间的鞭子甩在南宫夜雪的脸上和身上,以泄她心头之恨。而南宫云跟去,在她看来,根本没有必要。

南宫春挣脱开南宫云的手,“二姐,今天不用你出马。我要和她一对一单挑。”

“不要啊!”陈婆子听了,失声叫了出来。

“怎么?”南宫春和南宫云皆转头看向陈婆子。

陈婆子立刻改口道:“奴婢的意思是,四小姐万一发了疯,伤了三小姐……”

“你的意思是,我打不过那个丑八怪?”南宫春当即就怒了。

她的右手放在腰间,抽出了黑色的长鞭。然后手臂一甩,长鞭夹杂着风声,啪的一声抽在了陈婆子的脚边。

陈婆子吓得尖叫了一声。

南宫春对南宫云说:“二姐,对付那个丑八怪,我都不用出全力。她敢让我丢脸,我定要好好收拾她,叫她以后一看见我就害怕,就磕头求饶。二姐,你置办一桌子好酒好菜,在这里等我大胜回来。”

“好!”南宫云拍着南宫春的肩膀,赞扬道:“果然是我南宫云的妹子,就该这样。你自己去吧,二姐就不陪你了,二姐相信你。你下手不必留情,她骨头硬,受得住。就算万一把她打残了,打死了,也别怕,有二姐给你当靠山。”

“嗯。”南宫春听了,很是感动,“二姐,我去了。”

“去吧。”南宫云推着南宫春出了门。

而被南宫春一鞭子吓得说不出话来的陈婆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剧情,朝另一个方向发展。

如果陈婆子、张姨娘知道这次她们自以为教训夜雪,无人敢在她们背后使绊子,并让南宫云为南宫春出头教训夜雪,为她们在府里的地位加分的两全其美的法子,会让她们从天堂坠入地狱,永无翻身之机,她们恐怕会默默忍下这口气,而不去招惹夜雪那个杀神。

南宫春饱含着满腔怒气,闯进了夜雪的房间。

“南宫夜雪!”

当她看到跪在地上、额头的血都流到了脸上的张管事,更是愤怒得咆哮了,“南宫夜雪,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如此对我舅舅。丑八怪,吃我一鞭。”南宫春的鞭子夹着怒气以及撕裂空气产生的破空声,冲着夜雪呼啸而去。

夜雪轻轻一笑,闭上眼睛,在鞭子就要落在她脸上的前一秒,侧身闪过了。

而她不但躲过了迎面而来的鞭子,左手更是一把抓住了鞭子的尖端。

夜雪轻轻地睁开眼睛,漂亮得如黑珍珠般的双眼里满是讽刺,“你叫谁丑八怪呢?”

南宫春想不到一鞭落空,还被夜雪抓住了鞭子,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在南宫春不敢相信地盯着夜雪的时候,夜雪又笑了,“野丫头,你是没了爹,还是死了娘?进别人的房间,又吼又骂,又出手伤人的。做人最基本的礼数,难道都没人教你?”

闻言,落梅和落兰都笑出了声。

夜雪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又卷又翘,像两把小扇子。

接着,她故作懊恼地对南宫春说:“对不起,我忘了,你是小妾生的孩子,你只能叫你的母亲为姨娘。我二婶也有两个女儿,又管着这府中上百口人,恐怕也没工夫教导你。二叔呢,则把心思都放在了他嫡出的儿子身上。可怜我庶出的三姐姐,爹不疼娘不爱的。”

“南宫夜雪!”南宫春失去了理智,她从出生到现在还没受过这等羞辱。她用力扯回鞭子,手腕一转,一鞭接着一鞭,如雨线般挥向夜雪。

夜雪轻笑,丝毫没有将南宫春的攻击看在眼里。

抬手、旋转、上移……只见夜雪在看得人心惊胆战的鞭影中,不紧不慢地将南宫春的攻击一一躲开了。

落兰看着夜雪的身形,惊讶得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

她家小姐躲避鞭子,不只不紧不慢,还不慌不忙,不多一步,不少一步,犹如在风景优美之地散步般,那叫一个悠闲自在。

夜雪在鞭影中躲闪自如,而南宫春显然就不怎么好过了。

此时,张管事已从南宫春突然闯进来的惊讶之中回过神来,他正要叫南宫春住手,南宫春却扔掉了十一年来从不离身的长鞭,一个跃身,闪烁着内力光华的手掌拍向了夜雪的胸口。

“丑八怪受死!”南宫春把丹田里的内力全部凝结在了右掌上。

“小姐,危险!”

