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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郑庄那天匆匆地来到办公室,对余驰说马通已经到医院来过几次了,催马春红出院,“看来,马春红这么长期住在医院里不是办法,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迟早要被她那狗日的父亲毁了的。”

郑庄冲着余驰说:“我估计,马通那两千块钱已经用完了。前天下午,马通那个表弟又给大酒店送去了五条王蛇。

余驰打电话问汪跃伟、彭浩天那里有什么情况没有?汪跃伟说:“除了昨天天黑的时候,马通的表弟来过一次彭浩天家,彭浩天和他老婆没有和任何人有来往。除了上街买菜,两夫妇都是待在家里的。”

余驰咬着牙说:“马通的表弟再要去彭浩天家,将他和彭浩天一块抓了。‘鲁天成说:“要想通过彭浩天将那个贩毒团伙引出来,然后一网打尽,的确不容易。这个彭浩天我们过去小看了他,这家伙狡猾得很。不容易上我们的钩。先逮住一个再说吧。”

鲁天成顿了顿,“只是,会不会打草惊蛇,打乱了我们的整个计划。”

郑庄就吼了起来:“我看顾不得那么多了。现在的情况是毒蛇到处咬人,我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真的打草惊蛇,也会让许多人免遭毒蛇咬啊。对你们说,马春红真的要有什么危险,我就找马通那狗东西算账,你们可别怪我不听指挥就是。”

余驰说:“我去许局长那里汇报一下,再说。”

许局长在办公室看文件,听了余驰的汇报,说:

“我正在考虑是不是要专门召开一个禁毒工作会议,加大禁毒工作的力度,扭转我们市禁毒工作的被动局面。”

许局长的目光有些严厉,盯着余驰,“你想改变一下策略,我看值得考虑。抓不到大的,端不掉毒窝,暂时抓住一个两个也行,可以打一打他们的气焰。不然,我们就真的成了人们说的只知道吃饭的角色了。”

余驰如坐针毡。开始,他的眼睛还看着许局长,后来,头就勾了下去,再也不敢抬起来。许局长的这些话说得很轻,但分量却很重,是对他半年多来的工作不力的严重批评。许局长的话说完了,他才抬起头来,说:“我一定将你的指示原原本本地贯彻到我们禁毒大队的每一个成员。禁毒工作没有做好,是我们工作的失职。我这就回去安排一下,再不能等了。”

许局长说:“刚才我已经说了,要认真总结失败的教训,要找出原因。抓贩毒马仔,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你们还是要下大力气深挖那个贩毒团伙,要尽快地铲除这颗毒瘤。”

那天晚上九点钟的时候,守候在市农机厂职工宿舍三栋楼下过道后面的汪跃伟和肖昂突然看见马通匆勿地来了。看他那模样一定是发了毒瘾,上楼梯的时候又是打哈欠又是抹眼泪鼻涕。汪跃伟立即打手机告诉正在办公室等消息的余驰和鲁天成。余驰说:“等马通出来的时候再抓他。我们马上过来。”

只一会儿,余驰和鲁天成一起来到市农机厂职工宿舍。

“还没有出来。”

汪跃伟悄声对余驰说:“看那样子好像发毒瘾了。”

余驰说:“我带汪跃伟上去,马通从彭浩天家一出来就逮住他。免得又节外生枝。你们听到动静,再上来。”

说着带着汪跃伟悄悄往楼上去了。

鲁天成知道余驰的心情,说:“不要太急,要慎重一些。不要让上钩的鱼再跑掉。”

没有料到,马通在彭浩天的家里待了一个小时也没有出来。

汪跃伟说:“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他不知道我们在跟踪他,他为什么要从三楼往下跳呢?”余驰说:“可以肯定,他已经坚持不住了,在里面吸毒。”

汪跃伟说:“是不是将门敲开,进去将他和彭浩天一块抓了。”

余驰想了想,说:“还是出来时抓他好。既然是买毒品来的,就肯定带有毒品出来。”

正说着,彭浩天家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马通鬼头鬼脑地从里面走出来。彭浩天伸出半个身子,抓住马通的手说:“路上小心。”

