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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冯宝康被押上来的时候,穿着一身黑色的囚服,也剔着光头。戴着手铐,脚上砸了死镣。先是口号声此起彼伏,气势汹汹。然后,是革命群众发言,口诛笔伐,慷慨激昂。最后,是公安局宣判。当念到判处死刑,立即执行时,全场响起了潮水般的口号声。声音经久不息,有如潮起潮落。执行是在不远处的草坪上进行的。围观的群众人山人海,气氛相当热烈。不但有正式开会的代表,更有许多来看热闹的革命群众。他们兴致勃勃,热热闹闹地看死刑执行,就像看一场杂耍表演。对于被执行者,任凭你有千般真理、万般委屈,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也只能苟延残喘。何况冯宝康也残喘不了几分钟呢?子烈等人被各连军人押着,被迫坐在最前面。不许低头,不许流泪,更不许交头接耳,必须把这场执行从头看到尾。随着“砰砰”的两声枪响,冯宝康倒在绿色的草坪上,睁着眼睛,却没有叫喊。一枪打在胸口上,一枪打在后脑勺上。鲜红的血、白花花的脑浆,像泉水一样喷射出来,红色的血柱喷了足有一米多高。子烈顿时闭上眼睛,面色惨白如纸,头上大汗淋漓,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他们是被专车送回营部的。回营后,他开始恍惚起来,倚着砖墙站立良久,却始终辨不清方向。他硬着头皮,按照自己认为是正确的路线走,走了半天,却又回到了大门口。就这样一模一样地转了两圈后,他才找到了回连队的小路。这时候,他只有一个念头,到什么地方去,才能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会儿。想了半天,下意识地来到了夏雨航上吊的那片林地里。他根本不想回宿舍,不想看到任何人,不想看到任何一张快活的脸,不想听到任何一点快活的声音,不想看到那一排排阳光灿烂的房子,不想看到那充满生机的院子,更不想看到他一次次挨批斗的会场。他不想冯宝康,不想县城,甚至不想他自己,尽管他什么都不想,却仍有一种说不出的齿寒。偌大的一个世界,他真正能去的地方并不多。那些令他奔波,令他操劳,令他付出青春和汗水的地方,从来也不是他真正的归宿。那么,他的归宿到底在哪儿呢?

他就坐在当年夏雨航上吊的这棵树下,倚在树干上,沉思良久。心中陡然涌起的,是一种理不清头绪的悲伤。这棵树是夏宇航的最后归宿,难道就不会是他的最后归宿吗?他不想哭,可还是哭了出来。直到哭哑了嗓子,也不想不顾一切地一走了之。此刻,他双手抱膝,仰头呆呆地望着天空,思想游离了大脑,超然而去。他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甚至包括他自己,也化作了一团空气,一团雨后的空气,带着人体的热度,无声无息地飘逝在这绿色的森林里。他第一次什么都不做,也什么都不想地活着。一个动物痛苦或死亡时发出的心灵感应的信息,是能够被其它动物的细胞收到的,也能被它们所理解。自然界,就是靠着这种种的交流成为一体的。可一个人心灵感应的信息,一个人在痛苦和临死前发出的信息,是否也能被他的亲人们收到呢?他就这样牢牢地坐了两个钟头。天色比任何时候都要阴暗,空气又湿又冷。

“你会死吗?你会怎样去死?”这个问题在他心中已相当明晰。只是他一直无法确定,自己将如何赴死。对于此时的他,任何苦难都不值得一提,任何语言都苍白无力。这令人难以相信的真实,使他完全忘了自己。只想着那个会,那个别人强迫他去开的会,那个万头攒动的杀人现场。他每时每刻都无法不想。他的去路其实是一片茫然,一切都未可预卜。等待着他的,也许将是更大的不幸,但他早已视死如归。他觉得这样活着比死亡更加痛苦。这是给了子烈另一种生命感受的土地,他将不辞而别。如果说人生最大的可笑莫过于阴差阳错,那么,人生最大的悲哀则在于,命运其实早已注定,而生命仍在做着徒劳的努力。他应该为谁留命?他这是为何受苦?在回眸的一刹那,他都不太敢将目光过多地停留在这片土地上,只憧憬着他将要去的地方。那个世界很静,很美,很空灵,也很温柔。它一直在向他召唤,召唤他赶快过去。