伴随着落梅和落兰的尖叫声,夜雪的脑海里如幻灯片一样,播放着属于南宫夜雪的人生片段。

那是初来金陵南宫府的南宫夜雪,才三岁。到这里的第一天,她便被南宫云推倒在石子地上,一双小手破皮流血不止。

那是四岁的南宫夜雪。南宫云和南宫春在她还没起床的时候,泼了她一身寒冬腊月的冰水。

那是六岁的南宫夜雪。她被南宫云和南宫春堵在花园里,以比试武艺的借口,用沾了盐的鞭子抽得她晕了过去。

在南宫夜雪的记忆里,除了她默默地努力练习武艺外,就是被人欺负,被当成奴才一样毒打。

夜雪右手捂着胸口,感受着心脏有力的跳动。

作为杀神,夜雪一直是站在顶峰的,她从来没有佩服过任何人。可是这一刻,她有了改变。她佩服那个只有八岁,却拥有世上最坚强、最有毅力之心的南宫夜雪。

南宫夜雪,坚强得让她心疼,让她敬佩,也让她自豪。

夜雪闭上眼睛,在心里种下了一颗信念的种子——她要让“南宫夜雪”这个名字,传遍神武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她要让这片大陆,永远流传着属于强者、属于南宫夜雪的传说!

二月,本是万物生长、生机勃勃的春天。可是这一刻,落梅和落兰却在这桃花盛开、阳光明媚中,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

夜雪迎向南宫春凝聚着全部内力,可断木碎石的手掌。她的眼中是一片比夜更浓的黑色,冷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下一瞬,只见夜雪一个侧身,伸出手,径直握住了南宫春细嫩的右手腕,然后轻轻一折。只听咔的一声,南宫春的右手被拧断了。

接着,夜雪将南宫春拉向自己,然后她弯曲右膝,狠狠撞在了南宫春的肚子上。南宫春顿时痛得面色扭曲,嘴角溢出了血丝。

就在南宫春痛得站不稳、要扑倒在地的时候,夜雪双手抱住了南宫春的头,然后狠狠地用自己的额头,撞在了南宫春的额头上。

砰!南宫春瞪大的眼睛一闭,晕死过去了。

“春儿!”张副管事一见,两眼翻白,竟也晕死了过去。

“小姐,你没事吧?”落梅和落兰赶紧上前,查看夜雪的身体。

夜雪挥开她们的手,低头看着晕死过去、额头流着温热血液的南宫春。她用手指沾了一滴南宫春额头的血,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夜雪脸上勾起一抹邪恶睿智却又动人心魄的魔鬼般的笑容,“好戏还在后头呢。”

她双手在南宫春的额头上摸了一把。接着,她把沾满了双手的血液,擦在了自己的脸上和衣服上。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落梅看着满身猩红的夜雪,声音哑了一半。

夜雪轻笑,眼波流转间,有一股妖艳、邪恶之气吹得她衣袂飘飘。

“做什么?当然是找二婶评理了。五年了,她也该为她受尽了屈辱的侄女讨回公道了。”

说完,夜雪觉得她和南宫春的身上还不够红,便又放了南宫春一些血。

随后,夜雪提起南宫春的后衣领,拖着她往外走去。

“小姐,等等我们。”落梅和落兰不明所以,却还是立刻跟了上去。

一出雪院的门,夜雪一行人便成了人们目光的焦点。仆人丫鬟们看见满身鲜血的废材四小姐,拖着像块破布一样的不知是生是死的三小姐南宫春的时候,先是惊得落了一地的下巴,接着又是害怕又是好奇,指指点点地跟着夜雪一路往南宫府最大最奢华的王云烟的院子走去。

夜雪并没有驱散看热闹的人群,在她看来,人是越多越好的。

落梅和落兰一左一右跟在夜雪的身后,而夜雪则淡定自若地把南宫春当作尸体般一路拖着走。

被夜雪扭断右手、击中肚子、砸中头晕过去的南宫春,本就极其不堪,而这一路与地面摩擦,她的衣衫凌乱不说,被拖在地上的两条腿,更是破皮流血不止。

“天啊!”瞪着被南宫春的鲜血一路染红、斑驳蜿蜒如蛇尾巴的血路,胆小的丫鬟、婆子已经晕了过去。胆子大些的,只敢捂着眼睛,从指缝里偷看。

而一些在丫鬟们面前吹嘘见过大世面的小厮和家丁,看夜雪的眼神,就跟看见鬼一样,眼珠都快要掉出来了,害怕得双腿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