这时,余驰和汪跃伟一个箭步从三楼楼梯口的黑暗处冲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汪跃伟一个扫堂腿,就将马通打倒在地。彭浩天见状,连忙将身子缩了进去,想关门,被余驰伸手将他往地上一掼,彭浩天一个饿狗啃屎,被损倒在地上了。鲁天成和肖昂一齐奔上楼,将马通和彭浩天给拷上了。彭浩天的妻子开始被吓呆了,后来就往房里跑,被肖昂一手给逮住。余驰他们将马通和彭浩天弄进屋,从马通身上搜出一包海洛因。余驰厉声对彭浩天喝道:“老老实实将毒品交出来。”

彭浩天瞅了一眼桌上雪白的海洛因,脸就白了,说:

“就剩这一点了,马委员硬在这里要,我没有办法,就给他了。”

彭浩天的老婆金玉珍则站在一旁,眼睛瞅了瞅余驰,又瞅了瞅鲁天成,抱怨马通说:“马委员,这下你把我们家害苦了啊。”

鲁天成吼道:“搜!”说着和汪跃伟、肖昂三个人一齐动手,里里外外搜查了许久,却没有找到毒品。

余驰说:“有那么一点就足够了。他彭浩天仍然是个贩毒者。把他们带到禁毒大队去。”

一行人来到禁毒大队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钟了。余驰对鲁天成说:“连夜审。不然夜长梦多。马通这家伙是市里的农民优秀企业家,还是市政协委员哩。”

“怎么审法?”汪跃伟几个人早已等不及了。这么多日子,一直被贩毒的案子压了头,他们心里都窝着火。

“三个人分开审,先把马通和彭洁天摆一旁,别管他们,突击审问彭浩天的老婆金玉珍。我们必须先找到突破口,再审马通和彭浩天可能会顺利一些。”

于是,将马通和彭浩天分别叫到两个屋子里等着。

余驰、鲁天成则带着肖昂几个人将金玉珍带到大办公室。金玉珍三十来岁,高挑个子,大眼睛,瓜子脸,画上淡淡的妆,颇有几分姿色。站在那里,大眼睛瞅瞅这个,瞅瞅那个,过后就勾着头,哭了起来。余驰盯了她一眼,问:“你们不是有个孩子吗?今天怎么没看见?”金玉珍哭着说:“我和孩子他爸下岗之后,生活困难,就将孩子送到他外婆家住去了。孩子在外婆家住习惯了,不愿回来了。”

余驰冷笑道:“别在我面前撒谎,分明是孩子在家,对你们贩卖毒品碍手碍脚,才将孩子送到他外婆家去的。”

“金玉珍,你知罪不知罪?”鲁天成说:“现在有两条路由你挑选,一是老老实实坦白交待,争取宽大处理。二是采取抗拒态度,不与公安局配合。这条路对于你们来说是很危险的。”

金玉珍说:“我知道贩卖毒品是犯罪行为,被公安局抓住了,就不得了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贩卖毒品?”

“我们是没有办法才这么做的。也只是想赚一点钱啊。”

金玉珍这么说的时候,也不哭了,抬起头来,大眼睛瞪得圆圆的。

余驰说:“你说的话,我们也相信。我们也十分同情你们这样的下岗工人,生活没有着落,处境十分艰难,日子特别难过。只是,你说的这些闾题不是我们禁毒大队分管的工作。解决下岗工人的困难和生计,有民政部门。我们的工作是禁毒,打击贩卖毒品的犯罪分子。我们不能让毒品毁掉我们的家庭,不能让毒品毒害我们的人民。我们不允许毒品在我们春丽市泛滥成灾。你知道不知道,马通过去是什么人,有多少家产?他是春丽市的优秀农民企业家,是市政协委员,有上百万的家产。因为吸毒,他的百万家产被花光。过去名声赫赫、十分兴旺的蛇城已成为没有蛇的荒草萋萋的荒地。这几个月,我们市吸毒的人成倍地增长,戒毒所已人满为患,因为吸毒而离婚,自杀,家破人亡。你知不知道,这中间就有你和你丈夫的罪孽。我今天要你配合我们,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我们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把握好这个机会。因为,你还年轻,后面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过。你破罐子破摔,你的儿子怎么办,他要是没有了父母,将来会是个什么样子?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外婆那么大的年纪了,能盘养他长大成人吗?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我们已经跟踪你和你丈夫很久了,我们已经掌握了你们大量的罪恶事实。”