子烈只想淡淡地一笑,笑着从容离开这里。却不知为什么,他没笑出来。这时,一阵阵熟悉的曲调,从天边似有似无地传来。森林在低徊吟唱,鸟儿在宛转啼鸣,像是伴送着不屈者的安魂曲。他几度想睡过去,却被这充溢在天地之间的音乐所唤醒……

回连队后,他终日沉默不语。所谓的沉默不语,就是一句话也不说,对任何人都不讲话。连指导员找他谈话,他都一声不吭。无论老尹说什么,他都毫无反应。老胖子打饭回来,他就吃;老胖子不打饭,他就一个人躺在床上,默默发呆。好像他不但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而且也失去了饥饿的功能,甚至连上山干活儿,这些每日必做的功课,也被他忽略了。好多人都说,他是被吓傻了。在那么近的距离内,看着一个人被活活打死,这样的印象是一辈子也不能减淡的。也有人说,他这是同情冯宝康。用无言的沉默,表示他忍无可忍的反抗。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沉默到底,整个人就像死了一样。从县城巡回宣讲回来后,我首先听到的,便是这些消息了。我不知道在我离开的这几天里,他都经历了些什么,是什么样的痛苦能把他彻底击垮。但是,我知道我必须见他,必须马上见到他。

当我三步并作一步,跑进屋里时,兰子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头朝里,看不出脸上的表情来。不知他是睡着,还是醒着的。而他那麻木不仁的样子,已足以令我心悸。仿佛在梦中丢失了一个亲人,那心中的感觉真的是十分悲苦。我在床边坐下,我俩都不说话。这是一个令人永远不能释怀的人生场面。子烈,他为何会毫不掩饰地把自己的痛苦摆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呢?只有他对什么都无所谓,对什么都放弃了,才会这样做。一想到此,我不禁机灵灵地打了个冷战,好像他心中的绝望正往我心中转移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我站起来,将蚊帐撩起,直视着那张坚毅消瘦的面孔。我以为是这样的,可分明不是。这张脸面如死灰,神情黯淡,简直就不像是一张活人的脸了。他依然闭着眼睛,相当冷静。而我却慌乱得不知如何才好。

我坚持不走,他终于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只一眼,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的关注,都含在这无以表达的眼神中了,有如冰川的流水。就在这刹那之间,我对一切都恍然大悟了。老胖子说得对,老金说得也对,子烈,他就是在等死啊!他非常理智地等那最后时刻的到来。现在,他仍在举棋不定的犹豫之中。等他把一切都想清楚了,他会……他会怎样呢?我简直吓坏了,从来没想过他会轻生,会软弱得活不下去!幸亏我赶来了,幸亏一切还有救。可我为什么不早来呢?

“你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吧,我知道你很难过。”我决心不再沉默,尽管他仍一言不发。“我求你了,说几句,就说几句话好不好?现在,这屋里只有你我两人,有什么难处,还不能对我讲吗?”

他还是一言不发,继续凝视着门外。这时月亮没了,星星也没了。从窗口望过去,只有一蓬蓬凤尾竹直挺挺地立在那儿,阴沉得可怕。屋里唯一的一盏小煤油灯,还亮着光,而那光线却显得微弱极了。

“老胖子说,你一切都不正常。从县城回来后,就没说过一句话。这究竟是怎么啦?”他似乎仍没听见,仍然向外面凝视着,目光仍然是冰冷和凄厉的。好像在那扇门的外面,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正吸引着他;有一个人,正站在外面等候着他似的。他等得已经太久,血污的脸和白花花的脑浆,正对着兰子的心。