而此时,一派富贵华丽的王云烟的屋子里,王云烟正被南宫毅的姬妾们围着。

却说,张姨娘一场在南宫云和南宫春面前晕倒的戏,把王云烟给惊动了。

南宫春前脚气势汹汹地去找夜雪报仇,王云烟的丫鬟后脚就把南宫云、张姨娘和陈婆子叫到了她所在的正院。

张姨娘的戏做得足,动静也不小。所以,当张姨娘去见王云烟的时候,王云烟的屋子里,早已坐满了南宫毅的姬妾。云鬓凤钗,美人如云。

被比花还娇的妾室们拥着的王云烟,刚听张姨娘说了几句,就把她责骂了一番。

王云烟指着张姨娘,骂道:“你是个什么身份?你女儿南宫春又是个什么身份?一个小妾和一个小妾生的女儿,竟然敢因为嫡出的小姐打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奴才,而甩鞭子找上门去。目无家规,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王云烟忽略了女儿南宫云说情的眼神,她只一个劲儿地指着张姨娘的鼻子骂。

王云烟在心里冷笑,一个小家小户出身的妾室,竟然敢跟自己争宠,不自量力。

哼,还想巴结我?难道你想一边得老爷的宠爱,一边让我对你推心置腹吗?愚蠢的女人。

王云烟心里爽快极了。雪院的那个草包,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不过,一个妾生的女儿,竟敢为了一个奴才,去打嫡出的小姐,这下让她抓住把柄了吧?

嘿嘿,这回可有好戏看了。王云烟身边的妾室们都笑看着这一切。张姨娘受宠多少年,她们就恨了她多少年。

张姨娘苦不堪言。她的本意是想让南宫云和南宫春一块儿去的。就像这五年来,她们总是一同欺负南宫夜雪一样。

张姨娘知道,只要有南宫云参与,无论王云烟想怎么对付自己,都不可能不顾南宫云,而对她和南宫春出手。可是今天,自己的傻女儿怎么不让南宫云同她一起去呢?

张姨娘跪在地上,求救的眼神,瞟向了南宫云。

“娘!”南宫云只说了一个字,就被王云烟凶狠的眼神,给吓得闭嘴了。

没用的东西,不去亲近自己的亲姐姐,反倒跟庶出的南宫春玩在一起。王云烟一边腹诽,一边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王云烟盯着跪在地上的张姨娘,心里想着要怎么处置她。

突然,屋子外传来了嘈杂声。

王云烟正要斥责,她的丫鬟便急急冲了进来,“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四小姐拖着三小姐的尸体过来了。”丫鬟的话没头没脑。

一个离王云烟最近,也一直得王云烟意的身着嫩绿春装的小妾斥责道:“什么不好了?夫人好得很。什么四小姐拖着三小姐的尸体?胡说八道。”

又有一个小妾道:“应该是三小姐拖着四小姐的尸体过来了吧?难道三小姐把四小姐给打死了?”

众小妾看向张姨娘的眼神中,立刻充满了喜色。

张姨娘的腿却一软。完了,春儿把人给打死了。这下,王云烟肯定会抓住机会,把她们母女打入地狱了。

王云烟听了,高兴得见眉不见眼。别说现在张姨娘不受宠,就算她被南宫毅独宠,南宫毅为了脸面,也要把打死南宫夜雪的凶手发落了。

“夫人,不是三小姐。是四小姐把三小姐给打死了。”

“什么?”众人怎会相信这么荒唐的话,都随着王云烟走了出去。

王云烟等人刚走出房门,便听见砰的一声,一个物体砸在了她们的脚前。

王云烟感到脸上一湿,伸手一摸,手上便沾了带有温度的猩红液体。

“啊……”

“死人啊!”

女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王云烟低头看去,竟然是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啊!”王云烟亦尖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南宫毅爱美人,独爱柔弱娇艳型的。他虽希望自己的几个女儿武艺有成,但是他的后院里,却都是不会武功的美人花。

没有武功,没有实力,以夫为天,一直生长在后院的女人们,何曾见过像是从血里捞出来的尸体?个个吓得哭爹喊娘,瑟瑟发抖。

“妈呀,是谁把尸体扔在这里的啊?”

“吓死人了。小红、小红,快扶我走。”

“来人啊!柳姨娘晕倒了,快来人啊!”

