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些一向眼高于顶的大老爷们派来了不少眼睛?”薛克身披银色重甲骑在马背上,听到这个消息,饶有兴趣地摸了摸挂在马鞍旁的烈火银枪。
这是山鲁从城中一个落魄小贵族手中买来的家传武器,品质属于百铸级别,工艺非常精巧,两米长的枪身采用了可伸缩设计,而且丝毫不影响整体性能。本来山鲁是想好好研究一番,用以提高武器工坊的工艺水平,但是被薛克无意中看到后,马上横刀夺爱要了过来。
目前薛克没有任何的装备掌握级别,更谈不上施展任何武器技,但这阻止不了他弄几样装备来耍帅。在战场上,不管用刀使剑还是耍斧头,哪一样能比得上烈烈长枪的霸道与帅气?所以他一看到这杆烈火银枪就很喜欢。且不说掺入秘银打造的枪尖和枪身时时刻刻散发着慑人的寒意,光是长达两米、可伸缩的枪身被“叭”地一声抖直时,那横枪立马的威风模样,就足以让人心醉神迷。
他身上这套银色重甲也是为了同样的目的穿上的,和烈火银枪正好相配。再加上他好歹也已晋入天阶强者之列,全副武装后不管实际战斗力如何,配上他的气度与气势,最起码卖相上乘。
尉猛在一旁不无羡慕地看着薛克这一身行头,瞧这银甲银枪的范,拉出去不知得迷倒多少怀春少女,不过他又忍不住暗自腹诽,这一身重甲光是看那甲叶就厚得令人发指,虽然防御力绝对靠得住,但是整体重量少说也得两百斤,加上那杆长枪粗得跟小孩胳膊似的,肯定也在百斤以上,就算是天阶强者,披挂一天下来估计也累得没力气干那事了……
开小差归开小差,尉猛没忘了前来汇报的正事:“那些贵族老爷派来的人很好认,穿着打扮还有神态和那些来讨生活的有很大不同。据我手下那帮弟兄统计,从昨晚到现在,前前后后来了将近十拨这样的家伙,大人,你看怎么处理他们?只要你发话,在寒山城的地盘上,我保管让他们全都有来无回,而且还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尉猛从血字营里带了一些靠得过的手下出去帮忙,这段时间已经在民间招募了一批有待观察的外围成员,其中既有收集专业情报的双料间谍,也有专门留意各路风声的底层混混,消息来源变得十分广。
“没必要做得太绝。这样吧,盯紧一点,如果他们只是随便看看那就算了,但是如果敢在寒山城收集敏感信息,比方说行政体系的人员构成、家族背景、军队数量等,那就用不着客气了。具体怎么做你看着办。”薛克做完指示,打马追上城门处的商队,开始了第一次的护商之旅。
这次护商之旅对于寒山城来说,有着十分重要的战略意义,也是薛克维护商道畅通计划中的第一步。从另一层面来说,也是和暮色城堡隔空交锋的正式揭幕。
这一次的商队由几方组成,满载寒山城出产的各种货物,车辆达到百辆之多。行进路线经过薛克协调,把大半额外收取过境费的领地串了起来。至于对商队行程造成的耽误,虽然商队代表一致表示这是为了商队长远利益做出的牺牲,不需要任何补偿,薛克还是对货物价格给出了一定的折扣,因为一份好的商业信誉,价值可远远超出了这点折扣。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薛克带上了所有燎原骑和骑兵预备队,还把狄莽也一起叫上,至于血字营的步兵,考虑到机动性问题,便暂时没做安排。
一路上,不管是规模庞大浩浩荡荡的商队,还是阵容严整气势凛然的燎原骑,无不引人侧目。商队所到之处,那些本来就不想得罪寒山城的领主没有为商队通行设置任何障碍,想揩油的领主看到薛克摆出的阵仗不像开玩笑,也都识趣地撤回了设卡的卫队。不过这并不代表这些领主就死心了,他们只不过是算准了会有人跳出来和寒山城对着干,自己不想当出头鸟而已。只要这一次寒山城在其他地方受挫,以后商队只要没有军队护送,他们照样会对寒山城往来的商队课以重税。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不管怎么说,这次一路畅通的感觉让几支商队的代表分外舒服。以前他们四处奔波图的就是个利字,可这一次有寒山城的燎原骑陪护,不但利润得到保障,还从各地领主卫队客气的态度中感受到了尊重和体面。虽然护商行动与寒山城自身也是利益攸关,但换了其他任何地方,都不会有哪个贵族愿意干这种事,因为他们打心底里只把商人看作充实自己钱袋子的工具,而不是平等的人。
更关键的是,燎原骑展现出来的强悍气势,既对其他领主是一种威慑,也对这些利益和寒山城联系在一起的商队是一种震憾。这些商队代表开始意识到,以前常常宴请他们、亲自过问他们在寒山城进行贸易所存在困难的年轻行政长官,除了有亲切随和的一面,还有不容侵犯的一面,以及敢跟任何人翻脸的底气。
于是每晚的碰面餐会上,商队代表们望向薛克的目光变得更加热切,态度也由原来的友好、客气变为由衷的尊重、敬畏,哪怕在自己人面前再矜持、严肃,在薛克面前也会不由自主地想尽一切办法献媚讨好。
这些变化被狄莽看在眼里,不由得更加认可薛克精心准备的这次护商之旅。不过有些话,他觉得还是得提前跟薛克沟通一下。
“大人,再有几天,我们这次护商行动就要结束了,到目前为止是不是太顺利了一点?”