余驰的话说得不重,对金玉珍的震动却很大,她先是不做声,后来就哽咽起来,问:“你们要我说什么?”鲁天成说:“有这么几个问题,你必须说清楚。一、你和你男人是什么时候开始贩卖毒品的?二、你们总共贩卖了多少毒品?兰、你们的毒品都卖给了些什么人?四、你们的毒品是从哪里弄来的?我们要视你交待的情况再研究怎么处理你们。”

金玉珍没有犹豫,就说开了:“从去年十月二十二日晚上就开始贩毒了。我们的毒品只卖给三个人,一个是蛇城的马老板,一个是春江狗头馆的岳老板,还有一个是市工业局财务处邱处长,但他只到我这里买了两次,后来劾没有到我这里买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说的全是真的。事到如今,我骗你们做什么?”金玉珍仿佛勾起了埋藏在心头的愤恨,“这三个人都睡过我。他们睡了我还把我不当人,想方设法蹂躏我,折磨我,羞辱我。我恨他们,我要报复他们。他们都是有钱人,两个是有钱的个体老板,邱处长则是管钱的领导,花公家的钱他不心痛。说实在话,我们不想将毒品卖给更多的人,夜路走多了会碰到鬼。再说,我们不忍心将毒品卖给那些家庭原本就不富裕的人,我们知道一旦染上毒瘾,那是要钱吸的,一座金山也掏得空。有这三个人就足够了。这三个人养着我们,我们就可以成为有钱人了。没有想到,马通这杂种的百万富翁是假的,不到半年时间,他就成为穷光蛋了。”

金玉珍这么说的时候,突然一声大笑,让人听来不由毛骨悚然。看她,脸上却满是泪水。

翁瑞昌问她笑什么。她说:“我笑我的命好苦。我笑马通成了穷光蛋之后,发毒瘾时那个猥琐的样子。我还笑世界上没有几个是好男人。就连我家彭浩天也一样,那时家里穷,他对我特别好,特别关心,如今有钱了,他背着我也在外面搞女人,”余驰说:“别说那些了。我问你,这半年的时间,你们卖给他们多少毒品了。”

“不记得了。”

金玉珍说:“他们要的话,就带钱来拿海洛因,谁记这个数做什么?”

“你们的毒品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从山狗那里。”

又是山狗。余驰和鲁天成的心里都不由打了个颤。

“你将从山狗那里弄毒品的详细情况说一说。”

余驰这么说道。

金玉珍不假思索地说:“去年十月二十二号晚上,我在金龙舞厅坐台,邱处长邀我跳舞,说是只要让他高兴,他给我两百块钱的小费。我好喜欢。平时陪人跳舞,除了五十元坐台费之外,让他们搂一搂,抱一抱,或是摸摸捏捏几下,最多也就给三十块钱的小费。邱处长曾经和我跳过舞,他从来也没有给我两百。没有想到熄灯跳情人舞的时候,他要和我那个。我吓得要命,不是我不干,平时他给钱我也陪他睡。那么多人在舞池里,谁要是划根火柴抽烟,我们光着两个屁股不让人给看见了吗?我说你要睡,我们就出去找个地方睡。他说不会出事的,他和别人在舞池就干过。这个时候,他们自己都忙得不得了,谁还有心思看别人呀。说着,就拼命地扯我的裙子。我很害怕,不让他扯。他就打我,打得我鼻孔都流血了。熄灯舞完了之后,他没有给我钱,骂着脏话扬长而去。我坐在那里又气又恼,泪水直流。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过来劝我,说他知道那个舞伴为什么打我,哪像个处长,简直是畜牲。他骂他太不像话,欺人太甚。过后就问我恨不恨他。我说我恨死了他,仗着他当了个处长,有权有钱,就把我们这些下岗工人不当人了,可以像畜牲一样欺负侮辱了。他说你要报复他也容易。而且你今后也不用陪人2跳舞,陪人睡觉了。他会乖乖地把钱送上你的门来。我疑惑地盯了他一眼。他就将一包三五牌香烟递给我,说明天你再找他跳舞,敬他这烟抽。我说这烟有什么了不得的,不过就是贵一点的洋烟罢了。他说,你不要多问,照我的办就是了。我就知道他这是什么烟了。几年来,我出人大大小小的舞厅酒店,接触社会上各种人,知道有许多人在偷偷吸毒。这烟里放有毒品。后来,邱处长果然就上瘾了。上瘾之后还在我这里买过两次白粉。我用同样的办法将马通和岳大才也拉下了水。

“你的毒品就是从那个名叫山狗的人手里弄的?”