连这里面唯一一个会武功的南宫云,也吓得呆住了。

“二婶、各位姨娘,人还没死呢。”把南宫春甩在众人面前的夜雪轻轻一笑,又引起了女人们的一阵尖叫。

突然,一身刺眼红色的南宫春,动了动手指。

“啊!”一个摔倒在南宫春旁边、身弱如柳的美人,吓得晕倒在了丫鬟的怀里。

随着手指频繁的抖动,南宫春醒了过来。她支起上半身,看着在她面前争相逃走的女人们,有些不知所措。

手好痛,腿好痛,头也好痛。

“春儿!”张姨娘认出了南宫春,便要扑过去。

夜雪快速移动到南宫春的身边,一脚便把张姨娘踢飞起来,撞在了一旁的石头上,额头出血,晕死了过去。

接着,夜雪右手一挥,背在身后,冷冷地说:“没大没小,这里哪有一个小妾说话的份?”

“娘!”南宫春一激动,竟然叫了一声“娘”。

王云烟听了,顿时不满了。她才是正妻,南宫春虽然是张姨娘生的,但是张姨娘没有资格被叫作“娘”。而南宫春对着张姨娘喊的那一声“娘”,便是公然地挑战她的权威。

见人还活着,王云烟以及她身边的女人们都镇定了下来。

王云烟一边整理仪容,一边脑子飞快地转动着。

眼下的情形,看来是南宫春去报仇,反倒被南宫夜雪修理了。

看着血人似的夜雪,王云烟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来得好,正好把你们三个都解决了。

王云烟虽不知为什么一向只有被欺负的份儿的南宫夜雪,今天会把南宫春打得一身是血。但是她知道,只要她占一个理字,南宫府武功高强的护院便任由她使唤。张姨娘、南宫春、南宫夜雪,全都跑不掉。

王云烟向贴身大丫鬟使了一个眼色,大丫鬟会意地点了点头,立刻吩咐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丫鬟,把要为南宫春报仇的南宫云死死拉住了。

确保性情冲动的南宫云不会突然冲出去坏夫人的事,大丫鬟又带着一个小丫鬟,贴着墙角,从后门出去,到前院去找护院了。

王云烟深吸了一口气,脸色一沉,就要斥责夜雪,“南宫夜雪……”

她才说出了夜雪的名字,夜雪就先一步转着灵动的凤眸问她,“二婶,你很久都没有管教南宫春了吧?”

“什么?”王云烟皱眉。

夜雪淡淡地笑了。她看了一眼被几个婆子拉住,还对着她破口大骂的南宫云,说:“也对,二婶要帮着二叔管理这么大一个家,里里外外,哪有空闲教育子女呢?”

王云烟深感这话奇怪。

还不待她说什么,南宫春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朝夜雪冲过去准备拼命。

“贱人,我和你拼了!”

南宫春的话,让王云烟的心头一跳。

此刻,一身白衣被染成红衣、站得如青松一般直的夜雪,怪笑了一声,“贱人?”

王云烟手心一痛,指甲嵌进了肉里——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贱人?哈哈哈……”夜雪对天狂笑,被血染红的衣裳,如火一般在风中飘飞。

夜雪狂笑间,一脚踢在已经奔过来的南宫春的膝盖上。

南宫春吃痛,跪在地上。

夜雪用左手一把掐住了南宫春的脖子。她每收紧一分,南宫春便痛苦一分。

南宫春想要掰开夜雪掐在她脖子上的手,但是因为缺氧,她翻着白眼,嘴里还断断续续吐出血沫儿来。

“你想要干什么?”王云烟毕竟只是个女人,一见这情形,吓得退后了一步。

“帮你管教啊!”夜雪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入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夜雪放开了南宫春的脖子,左手改抓着她的衣领。然后,她的右手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

啪、啪、啪……不绝于耳的扇耳光的声音响彻天空,惊起了飞鸟。

明媚的春光中,桃花妖娆美丽。

夜雪疯狂地扇打着南宫春的脸,疯狂地将南宫春往死里打。

敢打她夜雪,就要有死的觉悟。

夜雪的愤怒,让她的动作又快又狠,也让她在别人眼里变成了疯狂的杀人恶魔。

啪啪、啪啪的声音,仿佛不是打在南宫春的脸上,而是打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口。

一巴掌,又一巴掌……

这样的狂怒如猛兽出笼一样,要把她看见的所有人撕裂,然后吞吃入腹,才能满足,才能停下。只有人死了,一切才会终止。

有人开始害怕了,有人开始后退了,有人开始发抖了……

“不、不要……不要啊……”

看着如杀人恶魔般疯狂的夜雪,南宫云失去了冲上去救南宫春的勇气。恐惧、无助,南宫云吓得瘫软在地上流泪满面,哀求着,“不要……不要……”

夜雪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把刚开始还能呻吟两句,现在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如条死狗般的南宫春扔在了地上。

不要?夜雪在心里冷笑。鞭打她的时候,打出可以击碎她心脏的拳头的时候,怎么就没有人说一句公道话,说一句不要呢?别人的命是命,她的命就不是命吗?