薛克刚让人送走商队代表们,临时搭起的帐篷里只剩他和狄莽两人。他打着酒嗝笑道:“你在担心什么?”
狄莽想了想道:“要说咱们这一趟总共要穿过14个领地,其中有几家还是拥有一定实力的。如果换了别人带着军队大摇大摆过路寒山城,我第一个心里不爽。可这些领地的贵族老爷没一个吭气,我觉得太不正常了。”
“那是因为他们都在等着看戏。”薛克脸上的醉意突然一扫而光,眼神变得清澈无比:“明天就要进入恢湖领了,也就是对商队收取过境费最狠的地方之一。刚才我已经对各商队代表交待过,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要管束好他们的伙计,尤其是他们自己请的护卫人员,就算我们寒山城吃了亏,也不要惊慌,因为这些事不是他们能掺和的。”
“大人,你觉得咱们与恢湖领会有一战,而且可能会吃亏?”
“首先,我要纠正一点,就算咱们与恢湖领出现争斗,那也不叫战斗,而叫武力摩擦,是在双方领主可控范围内的突发事件。”薛克狡黠地笑了笑,然后正色道:“至于说双方如果动起手来结果如何,那就要看咱们准备得有没有自己想像的那样充分了。我对商队做那样的交待,也只是先把最坏的情况告诉他们,免得他们盲目乐观,到时候稍有意外便乱了阵脚。”
狄莽原本想说的话题并不是这个,但听薛克这么一说,忍不住问道:“大人,有什么是我可以提前做的,这可是咱们寒山城的第一仗,我可不想在恢湖领这种地方丢脸。”
薛克淡淡道:“放心吧,该做的事情,有人已经在做了。”
狄莽有些意外:“哦?”
“你没发现,这些天图斯铎没怎么露面吗?”
“经大人这么一说,好像是很少看到他。”
“这家伙头脑很灵活,很多地方都能和我想到一起。出发前他提出一个方案,由他带领一支百人队做为前哨,商队白天行进,他则专门晚上行动。我们每到一处,他都带人在头一天晚上把咱们要经过的地方摸了一遍,如果当地的卫队要提前做一些不‘亲切’的安排,自然逃不过他的侦察。”
狄莽点点头:“这样确实让人放心不少。”
“图斯铎这样算是给咱们上了一道保险,这些天他虽然辛苦一点,但是带回来的基本都是好消息。不过……”
狄莽的心情马上又调起来:“不过什么?”
“不过今天不一样,他派人来报告,恢湖领卫队在一处路口设下了大量陷阱,看来是决意要跟咱们干一架了。”
“大人,你有什么打算?”
薛克无所谓地耸耸肩:“当然是满足他们的愿望,狠狠干一架喽。不然白跑一趟也挺无聊的。”
狄莽是从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对战斗有着天生的热情,而且既然提前知道了敌人的安排,心里就更加有底。不过让他担心的是薛克,因为以他对薛克的了解,薛克并不是这种人,这也涉及到他真正想说的主题:“大人,有句话我必须得说,规模再小的战争,也是残酷无情的,你真的准备好面对这一切了吗?”
薛克闻言,心中微微一颤。
他也算经历过各种风浪的人,不管是以前随着锡冈大师剿灭红胡子、为了保护村民安全转移独自面对嗜血精灵,还是后来与兽人四王子遭遇,又在远古战场上生存下来,都已见惯杀戮,甚至习惯了杀戮。可真要说起来,那都是被动参与,用不着带太多感情到其中。而这一次,战火不但是由他亲手点燃,参与其中的也全都是他一手挑选的战士,每一个人都是在他心中留有烙印的,敌人也全都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类……
沉默片刻后,薛克沉声道:“谢谢你的提醒。放心吧,我会记住,我是为什么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