“他……就在那里……”他终于开口了。这声音比他的沉默更令我毛骨悚然。过了许久,他才把眼神从外面收了回来,而我呢?却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顺着他的目光,也朝外面看了两眼,除了窗外的凤尾竹和别人家的屋顶外,什么也没看见。

“趁休息的工夫,我到县城医院做了全面检查,同时还验了血……”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对他说了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结果如何?”他问我。也不知为什么,子烈终于如常了。我这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终于把他激活,终于把他的思想带回到现实生活中来了。

“一切正常,和平时一样,挺有精神的。在宣讲班里,我写的东西最多,讲得也最有分量。”

“今后,你一定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我没有精力再顾到你了……”这声音依然是遥远而空洞的。

“可我有精力顾到你啊!”我尽量表现得轻松愉快,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我一回连队,就冲到了你屋里,急着想跟你说说心里话,你却连理都不理。你是聋了,还是哑了?你到底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呢?”在这样的绝望面前,我的力量就像沙漠里的泉水。积蓄它,要漫长的时间;但在烈日下,眨眼就能晒干。兰子不是因为我的话,而是因为他对我的爱而活了过来。

“咱俩距离不到一米,我怎么会听不见呢?”

“听见了,你为什么没有反应?”

“你要什么反应?难道沉默不语就不是反应吗?”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好像有点生气。然后,又把头扭了过去。渐渐地,我从那岑寂中也听到了一种声音,这声音就隐蔽在黑暗之中,却有着石破天惊的效果。一定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了,那真是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它并没有打破静谧,而是一点一滴地融于夜色,成为整个黑夜的一部分。我嗅出了这声音的味道,那是一种拌着水汽,拌着草香的苦味。这苦味仿佛就存在于天地之间,却又绝对不是来自于人世。

“他就在那里,一直在看着我。”兰子静静地说着,眼睛里流露出惨苦的神色。我情不自禁地朝外面看了又看。在我眼里,外面依然是漆黑一团,而在子烈眼里……

“你说的他,是谁?”

“当然是冯宝康啊。”

“可他,已经死了呀。”

“正因为他已经死了,所以,才觉得他一直在看着我呀。”

兰子又把目光盯在门外了。于是,我也觉得就在那扇门的外面,在那黑漆漆的夜色里,一个二十几岁,浑身带血的年轻人,正站在那里。到处都漂浮着他那忧伤无助的眼神。

“芽,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他终于想说话了。“从公判会上下来,我心里就像死了一样。不想看到任何一张快活的脸,也不想听到任何一种充满活力的声音。我甚至有一种预感,不久,我也会死的,情况可能比冯宝康更惨。”

这是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假设,我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他的手。

“当时,我就坐在第一排。因为枪口是直接对着一个活生生的躯体打的,所以,没有平常的那种脆响。响过之后,冯宝康便倒下了。他的身体在血污和尘埃里挣扎,但眼睛还是洁净的,而且看上去,仍然带着临死前的惊奇,凝视着这个世界,就像活人一样。离得那么近,什么都看清了,听到了……他嘴里仿佛一直都在说着什么,他的身体始终都在挣扎抽动,最后终于被血水淹没了……”

他慢慢地说着。子烈真的是变老了。无论心理年龄还是生理年龄,都不可抗拒地未老先衰了。

“我希望你能了解我当时的心情。我从未遭遇过比这更可怕的事情。亲眼看到一条性命的葬送,我这一生,再也没办法从这个痛苦的记忆中解脱出来了。如果今天你不来看我,我会一直想下去的。”说着,他脸上又变得凄凄惨惨了。

“别想了,这事由不得我们。”

“你能来看我,这真好。后来,我听指导员说,由于尸骨处理得不好,肉让野狗吃了。就连剩下的骨头,也全被蚂蚁蛀空了。白惨惨的骨架上全是蚂蚁啃过的空洞……”

他再也无法说下去。很久以后,我还能记起他当时讲话的方式,缓慢沙哑,平静之中弥漫着无限的绝望。

“回来后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也像冯宝康那样,你可怎么办呢?”他的脸在我的泪眼中摇晃,如同一个潭水里的倒影。

“不,这不可能,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是可能的”。

我凛然一惊。惊过之后,便大叫起来。“你绝对不能像冯宝康那样,你没罪!”