夜雪一脚踩在口吐鲜血的南宫春的头上,然后歪头看着南宫云,“二姐,你说什么呢?风太大,我听不清。”

南宫云怔住了。

那是该用怎样的语言来形容的眼神?嗜血?狂暴?如死神,如恶魔。

南宫云害怕得手都在发抖,可是她不敢移开视线。夜雪的脚踏在南宫春的头上,她每踩一脚,南宫春的头就往泥土里深入一分。

院中寂静非常,无人敢说话,甚至有的人连呼气都故意放轻了。她们都躲避着夜雪吃人的目光,她们都害怕她,恨不得自己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透明人。

南宫云看着南宫春的脑袋被夜雪一点点踩进泥土里,看着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抖动着,看着她被夜雪在光天化日之下,随意地踩踏。

南宫云咬着抖动的唇,不敢再说话。她怕她再说一个字,下一刻,脸被踩在泥土里的人,就是她自己。

“夫人!”随着紧密的脚步声响起的,还有王云烟大丫鬟的声音。

看着苍白着脸的夫人、姨娘,和那一身血红、伫立在院子里抢眼的四小姐,大丫鬟一抬手,从前院赶过来的护院们便抽出了腰间的刀,将夜雪围住了。

“怎么?这是要抓我?”夜雪云淡风轻地笑了。

王云烟握紧了双拳,面上如平静无波的一汪清水的她,已经从刚刚夜雪制造的骇人景象里清醒了过来。

王云烟指着夜雪,一脸的大义凛然,“南宫夜雪,你放肆!”

“我如何放肆了?”夜雪笑问她。

王云烟右手一挥,义正词严地说:“你身为南宫家的嫡女,当记得南宫家的家训。众目睽睽之下,你竟敢打身为你长辈的张姨娘,是为目无尊长;在你脚下的,是年纪比你大的姐姐。而你对姐姐竟然拳脚相向,毒打至此,简直是无情无义,人神共愤。来人啊!把这无情无义之徒给我拿下,立刻关入地牢。等老爷回来,再行定罪发落。”

“谁敢。”一直站在夜雪身后的落梅和落兰立刻上前一步。

王云烟笑道:“小骚蹄子,翻了天了,竟然敢抗命。来人,把她们主仆三人拿下。”

“谁敢。”夜雪一声大吼,震得人耳膜发颤。

她凤眼圆睁,身为世界第一杀手冷酷铁血的气势一出,立刻压得护院们心头一颤,不敢上前。

“金陵南宫府?呵,我乃青龙帝国护国大将军兼南宫一族族长的女儿,南宫家血脉最正统的本家嫡女。我乃南宫府最尊贵的人,我看谁敢拿我。”

听了夜雪的话,众人霍然省悟似的,交头接耳起来。

自古嫡庶有别。南宫毅虽是夜雪的长辈,但他是庶出的,是妾生的。

何为妾?妾就是半个奴才。活着,儿女要叫她姨娘,名字不能入族谱。死后,也不能和丈夫合葬,牌位不能入宗庙。

妾和嫡妻身份天差地别,而妾生的儿女和嫡妻生的儿女自然也地位悬殊。

夜雪笑着对王云烟说:“二婶,刚刚南宫春叫我是贱人,你说我贱吗?”

王云烟闭着嘴,不敢说话了。

其他人亦是如此。

金陵南宫府,她们的丈夫是妾生的孩子。而南宫夜雪纵使不受宠,她的血脉、地位,却是最尊贵的。

她们可以骂南宫夜雪废材、草包、丑八怪,却不能说她贱。因为她的血脉决定了,她比这里的所有人都要高贵。

夜雪一脚踢远了不知是死还是活的南宫春。

“我一个嫡出的小姐,竟然被一个庶出的庶出女人骂贱!”夜雪轻蔑地看了王云烟一眼。

庶出的庶出?王云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是在骂南宫毅,骂她王云烟,骂金陵南宫府所有的人。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夜雪嚣张地单手叉腰,一手指着王云烟的鼻子,“我若是卑贱,那么请问……二婶该如何自处?”