“那个中年人对我说过,山狗会专门给我送货。他不叫山狗,山狗是另外一个人。每次都是在跳熄灯舞的时候给我货,根本就看不清是男人还是女人,所以我至今也不知道山狗是谁。”

“平时如果要货,你们怎么联系?”

“用不着联系,只要在交货的时候说好下一次我穿什么衣,要多少货,到了那一天,就有人给我货。”

“你们的下一次是什么时候?你穿什么衣?要多少货?”

“下个星期三,我穿水红色连衣裙,提个棕色坤包,在金龙舞厅交货。我要一千克海洛因。我给他五万块钱。”

余驰看看日历手表,今天星期五,还有五天。他的目光在金玉珍的脸上停留了一阵,问:“你说昀这些全是真的?”

“我都让你们抓住了,还骗你们做什么。不说出来,我心里还憋得慌哩。”

“这么说,贩卖毒品全是你干的,与你丈夫无关?”

“全是我干的,与他无关。但是,他知道我在贩卖毒品。他也支持我将毒品卖给马通、岳大才和邱处长。

作为丈夫,他比我更恨邱处长,更恨马通和岳老板。我男人曾经咬牙切齿地对我说,要将他们拉下水,让他们倾家荡产,变成穷光蛋。才能解心头之恨。”

金玉珍顿了顿,“你们一定会问,我在外面陪男人睡觉,为什么要回来对男人说呀。我并没有告诉他,是他自己发现的。那次,我男人要那个,我不让,我哭。我男人才发现我的下身被烟蒂烫了许多伤痕。他打我,要我交待,我就全对他说了。

“那个邱处长后来没有在你这里买毒品,他戒掉毒品了呢,还是在其他人手中买的毒品?”金玉珍冷笑道:“那个德性,我怀疑他自己也干起贩卖毒品的勾当来了。”

“后来你见过他吗?”

“后来我没有做三陪了,去舞厅去酒家的时间少了,就没有见过他了。”

余驰问:“给你三五牌香烟的那个中年男人,你后来见到过他吗?”

“没有。后来我一直再没有见到过他。”

“他长的什么模样,你还记得吗?”

“一脸的连鬓胡子,鼓眼,比你要矮一些。”

“马通和岳老板要毒品的时候,是你送上门去呢?还是他们自己来取?”

“我才懒得送上门去哩,他们自己来取的时候,我还要看他们的态度好不好,态度不好,我还不给。”

“从他们手中,你弄到了多少钱?”

“马通那里弄得三十多万。岳老板那里也弄得三十多万。但我自己并没有剩多少,两家加起来才得三十多万,其他的钱全用来买毒品了。”

金玉珍的脸上流露出一种不屑,“马通那个杂种被市里的领导说是全市劳动致富的典型,是了不得的农民企业家,说他是百万富翁,还让他当模范,做政协委员。其实全都是吹起来的,吸了三十多万元的白粉,银行欠了二十万的债。如今连种蛇都卖光了。你们说说他是不是百万富翁。那些吹捧他的人,那些抬他轿子的人,不过是想从他那里得点好处。”

余驰有些不耐烦听她说这些,正色道:“金玉珍,我们要你交待贩卖毒品的事,你说这些做什么,他马通是不是百万富翁,与你有什么相干。”

金玉珍说:“刚才我不都是交待我贩卖毒品的事吗?我想,有这么多的事实,枪毙我也够条件了吧,你还不满足吗,你们还希望我有更多的罪孽吗?”这么说着,金玉珍的眼泪就成沟儿地淌落下来。

金玉珍的话让余驰和鲁天成不知怎么作答。看着她那张泪流满面的脸,他们心里都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感觉。许久,余驰说:“你心里的委屈,你为件么要贩毒的原因,都告诉了我们,我们也认真听了,将来如何处理你,如何定你的罪,我们会如实向上面反映。应该说,你也是受害者。现在,我们要狠狠地打击贩毒分子,杜绝毒源。我们希望你配合我们。”

“可以。”

金玉珍顿了顿,说:“不过,我和那些卖毒品给我的人打了大半年的交道了,看得出来,那是一伙十分狡猾又心狠手辣的家伙。你们要千万慎重才是。弄不好,就会出事。”

“这话怎么讲?”鲁天成一旁问。

“我们第一次在舞厅交换毒品的时候,那个卖毒品给我的人同时还给了我一张纸条,纸条上写了这样一句话:‘我的人盯着你的,不要糊弄我,不然就杀了你全家’。他在纸条上落了个山狗的名字。我知道,这是一些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家伙。”

“以后他们再没给你写纸条了?”