“你认为小冯有罪?”

我当然知道冯宝康也没罪,他是个无辜的青年。他的呐喊,喊出了这个社会需要正义。他的牺牲,显示出:就是在最黑暗的时候,也有大写的人存在。为了明天,他已经进地狱了,可我不能让兰子也进地狱呀!

“不,绝对不能像冯宝康那样!任何人都不能再像冯宝康那样了,这太惨了。冯宝康和我们没关系,你可是我的命!你要再出事,我就不活了。”我甚至不敢面对面地与他讲话。

“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你都必须坚强地活下去。芽,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你必须答应。我是个失败的人。虽然从不取胜,你却给了我特别的偏爱。你重视的,不是我的失败,而是我照旧能够坚持到底。”

他很清醒,也很理智,几乎算得上是心平气和地讲着。

“你那么美好、年轻。如果我走了,你要原谅,这是我万般无奈下的选择,我没有别的路可走。别惦着我。咱们现在就约好,当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星出现时,那就是我。你想我时,就看那颗星星。我也会通过我的方式想你,祝福你,为你祈祷。”

“兰子!”

“千万别和自己作对……最好能随遇而安……我热爱生命。但是,当我不能按自己喜欢的方式生存时,便只好远行。我会经常想你的,这是我心中唯一的快乐。芽,你是我很牵挂的一件事情。只要你答应我的请求,我走得就会很平静。”

“我要是不答应呢?”

“我还是会走的。你知道,这由不得我。”

“答应你什么?”

“答应替我生活,替我回北京去,替我保护好你自己。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

我再也控制不住,像小孩一样失声痛哭,哭得心都疼了。

“现在说这些话,同样也由不得我……”

“你一直活在困境中,当然,只能看到苔藓。你到阳光下,就能看到鲜花了。”我急于想告诉他这个。

“傻姑娘,你又错了,我一直都是看着鲜花的。正是为了这开满鲜花的世界,我才努力生活,努力工作。小时候,读《精卫填海》。我想,那是只多傻的鸟儿啊。世界上,当真有这么痴情的动物吗?现在我才知道,有!夏老师就是这种鸟儿,冯宝康也是这种鸟儿,我也会成为这种鸟的儿的。虽然,我们奋斗的方式各有不同,可目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让这个世界更加美好,为了让以后的人们更加幸福,我就必须做这只傻鸟了。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归宿。”

这番话,他不仅是用嘴,更是用心说出来的。我也一直用心听着。我知道,不管面临多大的压力,兰子始终没有忘记对夏老师的承诺,更没有忘记作为一个当代人应尽的责任。

“求你了,为了我,你就不能改变改变吗?”我几乎就要跪下来求他了。我爱他,却不知如何表达我的爱。听不止一个人说过,有时候,爱是不能讲的。

“一个人最基本的素质,在他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形成……”

他缓缓道来,眼睛里仍有一种难解的深思的表情。神志落寞而孤高,仿佛一只正要掠空飞走的孤雁。

“傻瓜,你为什么就不能做个普通人,像其他人那样?”

“我本来就是个普通人嘛。唯一和你们不同的是身份不同。”

“这些,都是可以改变的。”

“过去,我想当个音乐家,更想当个战士。如今,我对音乐一行已无兴趣。但是作为一名战士,我已经不是那么差劲的了。不管这些年来,出现了多少曲折磨难,我对自己的奋斗,一直都是肯定的。我为‘绿岛’的延续,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可国家不是我们哪个人的,‘绿岛’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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