夜雪将矛头直指南宫府的女主人王云烟,围在这里的姨娘、丫鬟和护院们,却不敢开口斥责她一句。因为,她说的是对的。

王云烟被夜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着鼻子骂,心里当然很不痛快。她正要找话反驳,却被夜雪接下来的话吓得跪在了地上。

“我乃当朝一品护国大将军之女,我父南宫武铭神功盖世,为帝国立下汗马功劳。我姑姑乃天下最为尊贵的女人——当今皇后娘娘,谁敢说我卑贱?你?还是你?”夜雪手指所指之处,人人避退,低着头不敢吭一声。

“南宫春不知尊卑,口出恶言,侮辱当朝一品护国大将军的女儿、当今皇后娘娘的嫡亲侄女,且对其刀剑相向。”夜雪又是几脚踩在南宫春的身上。她双眼如炬,死死地盯着王云烟,说道:“骂我卑贱,就是骂护国大将军卑贱,就是骂当今皇后娘娘卑贱……”

夜雪话音未落,王云烟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王云烟一跪,周围的姨娘、护院、丫鬟们,自然也没有敢站着的。一时间,呼啦啦跪了一地的人。

侮辱当朝一品护国大将军是什么罪?死罪!

侮辱当今皇后娘娘是什么罪?诛九族的死罪!

“奴才惶恐!”王云烟说完,身后的一干人等立刻跟着念了两声,“奴才惶恐!奴才惶恐!”

王云烟的额头抵到了地上,“南宫一族世代为帝国效力,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护国大将军、皇后娘娘……奴才们怎敢侮辱?”说着,王云烟半抬起头看着夜雪,一双眼睛闪着精光。

王云烟心中冷笑,真当她是无知妇孺,几句话就能吓倒的?她可是金陵王家的女儿,不是如张姨娘那种头发长见识短的小户之女。

夜雪看到了王云烟眼中的戏谑。她微眯着凤眼,慢慢走到王云烟面前,弯下腰,眼中一片冷色的讽刺,“二婶,你怎么就听不懂侄女的话呢?”夜雪似笑非笑,“也难怪金陵虽繁华,比起帝都却还是差了一筹。以二婶的见识,管管金陵勉强够了。地方再大,就照管不过来了。”

“你说什么?”王云烟抓住了夜雪的手。

夜雪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二婶,护国大将军、皇后娘娘都是南宫一族的血脉,就算有人上告皇帝陛下,说南宫家的人污言秽语,侮辱护国大将军和皇后娘娘,我想,也没人会信的。”夜雪一边说,一边笑看着王云烟脸上因她的话而闪过的得意,她又笑道:“二婶,到底是没去帝都见识过大世面。这人啊,只要有心,仅凭一点就可以做出天大的文章。说我们侮辱护国大将军和皇后娘娘,当然没人会信。可是如果有流言蜚语,说我们侮辱的是护国大将军和皇后娘娘后面的皇族呢?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皇后娘娘已是皇家的人。而这天下谁人不知,我们南宫一族权势滔天,手握重兵,连尊贵如公主,都要嫁给我爹当继妻。二婶,公主可是继妻哦!你见过哪朝哪代的公主当继妻的?不过,说来也不奇怪,这么强大的家族,皇帝陛下也只有把自己亲爱的妹妹……”

“住口。”王云烟捂住了夜雪的嘴,“这种话,也是能说的?”

简直是在说南宫家强大到皇家都要忌惮。虽然有很大一半是事实,可是这话若从人的嘴里说出来,可就是足以灭九族的大罪了。

想到这里,王云烟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

南宫家虽然是除皇家外,最为强大的家族,可是那些摩拳擦掌想拉他们下来的家族,也不是一家两家。站得越高,你的敌人也就越多。

王云烟心里打了一个寒战,不只是因为她想到的她承受不起的严重后果,更是这其中所包含的知识、见识、心计、城府……不该是一个八岁小孩能想象到的。

王云烟瞄了一眼张姨娘和南宫春,心道:南宫夜雪,你到底是废材,还是妖孽?

夜雪看着王云烟脸上沉重的神色,拂开她的手,站了起来。

“二婶是个明白人,应该知道这事的严重性吧?”

“二婶,地下凉。起来吧。”

看着夜雪伸过来的手,王云烟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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