“没有。”

“那张纸条你还留着吗?”

“不敢留着,烧掉了。”

金玉珍说:“我知道我干的是犯罪的事。我夜里常常做噩梦,醒过来我就哭,我是不情愿走上这条犯罪道路的。我留着这些招惹是非的东西做什么呀。”

余驰说:“下个星期三,我们陪你一块去舞厅,行不行?”

“行。能不能抓住他,就看你们的本领了。”

“你不要过高地估计他们。”

“从那个山狗写给我的纸条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有很多耳目。你们将我和我男人抓来,他们要是知道了,还会给我送货?”余驰说:“这你就不用管了。”

过后就对肖昂道,“将她带到那边办公室去吧。”

金玉珍被带走之后,余驰看看表,说:“已经十二点多了。天成,我们各带两个人,分开审彭浩天和号通。审过之后再开碰头会。”

鲁天成说:“就这么办。不然,审到天亮也不得结束。”

余驰说:“你带汪跃伟肖昂审马通,我带翁瑞昌和刘帆审彭浩天。我要提醒你,马通那家伙不一定肯配合我们,你要耐心一些,千万鲁莽不得。他头上还有两道光环顶着,弄不好,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带着翁瑞昌和刘帆去了那边的小办公室。

彭浩天一双手被铐在办公桌的一只脚上。他就势坐在地上,身子靠着桌子脚,眼睛无神地盯着对面的墙壁,墙壁上贴着禁毒的宣传画。他像是在看画,又像是在思考什么。余驰他们进去的时候,彭浩天便哀求说:“能不能给我一支烟抽?”余驰鄙夷地说:“你也染上毒瘾了?”彭浩天的眼里射出一缕恶狠狠的光:“我为什么要吸毒,我卖毒品只是为了报仇。欺负我老婆的那些混蛋没有完蛋,我怎么会自己染上毒瘾!”这样说的时候,彭浩天的眼坑里,有两滴泪水在闪动。

“现在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我们不忍心让你那六岁的儿子成为没有父母的孤儿。也不忍心你那年过七旬的老母亲在衣村无依无靠。将来临死的时候,连儿子也看不到。

你想,你母亲的心里该有多么的难过。”

彭浩天听翁瑞昌这么一说,就勾下头去不做声了。

他们听见他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余驰给他点了一支烟,送到他的嘴里。过后,就叫翁瑞昌将铐在桌子脚上的手铐打开,给他摆条凳子让他坐下,说:“你详细地说一说这半年的时间里,你和你老婆贩卖毒品的情况。刚才,你老婆已经对我们说过了,你想隐瞒是不行的,那样对你自己不好。你态度老实一些,和我们配合好,立功赎罪才是你惟一的出路。”

彭浩天只犹豫了一下,就说:“开始,我老婆将毒品拿回家,我感到很害怕,我知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要坐牢,要杀头。我老婆说她是为了报仇。我问她报谁的仇,谁和她有仇。她便对我说邱处长、马通、岳大才等人睡了她之后,又如何蹂躏她,折磨她。别说卖毒品给他们,还真想一刀将他们给捅了。”

彭浩天的眼睛红红的,像灌了血,“我向你们保证,我们买的毒品只卖给三个人。别的人我们不卖。卖给这三个人,是为了报仇,不把他们弄成我过去的那个穷光蛋样子,不让他们的老婆陪人家男人睡觉,我誓不为人。”

翁瑞昌说:“马通被你们拉下水了,破产了,成穷光蛋了。狗头馆那个岳大才听说也快了。”

“那个邱处长还没有。”

彭瑞昌瞪着血红的眼晴说:“我打听到了,那个邱处长比过去过得更奢华、更张狂了,玩女人比过去更厉害了。可我却没有办法报复他。”

余驰说:“别的都不用说了,我们只要你说有关毒品的事。”

彭浩天说:“这个事,你们不是问过我老婆的吗,她从哪里弄来的毒品,怎么弄来的,卖给她毒品的都握些什么人,我一点都不知道。我也不关心这事。她对竹们怎么说的,就是怎样的情况,我没有什么新鲜的、让你们感兴趣的东西。”

余驰严厉地说:“你对你的犯罪行为如果没有一点认识,还只是想着报仇,我说你很危险。你的仇报了,你也不是赢家,你有什么值得高兴的。现在,你的问题是如何想办法救你自己,救你老婆。那样,你的儿子也才有救。”

彭浩天不做声。两眼迷茫地对余驰看了看,就将头勾了下去,像是在想什么。翁瑞昌说:“余大队长给你指了一条求生的路,你不愿走,我们也没有办法。其实,我们也很同情你。你和你老婆贩毒和别的人贩毒还是有区别的。”

彭浩天打断他的话,说:“该说的我都说了,其他的事,我的确不知道。”

“和你老婆一起,配合我们抓住那个卖给你老婆毒品的人。”

“我对你们说过了,我没有买毒品,我也没有卖毒品,我只是知道我老婆在买卖毒品。我没有办法完成这个任务。”

“你老婆已经答应了,愿意配合我们。但也少不了你的配合。”

余驰说。

“我不知道怎么配合你们。”

“你们回去之后要像平时一样,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们是被公安局抓过之后再放回去的。下个星期三的晚上,你老婆要像平时那样去舞厅。”

“这么说你们要放我们出去的哕。”

彭浩天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

“对。我们准备现在就放你们回去。”

余驰对翁瑞昌说:“你在这里,我去看看天成他们。”

余驰来到隔壁办公室的时候,看见马通跪在地上,满脸泪水和鼻涕,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看见余驰进来,就像狗一样扑哧扑哧地爬过来,抱住余驰的大腿说:“余大队长,你行行好,救救我,不然我要死了。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的蛇城,我的房子,还有我的女儿。我女儿长得很漂亮,又年轻,还是黄花闺女……”余驰怒不可遏,一掌将马通推倒在地:“妈的,你是人还是畜牲!”

“我要吸那个,你叫我什么都可以。叫畜牲也行。我不在乎,我求求你了。”

马通一脸灰暗,口流涎水,可怜巴巴地对余驰说。

余驰不理他,对鲁天成说:“将他铐在这里别管他,我们过去开个会。”

说着,站起身到会议室去了。

一会儿,几个人都到齐了,余驰要鲁天成说说审问马通的情况。鲁天成说:“这一阵他在那里发毒瘾,要我们给他毒品吸,哪里问得他一句话。这杂种,真的比畜牲还不如。”

翁瑞昌说:“把他送到戒毒所去,不然,马春红会被他毁了的。”

余驰说:“只有速么办了。不过,将马通送进戒毒所之后,还要向有关领导汇报一下,他的身份和一般的有些不同,要让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情才行。”

余驰将他和翁瑞昌审问彭浩天的情况向鲁天成他们通报之后,说:

“我看,现在就将彭浩天和金玉珍放了,下个星期三要金玉珍去舞厅。我们几个人也去。”

鲁天成说:“有两个事情,我们也不得不考虑。一是彭浩天和金玉珍会不会真心诚意和我们配合。二是我们今天抓他们会不会让那些毒贩知道了。”

余驰说:“从彭浩天和金玉珍两人的贩毒情况和他们今天的态度看,他们应该会配合我们的。当然,我们放了他们之后,仍然要对他们实行严格监控。那些毒贩是不是知道我们抓了彭浩天夫妻,这个我们无法知道。我想,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应该去争取,不然,这条线就又到此为止了。”

鲁天成说:“那就这么办吧。

余驰说:“今天从彭浩天夫妇那里得到一个情况,我还准备向有关部门反映一下,我们干部队伍中的腐败问题,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了。老百姓怨声载道,再不认真对待,是要出大问题的。”

说着,抬手看看表,“已经凌晨四点了,都回去休息吧,我和肖昂留下来,看着马通。明天早上将他送到戒毒所去。”

鲁天成说:“你回去,我和肖昂留在这里。别忘了,你和小春还在度蜜月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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